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

這幾天估摸著入秋，氣溫直線下降，林不止穿上了外套。

已經是中午，李旭福卻遲遲沒有回來。

正當林不止拿起電話，李旭福闖進門。

他扶著膝蓋，半蹲地站在原地，上氣不接下氣。

等他喘了好一會，才有力氣拿起手中的委託給林不止看。

「奇怪，你不是一般不用紙張的嗎？還是這麼……舊的紙。」

林不止奇怪地看著李旭福舉起的紙張，邊緣泛黃破舊，紙張很薄，不知道他從哪裡翻出來的。

李旭福又劇烈搖頭，林不止不明白他的意思，兩人愣愣對視了一會。

「你坐那好好說。」

林不止倒了水給李旭福，幫他拉好凳子，自己坐在他對面。

「這個委託人，名字地址全是假的。」

李旭福拍了胸口順氣。

「我查了一下，他寫的地址，根本沒有他那個人，而且地址早在幾十年前拆遷了。」

林不止覺得有點意思，挑眉叫朱朱過來。

朱朱指著那張委託說：「這是鬼寫的呀。」

李旭福嚇得手一哆嗦，紙張輕薄，差點被他撕爛。

林不止調笑著說：「旭福，業務挺廣啊，廣告都發到鬼那去了。」

李旭福在林不止面前揮手，嫌棄地說：「你能不能別老打趣我，現在怎麼辦？接不接？」

林不止反問：「你沒接過？」

李旭福反問回去：「你看我想是接過鬼的委託嗎？」

「我看你挺像的……」

林不止在李旭福的凝視下把後半句話吞回肚子里，認真審視這張委託。

朱朱站在林不止旁邊盯著委託看了許久，開口。

「林林，這個，好像是小寶寶寫的。」

朱朱將委託翻過來，又吐了一口自己的鬼氣。

霎那間，就像是用鉛筆描在有寫字印的紙上，一個清晰的小小的手掌印出現了。

「鬼嬰？」

李旭福看著手印叫出聲，林不止跟著說：「恐怕是。」

「這張委託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李旭福攤手回答：「我不知道，我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看見委託箱有紙的一角。」

林不止和李旭福猶豫著接不接，朱朱在一旁提他們做決定。

「接！看小寶寶！」

兩人對視一眼，沒辦法，搖了搖頭。

林不止摸了朱朱的頭，哄著她。

「好，好，接。」

李旭福在沙發上休息，林不止去準備找鬼嬰的尋符。

差不多后，林不止將尋符與委託合在一起，過一會鬆開。

尋符的符面出現了方向，一路跟著走，兩人一鬼來到了距離李旭福工作的地方不遠的巷子口。

李旭福在車裡等待，林不止牽著朱朱走進巷子。

巷子很暗，林不止打著手電筒，一步步往前走。

縱使他穿了兩件，也有些冷得發抖。

直到走出巷子，一個鬼影都沒看見。

林不止掉頭，帶著朱朱往回走。朱朱突然站定，指著右上方說：「那裡，寶寶。」

林不止跟著抬頭看，果然在黑暗的夾角，有一個小小的嬰兒在看著他們。

準確的說，鬼嬰不是看著他們，而是看著他們的方向。

林不止先開口，道：「你好？是你委託的我們嗎？」

他邊說邊拿起委託給鬼嬰看，鬼嬰有些呆愣地一根手指指著自己。

「我嗎？」

林不止點頭，

接著鬼嬰就仔細湊近查看，確認是自己的委託后，一把抱住林不止。

「嗚，終於有人看見我了。」

小寶寶嗚咽著說，一隻手還抓著林不止肩膀的衣服。

林不止舉起他，仔細端詳他的臉，和常人一樣，鬼嬰的身體白白胖胖。

如果不是常人看不見他，還有鬼氣，這根本就是一個一歲不到的人類寶寶。

朱朱在一旁舉起手，也要抱抱鬼嬰。

林不止將鬼嬰遞給朱朱，兩個小傢伙臉貼臉抱在一起。

他們跟著林不止走出巷子，李旭福在車上看著，等他們一上車就往家趕。

林不止忙活一會，脫掉外套，朱朱抱著鬼嬰乖乖的坐在旁邊。

等李旭福洗把臉出來，打開電腦，就開始談話。

「你的名字是？」

鬼嬰說。

「帆帆，媽媽叫我帆帆，一帆風順的帆。」

李旭福記著突然說一句。

「你識字嗎？」

帆帆搖頭，說他不識字，是聽媽媽說的。

林不止疑惑。

「帆帆，你媽媽，看得見你嗎？」

帆帆又搖頭。

「媽媽看不見我，我在媽媽身邊，看著媽媽，聽媽媽講話。」

林不止接著問：「帆帆是要找媽媽嗎？」

鬼嬰堅定地點頭，隨後又緊張地縮迴環在朱朱脖子上的手，遲疑地說：「我知道要報酬，但是……我現在還沒有，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林不止看著李旭福，詢問他打算怎麼辦。

李旭福大手一揮，摸著腦袋笑著說：「還能怎麼辦，這麼可愛的寶寶委託誒，給你免單了。」

林不止看著帆帆。

「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帆帆，和我們說說吧。」

帆帆點頭，又把手環回朱朱的脖子，開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