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收心
范生拾起宋笙扔下百達翡麗手錶,看著那具散發著死氣的女屍,眼神陰抑下來。
他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匕首,陷入了沉思。
最終他還是放棄了暴力分屍的想法,只是隔開死者的手指,在牆上用殷紅的如同果凍一般的淤血寫了一行字:
忙我幫了。
然後他又把匕首放在了鞘里。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乾的所有事情統共花了四個小時。
他首先用偵探所里的一張油畫到典當鋪換了一張存著一千萬的銀行卡。
然後他買了一大堆冰袋,把屍首埋在冰袋裡,隨後又去了一趟製藥工廠,花了五萬賄賂了市中心醫院的院長,甲醇和甲醛、酒精還有甘油各買了一大瓶。
這時候已經下午兩點了,他隨便吃了點城市買的餅乾,又馬不停蹄的買了一大堆香水和一套女士衣服、兩大袋手紙。
大包小包一大堆,又穿著一身環衛工人的衣服,使得路上行人紛紛側目。
處理屍首這樣的事,他自然不希望被別人關注,於是他到一個男裝店換上一套正常的西裝穿上皮鞋,再出來時,居然有許多年紀相差無幾的姑娘上前搭訕,讓他有點頭疼。
他索性到一個公共電話亭里給李執打電話:
「過來接我。」
「老大你在哪兒?」
「市中心商業街,十字往南走的公共電話亭旁邊。」
「OK,馬上到。」
不一會李執就把計程車開到了范生面前。
「老大上車。」
范生把大包小包都放在了計程車後備箱,自己坐上了後座。
「去哪啊?」
「東郊爛尾樓。」
「還去哪兒啊!」
「去處理事情。」
「什麼事情?」
「死人。」
「……」
兩人陷入了沉默。
「老大,你殺的?」
「不是。」
「……」
「我說的是真的。」
「那您不報警,還給別人擦屁股?」
「現在還不想把條子引到爛尾樓,第二,這具死屍我還有用。」
「哦。」
李執聞言不在詢問,一腳油門踩到底,車速飆升,不一會就到了爛尾樓底下。
「老大到了。」
「車鎖好,你也下來幫忙。」
范生從後備箱拿出了需要的東西,又在單元門口撿了一根木棍走了上去。
「好嘞。」
於是,李執也跟著范生來到的女屍前面。
冰袋還沒全化。
但是冰水倒把女屍腿股地方的排泄物帶下一些。
范生用在樓下撿的木棍撥開冰袋,屍體的樣子顯現出來。
總體來講,屍體還沒有達到腐爛的程度。
但是毫無血色的皮膚還是讓人心底發怵。
「老大,全屍啊?一點疤都沒有,是不是下毒毒死的?」
范生解釋道:
「法醫檢查過了,不是下毒,是被強兼至死。」
「法醫?」
「自己人。」
李執把裹得嚴嚴實實的臉拉扯了一下,口罩漏出一點縫隙,全是被燒出的坑坑窪窪的痕迹。
他點上一個廉價的煙,吐了一口眼圈,嘿嘿一笑:
「嘿嘿嘿!這人還真能被操死啊?」
「正常人不會,身體不好還過度緊張就會猝死。」
「那這姑娘還真夠可憐的……」
「哼,
」
范生白了他一眼:
「貓哭耗子……」
「唉老大,這就是你不對了!我雖然殺人,但是殺得都是人渣,除了我媳婦那個賤女人,我可在沒有殺過女人……」
「你還有騎士道精神?」
「我這是大男子主義,欺負女人不算本事,咱們人渣也分高下的,」
李執指著女屍一本正經的說:
「殺這種錢有沒錢、勢又沒勢、仇又沒仇的,我瞧不上眼……」
「嗯,」
范生點了點頭:
「我和組織鬧翻了,想單幹,現在沒能力拉你進去了。
你是認我這個老大,還是和我撇清關係?」
「啊?!」
范生的話顯然有點出乎李執意料。
他沒有急著表態,反而問范生:
「那你有什麼打算?」
「我要自己搞一個組織。」
范生說出了心裡話。
「搞錢的?」
李執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吐了一個煙圈,看著范生的眼睛問。
范生一邊拿著衛生紙沾著冰袋上化了的水給女屍擦身子,一邊答道:
「可以,但是不是全部。」
「要是光搞錢我沒興趣,光搞錢,我自己也行,金腰帶這行我也幹了許多年了,論有錢,那些做生意的大老闆都不見得比得上我。
我以前也想活出個樣子,誰不是從孩子長大的?
以前上小學的時候,我還說以後要當偵察局幹員呢,你說可笑不可笑?
我也殺人,我知道那些受害者家屬肯定對我這樣的人深惡痛絕,但是人這個東西就是很神奇,我看到人渣,自己也氣的牙痒痒……」
「那我覺得你行,」
范生笑了笑:
「我這個組織,就是收人渣,搞人渣。」
「啊?」
李執有點懵逼:
「像我這樣的人可不多……」
「那能怎麼樣?」
范生反問:
「你讓我收好人去搞人渣?我又不是偵察局局長!
再說了,好人能不能玩的過壞人,你不清楚?」
李執坐在地上自嘲般的一笑:
「也對,道德底線本來就是壞人欺負好人最完美的工具。
如果真的壞人和壞人拼,就要看誰的下線更低了……」
「考慮的怎麼樣?」
范生給女屍穿好了衣服,噴好了香水,背在自己的背上,然後背在自己的背上。
女屍身體有些僵硬,並不能貼在范生背上,還有些硌人。
「那你覺得呢?」
李執抽完最後一口煙,直接咽進肚子里,笑了笑反問道。
「我覺得?我覺得你不會拒絕的……」
「為啥?」
范生松出一隻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執:
「一路之丘,抱團取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執莫名其妙的大笑起來,整個爛尾樓都傳來響亮的回聲:
「老大,以後我就跟你混了!」
「那就下樓吧,你是咱們組織第一個成員。」
范生點了點頭,這下,李執算是徹底收心了。
兩人坐上車,屍體因為僵直的原因直接被抬著躺在後座上,蓋著衣服。
「老大,咱們組織叫啥你想好了沒?」
李執一邊開車一邊問。
「夜燈。」
范生想都沒想就吐出這兩個字,語氣堅定,神情肅穆。
「啥玩意這是,聽上去跟文青一樣,軟綿綿,提不起力氣。」
李執顯然對這個名字不太滿意。
於是范生把給他靈感的那一段話念了出來: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我們生於黑暗,我們行於黑暗,我們與黑暗抗爭。」
「……」
李執沉默了許久,才重新開口:
「老大,這是什麼?」
「這是咱們組織的訓言,也是組織名『夜燈』的淵源。」
「突然感覺這個名字也不錯,那就叫夜燈吧,大不了等遇到更好的再去換嘛!」
李執把計程車停到路邊以後,和范生一起把女屍抬進了偵探所。
李執瞄了幾眼那堆無價之寶,范生點了點頭:
「想要什麼,拿幾件回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老大,財不露白啊,你就這麼擺在客廳里,不太安全吧?」
李執眼皮子跳了好幾下,-詢問道。
「哦。」
范生點了點頭,輕車熟路的拆掉了水池子的輸氧系統,把四大瓶藥物堆到池子旁邊,連池子里的名貴金魚都不打算撈出來,直接開始手動調配福爾馬林。
又是強大的潛意識作用,那熟練度,遠要比曹曉月做飯熟練的多。
不一會兒,一大池子的福爾馬林就調好了。
味道十分刺鼻……
范生直接扒掉了女屍的衣服,為了防止產生什麼化學反應,又仔細用濕毛巾擦拭了一遍女屍的軀體,確認香水味道消失以後,將屍體泡進了福爾馬林里,又去門口超市裡去了。
「老闆?老闆?」
「唉!來嘍來嘍!」
一個四十多歲的禿頂大叔,搖著扇子,穿著紅背心,挺著肚子,兩隻腳搭拉著一雙人字拖鞋從後面走了出來:
「小伙兒,買點什麼呀?」
「保鮮膜有嗎?」
「最近保鮮膜這麼受歡迎的嗎?」
老闆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
「我不清楚。」
范生搖了搖頭。
「那小伙兒你買保鮮膜是用來幹什麼的?」
范生對大叔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十分頭疼。
坦白是不可能的。
總不可能告訴你,是用來封池口堵福爾馬林的味道的吧……
「就,就日用唄……」
「要多少?」
「拿四卷子吧。」
「日用犯子上買四卷子?」
老闆一臉懷疑的問。
「以被不時之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