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秘人
來到老闆屋裡，迎面就是一張大大的寫字檯，周圍坐著先前見過的梨花，還有兩個當地人打扮的漢子。
正對著門有一張的太師椅，上面坐著一個老頭，頭髮雪白，精瘦精瘦的，天兒不算冷卻披著件大衣。
看見我們進來，他用非常蒼老沙啞的聲音說：「卜老闆，咱們又見面了。」
九叔愣了一下：「黎爺，您老……一切可好？」
黎爺擺擺手：「我時間不多了，窮極三十年就是為了這個古墓，還請卜老闆助我一臂之力。」
接著梨花就把幾張拓紙和一份地圖鋪在桌子上。
「十幾年來我們開過不少墓，終於把當初的青銅塊上的信息拼湊起來。」
九叔把拓紙拿起來看了幾眼，又遞給我。
我一眼就看出這是小篆，這種字從秦朝開始流行，到西漢末年才慢慢被隸書取代。
小篆我還是能看懂一些，這幾張拓紙我來回倒了倒，大體拼湊起上面的意思。
和尚看不明白，在旁邊跟我絮叨：「這說的啥啊？」
「這上面記載了一個秦朝非常隱秘的家族，從未在世人面前露過面目，而且跟始皇帝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始皇帝？」和尚問。
「就是秦始皇。」梨花說道：「秦始皇當年駕崩之後，這個家族就馬上銷聲匿跡。」
後面幾張拓紙上明顯不是小篆，而是跟小篆很像的一種象形文字。
「這是一種加密的文字，是從小篆演變過來的，我們研究了很久才把它破解。」梨花說道：「後面寫的是始皇帝的秘密被這個家族掌握，世世代代傳了下來。」
「一年前我們在另一個秦墓里得到這個家族的信息，現在要去的地方，就是這個家族的古墓。」她指著地圖說：「這是漢代的古地圖，具體位置，還得看九叔了。」
九叔點點頭，仔細摸索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別人瞧風水，只見他用筆在古地圖上畫了幾條線，皺著眉頭說道：「古話有雲『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風水之法，得水為上，藏風次之。』這裡地處沙漠，把東西都掩蓋了，現在的地貌跟當時差的太多。但是古墓附近一定有暗河，地面上有比較高的沙山和海子。」
海子就是沙漠里的湖泊，在這片沙漠中尤其多。
九叔在地圖上標了幾個海子，把它們和先前畫的線連接起來，勾勒出一個形狀奇怪的圈。
我看著有點眼熟，這個圓在東南西北方位各有一個海子，中間是一個大大的湖泊。
這不是之前和尚賣給他的那塊黑玉的造型嘛！
我看向和尚，他明顯也看出來了，表情有點怪異。
九叔指著圓圈說：「按這張古地圖來看，墓應該在這一帶，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原先的地貌早就不見了，還是得先派人比對著古今兩份地圖去踩點。」
黎爺點點頭：「好，現在去安排人打前站，你們明天一早再出發。」然後指著那兩個本地人：「這都是這回請來的好手，你們先認識一下。」
這時候我才仔細看那兩個本地人，一個又黑又瘦，滿臉褶子寫滿了滄桑，口音非常重：「我叫布和，是這次的嚮導。」
另一個從我們進來就一直低著頭，看不清模樣。
我心想這人這麼拽，怕不是老闆的兒子？
梨花見他不說話，跟我們介紹：「這位就是我們這次的掌眼，趙離。」說完那人抬起臉，露出一張挺白凈的臉。
梨花這話一出，我愣了一下。
看這一路上的做派，我一直以為九叔是這趟活兒得掌眼。
和尚脾氣暴躁，一拍桌子：「怎麼茬兒？」
我看向九叔，沒想到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小白臉，一臉震驚，好像跟這人之間有點什麼故事。
梨花趕緊解釋：「九叔您先別生氣，論風水定位、譯文辨器，這裡沒人比您更在行。
您只管在風水上指導，下了墓里，這位趙先生再出手。
這趟活兒無比兇險，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才請了兩位掌眼。
黎爺不能再等了。」
和尚明顯不服，說到底我倆都是九叔的夥計，九叔說話沒份兒，我倆就更別提了。
他往前一步就要發飆，九叔一把攔住他，朝趙離拱了拱手：「我明白，那就有勞這位小哥了。」
我沒下過地，不明白他們這種規格的隊伍應該是什麼配置，但看九叔的樣子，對面這人應該是個狠角色。
又對了一遍計劃，就都散了。
回到自己屋，和尚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奶奶的，真是進口大麻袋，還給她裝上了，我就沒見過一趟活倆掌眼的。」
我看九叔不說話，拍了下和尚光禿禿的腦袋：「別特么廢話了，不是說了兇險么。」
又勸九叔：「您老也別置氣。」
九叔搖搖頭：「幾個掌眼都沒所謂，反正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夥計，這種盜墓活動都是一個個小組織，沒出事還好，出了事就是個人顧個人。
我尋思的不是這個。剛才那人我見過一回，龍門山那個大斗你們聽說過么。」
他說的是兩年前的一次盜墓活動，當年在業內引起不小的轟動。
據說當時在龍門山發現了一個大斗，糾集了一大批南北派的能人異士。
他們從陰面進入，第一批人剛進去，就發生了滑坡，挖好的洞全都被埋了。
剩下的人趕緊組織營救，進去后非但什麼都沒找到，又碰上了地震，全軍覆沒。
當年這事把一大批盜墓界的中流砥柱都折進去了，明器供不應求，直接影響到整個古玩市場，快一年才恢復過來，所以我對這事記憶深刻。
「當年我也參加了。」九叔說道：「不過我是第三梯隊，還沒等進去就出了事。其實當年不是全軍覆沒，我們在外面等了半個月，從裡面爬出來一個人。」
和尚問：「是剛才那個本地人？」
九叔點點頭。
「後來呢？」
「他出來之後就讓我們趕緊撤，說還有大事要發生，然後就被火速送走了，從此銷聲匿跡。我本來還試著打聽過這人，但他被保護得很好，估計一直在黎老闆手底下。」
九叔說完，屋裡沉默了好久，只剩下手裡的煙燃燒的聲音。
「行了，先睡吧，明天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