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戀愛了
回去的路還是那條路,不同的是路上的車變多了,雖然不像現在一樣擁堵不堪,但怎麼也不能和來的時候開得一樣快。
來的時候空車,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滿載而歸。
回京第一站,是去學徽的電器店卸貨。然後送小宋和方靜回宿舍,放下她們淘來的各種寶貝。最後回到老塔家,不光今天淘來的問題電器要修理,學徽店裡有些也需要改電壓。總共拉了十幾件電器,暫時都堆積在了茶室的一個角落裡。
學徽卸完東西就去還車,我給老塔講今天的洋貨市場之旅。老塔不住地點頭微笑,也不時地表示沒去成的遺憾。聽我們講完各自的收穫,老塔最感興趣的是那兩塊效果器,盯著我問道:
「斌子,這個能修嗎?」
「這個!我看不用修!」
「拆件用啊?能修就修修唄!」
「不是,這個很可能不是壞的!」
「怎麼說?不是說燈都不亮嗎?」
「老大,你怎麼也蒙了。效果器不插上琴會亮嗎?」
「哦!對呀!快!去琴室試試!」
「沒電池。」
「有電池,從我的效果器里拆。」
還真讓我蒙著了,兩塊效果器全是好的!一塊過載,一塊延時,音色都非常棒!
我簡單試了一下,功能也沒問題,電位器也沒有雜音。這個是老闆最後看買的東西不少,就白送了,相當於一分錢沒花,白撿兩個價值上千的寶貝!
老塔抱著吉他在那彈了好大一會兒,樂的都快合不上嘴了。那個音色確實很吸引人,圓潤且富有彈性!要不是有學生在練習,估計他能自己玩到天黑!
看老塔這麼喜歡,我想不如送給他算了,自己的效果器已經夠用了,有沒有這倆都一樣。
「大哥,這倆歸你了!反正我也用不上。」
「滾蛋吧你!我成什麼人了?霸佔你倆效果器?」
「什麼你的我的,是學徽哥的!你不要讓他拿琴行去,處理了得了!這倆一千,絕對當場點票子!」
「少裝好人,你眼裡都冒賊光了,還跟我這睜著眼說瞎話呢?」
「我留兩晚上就行!一天一個,把電路扒下來。自個兒攢一個還不是小菜一碟!」
「斌子,你說咱們做點效果器賣怎麼樣?這玩意兒不是沒什麼本兒嗎?」
「弄不了,你看這個殼子,鋁鑄的。得訂製,量小了沒人給做,量大了咱又沒那麼大本錢。」
「也是啊,不說這個了。一會學徽回來,別提這倆效果器的事,他要問,你就說還沒來得及看呢。」
「老大,又教我騙人!」
「這哪是騙人,這樣做是為了大家都好!起碼過倆星期,他再問就說很難修,勉強才修起來!他不問千萬別窮顯擺!」
「為什麼呀?」
「為了不讓他有心理落差!他那些機器也慢著點修,壓著點兒時間,差不多兩三天修一個就行。別讓他感覺咱們這錢掙得太容易。這樣才能長期合作下去,既不耽誤掙錢,也不耽誤交情。明白了沒有?」
「似懂非懂,反正就是藏點心眼兒唄!」
老塔把兩個效果器遞到我手裡,帶著我們一起回茶室,在前面邊走邊說:
「宋,你覺著我說的是那麼回事嗎?」
「對!應該這麼做!對誰都好!」
「斌子還小,你多教教他,他最聽你的!」
「老塔你快得了吧,他最聽你的!」
我舉著效果器跟在後面,
插了一句:
「你倆的我都聽!」
老塔回頭一樂,看我跟敗兵投降似的,舉著倆效果器在那美,說道:
「你舉著上哪去?放你屋去呀!叫你別顯擺呢!」
「老大你真不要啊?」
「放你屋去!」
小宋看著我屁顛兒屁顛兒地往屋裡跑,笑著跟老塔說:
「看沒!還是聽你的!」
回到茶室的時候,方靜正在拿一塊紙搓著一隻鐲子,學徽送的那對其中之一。
小宋看我進來,遞了杯茶給我,說道:
「斌子,這對鐲子一模一樣。我送一隻給小靜,你看怎麼樣?」
「行啊!好事啊!這對鐲子應該不少年頭了,一直在一塊兒,你們以後可也別分開!別給人家弄得天各一方了!」
小宋拿起另外一隻遞給我,沖著方靜說:
「我就是這意思!這鐲子就像一對雙胞胎姐妹,我們也一輩子像一對雙胞胎姐妹!好不好?」
方靜沒吱聲,低著頭也沒看小宋。
我接過小宋手裡那隻鐲子,也撕了塊紙搓著,說道:
「好事!要不你倆就以這對鐲子當信物,結一盟吧!以後就是親姐妹了!」
小宋看方靜不說話,臉上的表情有點僵,繼續看著方靜問道:
「小靜,你說呢?」
方靜還是低頭不說話,眼淚卻滴滴答答地掉了下來。
小宋臉上逐漸顯現出了一絲憤怒,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看她要發作的樣子,我有點慌。這大姐真如耗子所說,脾氣就在兜里裝著,隨掏隨有,指不定哪會就爆發。
老塔一直旁觀不說話,這時候看出來氣氛不對,馬上說了一句:
「斌子,表給我看看吧!不是還有塊金錶呢嗎?嘿!活這麼大還沒摸過金錶,摘下來給我瞅瞅!宋啊,怎麼想起來給他買塊手錶了?」
小宋可能是想到了什麼,態度轉變得很快,看著我摘手錶,回答道:
「哦,對了!不說還忘了,就是覺著好看,又是個男款,就買給斌子了!」
老塔拿著表,並沒有看得太仔細,但話說的是滴水不漏:
「斌子,這是個稀罕物兒,你可得精心著點。別磕了碰了的,也注意別進了水。別見誰跟誰顯擺,要讓小偷盯上,不定哪會就給你擼了去了!」
小宋看著老塔那硬裝出來的,緊張兮兮的樣子,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
「不就一塊兒表嗎,也沒花多少錢。丟了壞了的,再買一塊兒不就完了!不是什麼稀罕物兒!秦哥說這個不保險,沒準就是假的呢!先別管它值錢不值錢了,戴著玩兒吧。」
看到成功轉移話題,我拿起茶壺,給方靜和小宋續了水,趕忙也跟著說道:
「真假不重要!咱也不找人鑒定,這是小宋的一番心意,無關金錢價值!情義值千金嘛!」
老塔輕輕地把手錶放在桌子上,說道:
「要是真的不就值錢了嗎?」
我看了一眼小宋,小宋還是微笑著,端著水慢慢地喝,也不說話。我又拿起來鐲子,用紙搓著,說道:
「大哥,值錢又怎麼樣?我拿出去賣了回來跟小宋分錢嗎?」
老塔往前一推手錶,示意我收起來,說道:
「哈哈,那倒不必,要是真的就好好收藏著,別戴出去了,萬一丟了呢!」
沒等我放下鐲子去拿手錶,小宋伸手抓了起來,拉過我的手給我戴錶。戴好了手錶,小宋從我手裡拿過鐲子,自己戴上了。
雖然只是手跟手輕輕的碰觸,也和過了電的一樣,不由得心神蕩漾。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戴著吧!心裡頭舒坦就行了,管它真的假的呢!反正都是塊手錶。」
本來還有一大套詞,想借著手錶的名義,在小宋面前表表我的心意,但是電話鈴一響就被打斷了。
電話是學徽打來的,告訴我們他一會帶飯菜過來,不讓我們準備了。
老塔讓我和小宋去買酒,留方靜幫他收拾一下屋子。
可能他也看出來,小宋今天和方靜有點不對付。我也很納悶,這倆人怎麼了?不但一整天都沒怎麼和對方說話,好像小宋對方靜還有點敵意。
雖然很冷,但是能和小宋一起出來走走,心裡還是特別美。
「大姐,咱去哪買酒?」
「師大。」
「師大啊?好遠了!」
「這才幾點,慢慢遛唄!」
「真行!今兒還不夠累的呀!得,我陪你走!」
小宋挎住我的胳膊,順勢手往我兜里一插,鑽到了我的手裡。
我有點慌,愣住不走了,一臉窘迫地看著小宋。
小宋卻若無其事,笑著說:
「走啊!停下來幹嘛?」
「哦,走。」
我突然就覺得有點氣短胸悶,身上的力氣在碰到她手的那一刻,也流失了大半,艱難地往前挪動著雙腳。
「你那天晚上問我的事,我同意了。」
小宋的語氣很平靜。在我心裡卻是激起了無數波瀾,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不知道該跑還是該跳!
「唉!唉!是!好!好!」
「第一次被人這麼挎著呀?」
「啊!是!是!」
我不知道點頭了沒有,只覺得頭重腳輕,像踩著棉花!口乾舌燥,嘴裡發粘,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小宋把頭枕在我的肩上,左手也過來抱住我的胳膊。
「傻樣兒!不會走路啦?你晃悠什麼!」
「沒有,沒有!那什麼,幸福來的太突然!太突然!」
「以後我天天兒這麼挎著你!不許嫌我煩!」
「那不會,不會!」
「你給我好好說話!」
「唉,我好好說!讓我緩緩!願望成真,激動了!緩緩!」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緩吧,不理你了!」
從沒談過戀愛,單相思小宋這麼多年,終於追到了,卻渾身不自在起來了。
為什麼沒有一點幸福和溫暖的感覺呢?只是感覺心很慌,很緊張,很虛弱!
小宋的手又細又小,原來以為抓在手裡應該是硬邦邦的,一把骨頭的感覺。真正抓在手裡了才知道,她的手那麼軟,軟得像沒有骨頭一樣。剛接觸的時候,她的手是冰涼的,隨著接觸的時間延長,從手背開始,溫度一點點向外延展,直到指尖也已經變得溫暖。而我的手心裡早已經濕透,汗津津的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一直看到別人挎著走就覺得彆扭,兩個人都歪著身子,走路不累嗎?尤其最近認識的這方靜姑娘,總像是掛到了小宋身上一樣,看得我都嫌沉!
可今天小宋抱住胳膊,往我身上這麼一靠,感覺卻挺舒服,身體不由自主地就向她那邊斜了過去,恨不得兩個人貼在一起!當她把頭枕在我的肩膀上,那感覺更奇妙,別管隔著多少層衣服,都彷彿感覺到了她臉上皮膚的光滑!
走出來沒有多遠,就已經適應了這種親昵的方式。不知不覺已經和她十指交叉,步伐也走到了一起,呼吸也逐漸順暢。
「大姐!」
「緩過來啦?」
「好多了。」
「雛兒!」
「啊?」
「沒事!」
「哦。」
「斌子,我漂亮嗎?」
「漂亮啊!」
「有多漂亮?」
「呃……」
「別猶豫!」
「不是我猶豫,我不會說。」
「你不詞兒挺多的嗎?」
「跟你沒詞兒!反正這麼說吧,自從見著你,我眼裡就沒別人了!」
「胡說!你那個高中女同學呢?」
「怎麼又提她!跟你說多少次了!她是不難看,可我頂多就是看她順眼,不來電的!大姐,你這醋勁可夠大的了。」
「你給她寫信了嗎?」
「沒有,畢業以後就斷了聯繫。」
「這個先揭過去。你絕對不是從一開始就喜歡上我的!對不對?」
「是!這個我承認!剛開始確實沒有動心,隨著接觸的增多才有了好感,喜歡上你是從你給我詩集的那天!從那以後就忘不了你了!」
「什麼詩集呀,就是塗鴉!知道我什麼時候才對你有的感覺嗎?」
「寫完第四首詩。」
「不是,寫第二首的時候!你那天看我的眼神兒,怎麼那麼曖昧呢?然後,我就心動了。」
「別提了,大姐,說起來臉紅!那天你穿得跟咱們喝一宿那天一樣,我老控制不住看你的腿!恨不得往肉里盯!」
「我的腿好看嗎?」
「好看!太好看了!控制不住的,老想摸一把!」
「那你怎麼不摸呀?」
「我敢嗎?好傢夥的,我要摸一下,你還不得打死我呀!」
「不一定打死,但揍你一頓是肯定的!」
「不公平,你摸我行,我摸你就得挨揍!」
「不服啊?」
「服,我最服的就是你!」
「我摸過你嗎?」
「又是抓手又是摸腿的,好些個次了!」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
「遠了不說,我剛回來那會兒,咱們在老塔這喝酒的那個下午;還有咱們包餃子那天打牌的時候。你可別不承認啊!」
「就算是我摸你了,你能怎麼著吧?」
「什麼叫就算啊,摸了就是摸了!」
「啊!我摸了!你怎麼著吧?」
「我能怎麼著?我就盼著下一次再被你摸唄!」
「哼,想得美!」
沉默了一會兒,各自想著心事。我想的自然是美事,但是小宋面色有些沉重。
猶豫了一下,小宋終於還是問出來了:
「斌子,我這結婚離婚的,你不介意嗎?」
「有什麼可介意的,結沒結過婚,你不都還是你嗎?只要你不介意我長得丑就行!」
「是真話?」
「當然是真話了!我和老塔兩口子保證過了,這事你不提,我絕對不提!」
「其實你也不醜,我看著就挺順眼的。」
「大姐,咱以後不提什麼離婚啊,這個那個的,好不好?你幹嘛用這個貶低自己呀?你看看,你長的漂亮,身材又好!又豪爽,又仗義,還心裡頭老裝著別人!還有比你好的嗎?老提那些沒用的幹嘛呀?」
「你真這麼看我啊?」
「本來就是嘛!多好一人兒啊!能碰到你,我都美的要上天了!不過,大姐我問一下,其實我已經做好被你拒絕的準備了,每天腦子裡都是各種被拒的場面。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選擇我嗎?」
「嗯……」
「大姐你不想說就不說,咱聊別的。」
「不是不想說,不知道怎麼說,我也感覺挺突然的,挺奇怪的!早我就知道你對我有意思,你在對我用心思,那時候你跟個退了毛的黑猩猩似的,我還真不想搭理你。」
「退了毛的黑猩猩!形容的還真貼切!我那會那個形象就別提了,是招人厭。」
「別插嘴!但是你這小東西又挺又才,挺能說也挺能寫,我還願意跟你聊聊天,沒事坐一塊兒挺你講講故事。」
「我又成小東西了!」
「你再挑刺我不說了啊,別老打斷我!」
「是,我不添亂了,你說吧!」
「你走的這一年多,我不知道怎麼了。有事沒事就把你給我寫的東西拿出來看,別管跟誰,聊著聊著就能提起你來。你說我是想你吧,又不是特別想,就是覺得那個小孩兒不走就好了。
也不能說我對你沒感覺,逛書店的時候不知不覺就去找你愛看的書,看到一套《三言兩拍》,記得你那也有,你還給我講過裡邊的故事,就買了一套回來。看到那些唐詩宋詞的也往回買,看到字帖也突然想練字了,結果買的太多,差點抱不動了。
說不好哪會兒就會想起你來,看到有人來買蜜三刀了,我也會買上半斤。回到家一邊吃一邊看書,就盼著過幾天你能回來,可也不知道你回來了我會不會去找你。
臨走你沒把日記本帶走,讓他們發現了,耗子拿著大聲的念,一邊念還一邊說風涼話取笑你。我突然就急了,搶過來就扔爐子里燒了,燒的滿屋子是煙。」
「大姐,我找那個本子找了兩年!原來是你給燒了……」
「不燒?留著著讓他們念呀!還是我拿回家去?」
「燒就燒了吧,大姐你做的對,比我考慮的周全!」
「半年過去了,你沒回來,一點兒信兒都沒有,我有點煩。忘恩負義的東西!掉河裡淹死啦?沒死怎麼就不知道通個氣兒呢?」
「大姐,不是我忘恩負義,我那時候一直對你示好,你都不搭理我,心灰意冷了。再說了我這退了毛的黑猩猩,哪高攀得上你這白天鵝呀!」
「滾!」
小宋擰了我的耳朵一下,嘆了一口氣,幽幽怨怨地繼續說道:
「再後來這一年,我都把你忘得差不多了,知道為什麼你給我打了三次傳呼我才回你嗎?」
「不知道,上著班,脫不開身?」
「我恨你!你這種自私鬼,就應該消失,永遠別再回來!」
「為什麼呀?」
「就算是你再也回不了BJ了,就不能給我打個電話,寫封信,做個朋友嗎?難道說你在這我就給你當朋友,你不在這我就活該被你扔了唄?」
「大姐,我錯了!怨我了!」
「最缺德的就是那天在老塔廚房你跟我來那麼一出!我真想一板凳子拍死你!」
「我喝多了耍混蛋了,該打!」
「抓姦以後我藏起來一個多月,中間也想過找你聊聊。想來想去不是那麼回事,你這缺德孩子優點很明顯,但是缺點也太多!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個自私的勁兒!」
「大姐你多提點,我能改!」
「你說奇怪不奇怪,我本來是想學你,再也不聯繫了,消失就完了。突然有一天就跟喝醉了一樣,迷迷糊糊地給老塔打電話,問你幾號演出,在哪個酒吧,然後就鬼使神差的去了!」
「然後就是我提出來請你考慮考慮我,你就真的考慮了!」
「不是,我突然發現根本忘不了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跟你談談也無妨!合得來沒準就是一輩子的好姻緣!合不來,把我憋了一肚子的火都撒出來,打你個半死!」
「嚯!大姐,你這是憋著談對象呢還是憋著殺人呢?」
「一半一半吧!往後你可小心了,不定哪會兒,胳膊給你撅下來,腿兒也給你敲折嘍!」
「是嘞!我加小心!好傢夥,守著一定時炸彈!」
「哈哈哈……」
光顧著聊得投入了,沒注意對面來了一輛摩托車,騎得非常快,在便道上逆行飛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