一.膏肓
恩典，賜福。
無處不在的禱告。
不可名狀的聖潔，在羅恩的腦海里回蕩，異變順著血管蔓延全身，怨毒不自覺的侵佔思維。
羅恩從噩夢中驚醒。
「呼。」
帶著霉味的空氣填滿胸腔，清明重新在眼底浮現。
羅恩看著了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呼出略有壓抑的空氣。
「羅恩...我的名字。」』
自從染上惡疾后，他的記憶便日益模糊。
瘟疫，死人，黑麵包。
以及每晚都會夢見的噩夢。
羅恩從床上坐了起來，梳理著早已破碎的記憶。
羅恩.愛德華，是他的名字。
曾是特姆公司的員工，因染上惡疾被公司辭退。
現在靠著的積蓄勉強度日。
從床邊的落地鏡中窺見他的模樣
陰鬱的面容，穿的有些破舊但乾淨的白襯衫，以及黑色的長筒褲。
羅恩扯起襯衫的袖子，一抹緋紅映入眼帘。
「果然又增長了。」
羅恩看著手腕上緋紅詭異的印記順著動脈向心臟蔓延。
這是他染病後的出現的，伴隨著時間擴張。
扯下衣袖，蓋住駭人的污染。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羅恩決定去看心理醫生。
自染病後，怪誕的噩夢就像蝕骨之蛆纏繞著羅恩。
羅恩的精神已岌岌可危。
......
「羅恩.愛德華先生，你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
「你有著很深程度的癔症，以及嚴重的暴力傾向。」
「.....」
「羅恩先生？羅恩先生？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一個從未見過的女醫生對著發獃的羅恩說道。
「.....」
羅恩回過神來，看向女醫生的工牌。
【梅娜.拉格蘭。】
「傑洛醫生呢？」
羅恩沒有理會梅娜的問題，掠過梅娜曼妙的身材，陰鬱的眼神凝視著她的眼睛。
「他說我只是有一些精神衰弱，只是要按時治療。」
「傑洛醫生離職了，我來替他的班。」
羅恩皺起了眉頭，自己的記憶因為低效的睡眠和頻繁的噩夢而模糊扭曲，導致自己對於這個女人毫無印象。
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
梅娜笑著拿出一沓問卷。
「填一下這個問卷，我會根據這套問卷給你相應的規劃治療的方案。」
接過問卷的時候，羅恩的眼睛掃過梅娜醫生的手。
拿著問卷的手虎口上以及小拇指下處有著發昏的老繭。
......
梅娜看著羅恩答完的問卷一言不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不知道是羅恩的錯覺還是失眠導致的體溫失衡，診療室的溫度甚至讓他感到戰慄。
看著緊盯問卷的梅娜，羅恩感覺把治療的希望託付給她是件很不靠譜的事情。
靠著詢問無聊的問題來武斷人們的病因，這是何等的傲慢。
梅娜將問卷放在桌子上，站起來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羅恩。
「你比我想象的危險。」
「什麼?」
梅娜身形將陽光擋住，陰影把羅恩籠罩。煩躁從心底生出，浪費了一上午的時間讓羅恩感覺自己的行為像是嘩眾取寵的小丑。
「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雖然是問句，
但羅恩已起身去衣架上拿自己的上衣。
黑麵包乾澀的口感已經讓羅恩受夠了，中午要吃什麼。
羅恩思考著。
咔嚓。
金屬碰撞的聲音混雜著不停的耳鳴。
「你被逮捕了羅恩。」
梅娜舉著造型怪異的槍指著羅恩。
「豬肉通心粉怎麼樣？」
羅恩穿上外套，扭動著門的把手，他發現門鎖紋絲未動，已經被鎖上了。
「以謀殺傑洛·漢斯的罪名。」
「咔咔。」
門把手被羅恩扭的不斷發出了哀鳴。
「茄汁牛肉其實也可以。」
「你被指控了十三件謀殺。」
「但那真的太貴了，該死的黑心婊子。」
羅恩咒罵著老闆，打不開的門讓羅恩愈發暴躁。
「梅娜醫生，幫幫我，我打不開門了。」
羅恩轉過身看向梅娜，發現後者用著造型怪異的槍指著自己。
「這是緩解醫患關係的玩具嗎？」
「羅恩，你被指控包括傑洛·漢斯在內的十三件謀殺。」
「你覺得是茄汁牛肉好一點，還是豬肉通心粉。」
羅恩向梅娜走過去。
「你有鑰匙對吧，不能治療我，至少幫助我離開這裡。」
「停下。
耳鳴愈發尖銳，羅恩已經分不清是耳鳴還是醫生的警告。
「幫幫我，你是醫生對吧。」
「我很痛苦啊。」
「砰!」
子彈貫穿了大腦，白色的腦漿擋住了羅恩的視線。
還是吃黑麵包吧，至少它很便宜。
…
…
恩典，賜福。
無處不在的禱告。
「羅恩.愛德華先生，你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
「你有著很深程度的癔症，以及嚴重的暴力傾向。」
羅恩從噩夢中驚醒。
「羅恩先生？羅恩先生？你有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抱歉，我剛才睡著了。」
羅恩抬起頭看向電子鐘。
13：00，下午一點。
「羅恩先生，你有著很深程度的...」
「今天星期幾？」羅恩打斷了眼前醫生的話問道。
「星期五。」
......
星期五，21：23。
狹小的房間物品被井井有序的排列起來。窗外的霓虹燈透了過來，藥瓶上被染上嫣紅，好似帶著致幻效果的藥物。
羅恩脫下靴子，透過玻璃看著大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就如一隻只被人操控的傀儡。
死氣沉沉又麻木不仁。
羅恩將衣服掛在衣架上，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左衣口袋已經被劃開了口子。
是遭遇扒手被偷取了東西，還是被口袋中的雜物划壞。
遺憾的是，他身上並沒有什麼值得盜取的財物。
簡單的翻找了一下口袋，羅恩從口袋中掏出造型古怪的槍柄。
槍炳和槍身的鏈接部分已經被人暴力撕碎，而口袋的划痕就是被鋒利的缺口劃開的。
羅恩皺起眉頭，對於這件物品他毫無印象，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口袋中的。
古怪的烙印，混亂的記憶，以及離奇的半截手槍。
惡疾的癥狀？
羅恩已經沒有精力思考這些了，長時間的失眠早已讓他痛不欲生，哪怕是與惡魔交易他也無所畏懼。
羅恩只想睡個好覺，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