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姜濤
「老大,先去哪兒找去?」
「十七街區向陽公寓區。」
「啊?」
「怎麼了,又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了?」
「哈哈,沒有沒有,純純覺得老大那時候是真的霸氣!」
李執眼前閃過頭一次見范生時,他癲狂病態的神情,嘴角微不可見的一抽,對范生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老大不會有人格分裂症吧……
不行,以後得隨身帶把刀防身。
「哈,馬屁少來,辦實事兒。」
范生颯然一笑,叼了根煙,但是並沒有點火。
「老大,就是這裡,停哪兒?」
「不停,你沿著路邊慢慢往進開,我在窗戶上盯著。」
「哦,」
李執降低車速緩緩移動:
「老大,看得見嗎?」
「走走走,沒有沒有。」
……
兩人就這樣慢悠悠的把整個公寓區都轉了一遍。
范生在九號樓一單元的地方額外駐留了一下。
她應該又回去上班了……
唉……
「老大,還沒有找到嗎?」
「沒有看見,你現在順著十七街區北口上去,慢慢的到上面的路上開。」
「哦,就是世紀大道唄。」
李執看了看油表,在油足夠的條件下,他沒有提什麼額外要求,只是言聽計從的開車。
車開的很慢,世紀大道又長,大概過了五十分鐘,范生才終於在那個讓他力竭絕望又遇到「病友」的路燈下,再次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蹲在地上,旁邊放著一個藍色漆鍍的鐵架手推車,手推車上放著一個用棕紅色油紙包裹的大箱子,比正常人斷,比正常人寬。
他本人呢?
雖然衣服還是那一套黑色的外套和藍色的牛仔褲,但是外面套著的雨衣消失了。
頭髮長,而且看上去並沒有梳理,甚至快要遮住眼睛。
還帶著一頂黑色鴨舌帽,上面有白色字母——
DEVIR。
就是不知道,是他特意挑選的這樣陰暗的字元,又或者是他隨意拿起一隻鴨舌帽,剛好印著這個字母,也可以說是帽子與他有緣。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帽子確實與他的氣質相符合。
但是,以他這樣一副一點兒也不引人注目的樣子,誰又會在意呢?
就這樣明目張胆。
更顯的一點兒也不在意似的。
這樣看來,也難怪他那天雨夜中敢直接提著人頭走在街上。
「hi!」
范生搖下車窗大喊。
可是,呼喊聲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李執開車開的屁股有點坐不住,於是詢問道:
「人在哪兒呢?我把車停過去。」
「在那兒,那個路燈底下,看到那個藍色架子車了沒?
就旁邊那個蹲在地上的傢伙。」
「了解了解。」
李執把車停到了那人旁邊,范生就迫不及待的跑了下去。
李執當然也鎖好車門跟著走了下去。
「喂,病友,病友。」
李執在旁邊嘴一扯,這稱呼,總覺得怪怪的。
哪怕到他旁邊叫他,他也不理人,只是低著頭保持在一個平衡蹲著。
范生心頭一緊:
不會死了吧?!
他情急之下推了一把,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躺倒在地上,打起了鼻鼾。
「媽的,
還真是個人才!
大馬路上蹲著都能睡著啊,不怕別人在他背後砍他一刀……」
李執看到這一幕相當無語。
就連分手看到這一幕也不禁甘拜下風。
看來我的病情還是不如他啊……
兩人叫醒了熟睡的瘋子,他懵懵懂懂的抬頭揉了揉眼睛:
「誰啊?」
「我!」
瘋子看到范生,精神明顯亢奮了,把一頭長發撩到後面,露出了五官。
白天看這一張臉,而且范生現在也並沒有處於昏昏沉沉的半死狀態,所以準確來說,這是范生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臉。
大概二十一二歲的青年,比范生還要年輕些……
和變態殺人狂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無關係!
甚至,總體給人的感覺就是
——清秀!
如果不是那一雙病殃殃的帶著戾氣的眼睛,真的讓人一點都不願意相信他是變態殺人狂。
但是,此時瘋子的左眼眶還是腫的,加上剛剛睡醒的一點點眼淚,看上去讓人十分心疼。
「誰打的?」
范生眯了眯眼睛,表情透出九分殺意和一分瘋癲,旁邊的李執一抖。
味兒正,就是這個瘋批樣子!
「他打的。」
瘋子指了指自己旁邊架子車上的箱子。
「……」
范生眉頭一皺:
「小孩子?多大的熊孩子,犯不上吧?」
「成年人,外國佬。」
瘋子眼神十分淡定的回答,眼皮都不多動一下。
李執在旁邊直接石化:
你們這是殺了人還是殺了雞呀?
殺雞都做不到這麼淡定吧!
果然,我還是正常的人,只是以前不懂事,把自己歸類到變態一起了……
「外國佬?白皮還是黑皮?侏儒症嘛?這麼挫。」
范生看著箱子問。
「個子比我還高些,好像是一個侍者,我把他的腿砍下來,所以能裝到裡面。」
瘋子就像是在說自己今天吃了什麼飯一樣,絲毫不懼怕被路人聽了去。
索性,這條世紀大道本來就還沒有開發,人又少。
「哦,他哪兒惹你了?」
范生索性也盤腿坐在地上,問道。
「我先去了十七街區的向陽公寓區找你,你和你老婆都沒在,然後我就在單元門口等了一夜。
見你們都沒回來以後,我又順著路上來來到世紀大道,找你還是沒有找到。
然後前天我就順著你的血,往回走,到了一個很豪華的地方,在這個傢伙趕了出來,我就把他騙出來宰了。
昨天早上我去法醫大學偷了一桶福爾馬林到在箱子里,每天推著手推車到這裡來等你。
我想要你媳婦,你答應我的,沒騙我吧?」
李執聽著前面的話,本來就小腿直打哆嗦,又聽到最後一句話以後,表情古怪的看著范生。
范生雖然明白瘋子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架不住李執的眼神啊:
「能不能把話說全咱們,你這樣很容易被人誤會的……」
「哦?」
瘋子有些不明白:
「我說錯什麼話了?」
「你應該說『我想要你老婆那樣的媳婦兒』,而不是直接說我想要我老婆……」
「有什麼區別嗎?」
瘋子一臉不明白。
「當然不一樣!」
「可是你聽懂了呀……」
瘋子撓了撓腦袋。
「額……好吧。
你是去了一個非常豪華,甚至可以說是宮殿一樣的地方?」
「對!看起來很值錢。」
「那就是愛德華公寓沒錯了。
可問題是我被卸了腿的那天,不是下著暴雨嗎?
你怎麼順著我的血上去找到的?」
「用鼻子聞啊……」
瘋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臉淡定的說。
「你鼻子這麼靈?
那你怎麼受得了福爾馬林的味道……」
范生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化身成為問題寶寶。
「我想讓它靈的時候它就靈,平時和你們也差不多。」
「這麼牛逼啊?怎麼練的啊兄弟?」
李執一把攔住瘋子的肩膀,彷彿真的是有多親的親兄弟一樣。
「這是天生的,這也是天生的。」
瘋子說著用小拇指和無名指夾住手推車的一個把手,面不紅心不跳,彷彿只是稍微一用力氣,架子車的兩個輪胎已經不明顯的離地而起。
唯一的區別就是范生清清楚楚的看到,瘋子的豎瞳也撕裂瞳孔,十分明顯的顯露出來,頭髮也明顯的長了一點點,而且莫名其妙的變得有光澤。
范生莫名如同胸口被釘入長槍一樣無法呼吸,恐懼如同潮水一樣襲來。
彷彿就像是遇到了天敵!
但是他還是壓制住了這莫名其妙出現的本能,一手壓住了他的手:
「我們看出來了,別暴露……」
瘋子似乎也感受到什麼刺激,轉頭盯著范生看了好半天……
「我忘了你叫什麼名字了。」
瘋子瞳孔中猩紅的豎瞳消失,把手推車放平在地上。
「范生,你呢,你壓根就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范生笑眯眯的問。
「我?我叫姜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