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市

寬大的街道上人頭攢動，喧鬧的人聲此起彼伏。

人群中，換上一身青衣的姜囈語撐著一把油紙傘慢步走著。

他的頭髮並沒有像之前全部束起，而是一半垂於腦後，另一半用一條白玉帶高高的束起，這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俊逸清爽，全然不似之前的肅穆。

喧鬧的人聲中還時不時夾著一聲聲虎嘯、狼嚎、貓叫、鳥鳴等諸多動物的聲音。

而仔細觀察便會發現迎面走過的美艷女子，羅裙下有著一條若隱若現的狐狸尾巴，商鋪里幾名俊美的男子臉上都長著一雙蛇一樣的豎瞳，放眼望去整條街道上不論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似動物的外貌形態。

有的是一雙長著灰色絨毛的圓耳，有的是滿手鮮艷的羽毛，有的是嘴邊立著七八根發白的長須，一個個的看起來奇特又怪異。

突然有什麼撞上姜囈語的膝蓋，他往下一看是一個穿著粉衣的尖貓耳女娃娃，女娃娃吃痛的摸了摸頭，小腿一邁又跑開了。

一個懷抱嬰兒的婦人一路小跑過來，對著姜囈語連聲抱歉，便朝著小女娃追去，而她身後還跟著四個大小不一的孩子先後跑著，看著一個追一個的，甚是有趣。

「去你媽的！當老子這麼好騙啊！」突然一聲大罵驚起，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只見一個擺滿草藥的攤位上，一名長得豹尾的男子正對著攤主破口大罵。而攤主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動物的形態，看樣子是一個人，不過既然能妖市開店做買賣的人，也必然不會是一個普通人，起碼得是個能護的住場的修靈之士。

姜囈語對這種買賣間推搡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多看，但一見對方是一隻豹妖便停下了腳步。

攤前的豹妖似乎還不解氣，胡亂的抓起攤位上的草藥往地上摔去，嘴裡繼續罵著：「賣假藥的狗東西，我讓你賣、讓你賣！」

看到豹妖如此蠻橫，攤主也不客氣的一把抓住豹妖的手，惡狠地說到：「我說過我沒賣假藥，你再胡攪蠻纏休怪我不客氣！」

被擒住的豹妖火氣更大了，只見它奮力掙開，接著一腳猛的踢向攤案。

「哐當」一聲，上百株的草藥盡數滾落在臟濕的地面。

這一下攤主再也忍不住了，怒罵道：「給臉不要臉」直接一拳揮向豹妖。

這一拳極快又極重，以致豹妖還沒做出任何反應，右臉就狠狠地挨上了一拳，巨大的力道使得它整個人一歪，硬是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眾人見狀卻並未散開，而是興緻勃勃的看著，彷彿是看到了什麼趣事一般。

只見豹妖先是一臉錯愕，隨後面露凶光整個人化成一頭碩大的豹子朝攤主撲去。

見到顯出原型的豹妖撲來，攤主也不害怕，直接一個側身躲過豹妖的嘶咬，接著一記手刀砸砍向它的脖頸。

豹妖見狀立刻用尾巴捲住攤主的手，將他重重的摔向地面。

攤主也是個厲害的，竟能在即將落地之際，甩開豹妖的長尾，可即便掙脫，他還是十分狼狽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穩住身影的攤主準備再次還手的時，一條細長的鐵鏈猛然纏住了他的手，將他整個人大力的往後拉去。

與此同時豹妖的身上也出現了四條鐵鏈，將他牢牢的鉗制住。

人們順著鐵鏈的另一端看去，只見屋頂之上，站著兩個手執鐵鏈身著紅衣、頭戴紅帽的紅衣靈衛。

周圍的人瞬間興緻全無，極個別的嘴裡還嘟囔著：「每次都來的這麼及時，真是掃興~」

「散了散了，沒得打了」

兩名紅衣靈衛從屋頂飄然而下，落在一人一豹之間。

左側的靈衛先是看了一眼攤主而後又看了一眼豹妖，冷聲質問道：「林塵，匡奇為何滋事？」

豹妖匡奇立刻出聲：「我沒有滋事，是他賣假藥，差點害死人！」

攤主林塵一聽眉毛都要氣歪了：「我賣的葯都是真的，是你在這裡無事生非，還砸了我得攤子」

「你賣的那葯屁用都沒有，沒吃之前還有半條命，幾副葯下去人都快沒了」匡奇惡狠狠的罵著。

「你說我的是假藥，你是從我這裡買的嗎？我可沒見過你在我這裡買過葯？」林塵迅速辯駁著。

匡奇急得怒目圓瞪：「你就說二十五日前是不是有一隻豹妖在你這裡買過葯？」

林塵冷聲道：「哼！可那又不是你，我給他的葯是真的，才不是你拿過來鬼東西」

「好了」右側的靈衛不耐煩的打斷兩人的對話，同時收緊手中的鐵鏈，拉著碩大的匡奇就往前走：「有什麼事去御靈司說，別在這裡吵吵嚷嚷」

路人見狀紛紛讓出一條路來，目送著他們離開。

他們越走越偏，一路上的人是越來越少，到最後四下空無一人，只見兩名紅衣靈衛拉著一人一獸穿過一片偌大的白磚平地，進入一扇朱紅的拱門中，拱門之上懸著一塊碩大的紅色匾額，匾額上是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御靈司』。

姜囈語站在白磚地的另一端看著，轉身走向不遠處的酒樓，挑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

直到天漸漸黑了，姜囈語才看到林塵和匡奇從御靈司里走出來。

一路上兩人口中都罵罵咧咧的，那凶神惡煞的模樣恨不得把對方生吞活剝了一般。罵著罵著兩人又撞到了一起，可還沒等他們繼續下一步動作，雙手便被一條憑空出現的鐵鏈捆住，而後被猛的甩開。

待兩人跌跌撞撞的穩住腳步后，手上的鐵鏈才慢慢消失，旋即兩人的手背上出現了一串鮮紅的符文。

此符文正是御靈司專門爭對毆打鬧事的禁行符文，凡是施以此符者，只要有肢體上的碰觸一律會被分隔開。

「你等著」匡奇朝你十米開外的林塵惡狠狠的說著。

「怕你啊！」林塵也不甘示弱回著。

繞是火氣再大兩人也只能不甘的各自離開。

姜囈語看著窗外走過的匡奇，起身跟了上去。

沒走多久，匡奇便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他心想這麼快就找人堵我了？旋即又滿心不屑這種三腳貓的貨色，看我打的他滿地找牙。

他故意朝妖市的東邊走，引著身後的人走進一片茂密的竹林。

幽深的竹林里黑漆漆的，一陣風吹過只聽得竹葉間沙沙作響。

趁著竹葉的聲響，匡奇的人手瞬間化為一雙鋒利的豹爪，整個人轉身朝後撲去。

「雜碎東西，敢跟著老子，受死吧！」匡奇大叫著。

眼看自己利爪就要碰到跟蹤者時，那人卻一個側身輕易的躲過了！？

匡奇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自己這一擊可是用了八成的功力，足以把這個三腳貓傢伙打成重傷，可實際卻被被對方躲開了？

撲了個空的他重重的落在地上，旋即站穩身形朝著對方就是一記掃堂腿。

沒想到對方又是一個側身躲開，這讓匡奇又氣又急，它揮著尖銳的豹爪不斷進攻誓要將對方戳出幾個窟窿來。

但沒過幾招，匡奇便發現對方是個高手，無論自己如何進攻都沾不到對方的一片衣角，更別說傷到對方了。

看到對方如此戲弄自己，匡奇心一橫起了殺心。

「嗷嗚」它口中發出低沉的豹吼，頸上的人腦瞬間變成了一個碩大的豹頭，它露出尖銳的獠牙朝對方咬去。

就在一妖一人即將交匯之際，匡奇借著從竹縫間撒下的微弱月光看清了對方，那是一個身著青衣的年輕男子。

只見對方在半空中陡然一翻，整個人就躍到自己的上方，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碩大的豹頭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踩了下去，「嘭」的一聲砸入泥地里，劇烈的疼痛使得它眼前一黑，旋即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