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風波過後

正當馮廠長費盡口舌的勸阻眾人不要魯莽行事的時候，一輛黑色奧迪Q7小汽車開來了，在眾人面前停下。

來的人正是工廠的老闆。

原來，老闆正在辦公室看著問天早上交過去的銷售日報，看到酸罐里的硫酸快要賣完了，正在琢磨下一步如何把好門崗，晚上偷偷生產一會兒呢。由於工廠沒有生產，沒有了嘈雜的機器運轉轟鳴聲，整個工廠有輛汽車開過，都能聽得見，更何況那些粗嗓子叫嚷的人群呢。老闆心煩意亂的想，這XX的誰在鬧事呢？於是獨自開著車，就朝著這裡跑來了。

「你們要幹啥，嗯？」老闆叼著他一直鍾愛的軟中華，一下車，就朝著人群問。

剛才人群還沸沸揚揚的，現在面對老闆，卻突然沉寂了下來。

沒有人願意當出頭鳥，出頭鳥的下場，要麼敢為天下先耳而揚名立萬，要麼就是充當炮灰被亂槍打死，但大多數的下場，是第二者。

「老闆，是這樣，工人們聽說要降工資了，所以感到心裡不平衡，想要領導給個說法，我阻止他們不要衝動，工廠肯定要難處。。。。。。」馮廠長趕緊走到老闆面前，給他做著解釋。

老馮也不傻，這樣說的好處，既可以在老闆面前撇清是自己組織鬧事的嫌疑，又可以不在眾人面前失去威信，可謂一舉兩得。

「我只聽說漲工資，保持工資穩定，還沒聽說降工資這事呢？」不知是誰在人群里嘟囔了一聲，嚇了老馮一大跳。

氣氛越發緊張起來了，這時候，張主任和問天也從倉庫里走出來，不過，倆人沒有加入人群里，只是站在離老馮有兩米的地方。

「同志們，是這樣哈，最近一段時間，上面查的緊，咱們廠的效益很不好，為了縮減開支，我們降薪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做法，請大家諒解，以後會好起來來的！」老闆自知理虧，又不能硬來，萬一工人真得罷工不幹了，生產真要運轉起來，可就麻煩了。

「那也不能無緣無故的縮減工資啊，少了工資，我們工人的車貸，房貸可咋辦？」有人見老闆的語氣沒有想象的強硬，於是鬥嘴的又說了出來不服的話。

「大家靜一靜，聽老闆的解釋，不要著急哈。。。。。。」老馮試圖平衡雙方對立緊張的氣氛。

既然把方案拿出來了，即將付諸實施，老闆也不願意撤回決定。在這些利益衝突面前，老闆是從來不會妥協的。

這時候，平素里誰也看不上眼的問天，向前邁了一步，略微靦腆的臉上，不大的眼睛，閃爍著光芒，側立在老闆和眾人之間。

「老闆，各位工友，大家有話好說啊，思而後行，別太衝動了，我知道你們心裡都很氣，但無論怎樣憤怒，都不要做出任何無法挽回的事來，吵鬧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問天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這時候站出來說話，是為了工廠，還是為了他自己，張主任不知道，老闆不知道，其實，誰也不知道。包括問天他自己。

「在咱們廠呆這麼長時間了，我對廠也有了很深的感情，每次晚上看到咱們熱火朝天的工作，看到生意興隆的銷售場面，我真的為工廠的未來感到自豪。但眼下公司出現困頓，大家要理解老闆的苦衷，和工廠共渡難關，為以後的日子著想。。。。。。」問天不知道哪來的慷慨激昂，不愧為上過學出身。

問天維持場面的氣勢，著實嚇了主任一跳。平素里，問天可是毫無主見的，對她的話言聽計從，

從沒有反駁過。

老闆也被問天的行為感到意外，這個小子，平時不受我待見，我還防著他這那的，關鍵時候幫我一把，嗯，不錯。

老馮呢，看到大夥的舉動不再那麼的激烈，剛才的陣勢，嚇得他的臉上早已冒出了冷汗，心臟胡騰胡騰的，跳個不停，生怕老闆震怒了，大手一揮，說出你們二分廠的全體職工全給我滾蛋，我重新招募工人的話來。

「同志們，我們這個廠是縣城唯一的硫酸加工廠，眼下秋收秋忙的，化肥廠正需要硫酸的原料供應，咱們廠肯定不會出現倒閉的事，大家要緊要牙關，把這一關要挺過去啊！」老馮這時候也站出來，對著大夥說。

嗯，這還不錯，還是塊當廠長的料，老闆心裡想。

「這樣吧，這個月工資先按通知的來，公司抓緊想辦法，想新的出路，下個月爭取把大家的損失補上去，大家先散了吧！」老闆看著越來越多的工人圍了過來，生怕局勢鬧大，自己控制不了場面，急忙打圓場說道。

人群還是散了，只是好多人搖著頭，不服也不理解的模樣。

「張主任，問天，走，去倉庫一趟！」老闆看著已經遠去，該幹啥幹啥的人們，回過頭對倉庫的兩人說道。

走進辦公室，老闆坐在張主任的那把軟綿綿的靠椅上，點燃一隻軟中華，香煙的煙氣，從他的口中緩緩的出來，斜著飄到了屋頂的上空。

剛才的局勢，老闆著實也出了一身冷汗。在工廠多年的頤指氣使，說一不二的，今天差一點沒了臉面。這讓他心裡出奇的憤怒，幸虧是老馮和問天的及時勸解，才把這場有可能鬧大的局勢平息下去。

「問天啊，今天的表現不錯，最近在學習些什麼？」老闆的語氣里儘是溫柔，全然沒有了以往高高在上的架子和派頭。

「哦，報告老闆，最近我在學習詩詞，因為我看到咱們廠是縣《拙荊詩社》的贊助商，老闆您還是詩社的名譽社長呢！」問天以前上學的時候，就喜歡往圖書館的文學樓層里跑，什麼古典名著啊，歷史小說啊，遠比他選的專業課更有吸引力。有時候，問天自己也想，是不是自己報錯專業了。

「好，很好，好好研究吧，爭取在報刊上發表作品，我也給你推薦推薦!」老闆說的興起，使勁拍了拍問天的肩膀說。

問天哪能經受老闆的大手呢，哎吆的叫了一聲。惹得張主任和老闆一陣大笑。

「哎，張主任，從醫院出院后，恢復的咋樣，肺炎徹底沒事了吧?」老闆笑眯眯的，關切的問張主任。

「謝謝老闆關心，好多了，不礙事了哈！」主任看著老闆有些迷離的眼，感覺到有點異樣。這種感覺，總有點彆扭的感覺。

「張總工給我抱怨過，說倉庫的張主任太忙了，應該適當給老陳問天他們多派點活，一個女人家的，那能白天黑夜都幹些倒時差的活兒呢？」老闆的話，讓在旁的主任有點不好意思了。

「哦，可能是二哥考慮到我年齡快五十了吧，我沒事，還能應付的過來。。。。。。」不知咋地，主任的臉上盪起了紅暈，像是少女跟男友見面后的那種。

「張總工也不很忙的啊，難道他沒去醫院看過你？」老闆說的性起，問的越來越多。

「沒有沒有，他來看我幹嘛，萬一嫂子知道了，不知道咋想。。。。。。」主任低著頭，隨後就不言語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好的，好的，問天，好好努力啊，我看好你！我走了！」老闆從椅子上站起來，慢騰騰的，彷彿對周圍瀰漫的香味有點眷戀的感覺。

「是的，領導，我送您出去！」問天趕緊撩開門帘子，送老闆出去了，徑自剩下張主任在屋裡。

屋裡真熱，主任擰開了牆邊的按鈕，屋頂的吊扇躍躍欲試的，由慢變快，轉動了起來，瞬間，把主任身上的香味，撒了滿屋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