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節 王承先面折舍納蘭(4)
桓志聞言,暗道孔劭所請與他不謀而合,襄公矩深淺難測,絕對不能放任自流。至於襄公矩現在的狀態。他們這些人,雖然沒有陳仲望氣術的本領,但世家大族根基深厚,種種法術不一而足,也都有一些獨特的觀察他人的辦法。桓志因著政事繁多,且要與諸多世家勾心鬥角,時間自是不足使用,破境感應之後,許多法術根本來不及修鍊,此刻觀望許久,仍是不得要領。但孔劭既然說了襄公矩氣息驟降,絕然不會是無的放矢。「孤喻矣。」桓志決心一下,便要吩咐郭況。然而,就在此時。高獲被許季山阻攔,楊鳳不解而猶豫之際。王承先霍然起身。搶先南側座席上的叔孫無忌一步。只見王承先攔在了舍磨騰、舍納蘭座席之前,冷笑一聲:「二位視我蓬萊道法如無物,小子不才,特來領教高明!」桓忎、丁夏雖然座席就在王承先不遠。但二人誰也沒想到,剛剛才遭了任文公算計的王承先,竟然又一次站了出去。南側,叔孫無忌被搶先,卻是因為陳仲阻攔,頗有些不解:「子正何故阻我?」陳仲沉聲道:「今日之事,舍家不過旁末枝節,兄長還須保存實力,為我掠陣。」叔孫無忌熟視陳仲許久,見陳仲神色鄭重無比,只得重重按下葫蘆,再行忍耐一時。轉頭看向場中。叔孫無忌道:「當世少年卻也不輸你我之時,且看王家小子何如!」確實。王承先少年意氣,看不上五行論的陳詞濫調就是看不上,見不得外人貶低蓬萊道法,同樣第一個站起來應戰。別說叔孫無忌、陳仲這樣既不屬於五行論,也不在乎形名說新政的修士。就算是徐幹、董志張,乃至於那些傾向五行論,抵觸形名說的士人們,都不由得要為王承先喝彩。北側坐席,謝弼露出恨其不爭的神色:「王家小兒不顧大局!」孔劭也連連皺眉,今日的核心在於徹底擊敗五行論太玄一脈,從此壓制舊日學說,使蓬萊道洲納入形名說之內,實現他們這些世家英才的遠大抱負。眼看著形勢大好,接下來只需要將襄公矩這五行論的擎天之柱逼死,大願便可達成。豈知王承先這自己一方的幹將,卻來節外生枝!不知輕重!孔劭在心底給王承先下了評斷。只是,眼下要阻止王承先,也不可能。眾意難違啊!孔劭身後,羊壇仗著謝鯤法術遮蔽,肆無忌憚說小話。「幼輿,王承先方才敗績,對上兩個禿禿,可能取勝?」羊壇抱著劍,躍躍欲試。「他若再敗一陣,可就平白漲了禿禿的威風!」謝鯤斜眼笑他:「怎麼,你羊德泉還想試試人家的厲害?當心今後不但歌唱不得,連頭也不可不禿!」羊壇聞言,伸手摸摸自己頭頂,不由泄氣:「舍家禿禿無德,鬥法便鬥法,還要強迫旁人陪他一起變禿,不當人子、不當人子!」謝鯤雖說言語中反對羊壇下場,且還有閑心玩笑,似乎並不在意。但他自己的目光,卻是流連在舍磨騰與舍納蘭身上,一刻不肯稍離。這兩個人,看不起蓬萊道法。豈不知,蓬萊道統與洪陸之間一脈相傳。舍家之人,太過狂妄了!舍磨騰此時早已不耐煩,更是沒有將王承先看在眼中。被王承先阻住,當即毫不猶豫,一幢金光籠罩體表,霎時間整個人都似漲大了三分,手掌張開,足可覆蓋大瓮瓮口,掄起來便朝王承先當頭抓下。南側,陳仲肅然道:「五法行阿婆那。」又是一門四定神通。仍是分屬「阿婆那」。看來這舍磨騰應是專修舍家「阿婆那」經典的修士。五法行阿婆那長於加固身體,號稱金身不壞,無論凡俗兵刃還是法術神通,都無法輕易突破那層護體金光。相比清凈俱足阿婆那,此神通更加適合環境複雜的爭鬥,不像清凈俱足阿婆那一般,容易被第三者干擾。眼下群情激憤,難保稍後有什麼變故時,又多出什麼人插手。故而,舍磨騰選擇這一神通應對王承先,似也恰當。只是,陳仲再次想起,最後進入了舍磨騰身體的襄公矩虛影。那到底是什麼?看起來,襄公矩似乎沒有做什麼。但陳仲絕不相信襄公矩那一舉動是無意義的。舍磨騰不再使用清凈俱足阿婆那,到底是不適合,還是用不出?恐怕,難下定論!不過,即便只是五法行阿婆那,舍磨騰施展開來仍舊威勢驚人。一掌抓下,竟有尖銳的破空之聲。王承先冷笑一聲,身軀一晃,由近至遠,一個一個身影接連化出,足有十八個之多!十八名王承先或怒或笑,或愁或喜,或平靜或激昂,種種神色,各不相同。這一幕,不能不讓人想起先前王承先一化為三時的景象。原來,當時的王承先根本沒有用出全力!檀德台上眾人正驚訝間。十八名王承先已是將舍磨騰、舍納蘭兩人一起圍在當中。剛剛舍磨騰一爪,破碎了一個王承先,並且猶有爪勁將地面上的大青石洞穿了五個深坑。但這並無意義。破碎的王承先眨眼間就從一旁的王承先身上走出。十八名王承先,圍著兩名舍家修士,各自施展法術。如先前那陰陽練之類,各個施展不同,足足一十八道法術,看得人眼花繚亂。檀德台上,觀戰之人無不驚嘆。法術修鍊,就算是感應大修士,也不能一蹴而就!像陳仲,因有望氣術相助,好似簡簡單單,就或模仿、或開創,造出了許多法術隨身。但實質上那些都是極不成熟的法術,凡俗之人見了固然頂禮膜拜。可真敢用於鬥法,只怕頃刻間就要被人抓住破綻。故而,但凡是突破了感應的大修士,其修行時間只會比未破感應時更見不足。修鍊法術,是沒有止境的。專心修鍊法術的大修士,鬥法的時候,其能力根本不是那些分心在政務、講學等等事情上的大修士可以比擬。陳仲見了王承先這般本領,也自佩服。無它!王承先才多大?十三而已!不但修為境界遠超其同齡人。甚至還修鍊了這麼多法術,且火候都不輸於那陰陽練。當真是少年英才,不可多得。這一刻,陳仲再度堅定了接下來尋到空隙,便立刻前往長州道止休宗,求取幾門成熟法術,修鍊護身的念頭。與此同時,舍磨騰哪能從那麼多法術中及時躲閃?一剎那,就不知被多少法術擊中。號稱不壞的護體金光,頃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