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你我都是一類人
哪怕我身處黑暗,至少我嚮往光明。
——楊癲瘋
青山依傍,綠水環繞,煙柳畫橋,水深魚肥,真是一副如詩如畫的景象呀。
優美逶迤的山嶺,蜿蜒盤旋,猶如一條正在酣睡的巨龍。仰望雲天,白雲瀰漫,環觀群峰,雲霧繚繞,一個個山頭伸入雲層,似朵朵芙蓉出水而來。
但在這一切美好的中間,卻是一個殘破的鎮子,斷壁殘垣,許多房屋留著被烈火燒焦之後的漆黑,在這個如詩如畫的環境里,顯得如此的突兀。
在綠水江邊,鬆軟的沙灘上,骨無靈笑著開口說道:「認識一下,骨無靈。」骨無靈說著向小胖子伸出了白皙的右手。
小胖子微微一怔,撇了撇骨無靈伸過來的手,隨即也笑了起來說道:「這沾了不知道多少鮮血的手,我可不敢握。直接說吧,找我有啥事?」
骨無靈沒有正面回答小胖子的問題,轉身看向層巒疊翠的江對岸,語氣帶著一絲惆悵說道:「縱是世間千嬌百媚,可還是掩蓋不了這好看皮囊之下發出的陣陣腐臭;縱是思想解放萬民開智,也不能洗滌這世界每一個人的靈魂。我們都是羊圈裡的羊,呆在羊圈裡的羊,永遠不可能改變整個羊圈,只有跳脫出去,才能徹底改變一切,就像三千年前的霸主一樣。」
小胖子聽著骨無靈的言語,突然笑了起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骨無靈似笑非笑的回頭看了小胖子一眼,隨後又轉頭看向的江對岸繼續說道:「呆在規則里的人永遠不可能打破規則,只有能跳出規則的人才能打破規則。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黑暗,黑暗遊離在規則之外。」
「你想改變整個世界?靠不擇手段地殺人?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個鎮子藏起來的人,應該已經被你全部屠殺掉了吧?」小胖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微冷,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屑和嘲諷,但並沒有疑惑和否認骨無靈的話,「還有在狼頭嶺的幾百尋寶人,我可不會相信什麼他們唯利是圖、愚昧無知就是殺他們的理由,殺他們和你想改變世界有什麼聯繫嗎?」
骨無靈深吸了口氣,語氣恢復到了之前不帶一絲情感的樣子:「愚行只會催生愚行,沒有血淋淋的教訓,這個世界的人不會醒悟過來的,如果我們沒有屠殺這些人震懾住還想進邪墓妖地的人,那麼屍潮爆發,死的人只會更多。而且殺他們能增強我的實力,有時候必要的犧牲還是值得的。」
小胖子頓時呵地一聲笑了出來:「現在你們組織搞得城破人亡,無盡的生靈受到波及,生靈塗炭,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改變世界?」
骨無靈淡淡地說道:「我的組織?我不是那個組織的人。我在組建自己的力量,如果能利用那個組織倒也無所謂,世人愚昧,催生愚行,死亡是他們最好的解脫。」
小胖子搖搖頭說道:「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愚昧無知愚昧無知地說別人,殊不知你自己才是真正的愚昧無知吧!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從來不會張口閉口就是別人愚昧無知。」
骨無靈目不轉睛,青山依舊,綠水長流,在他的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流轉:「我說別人愚昧無知不應該?就因為一個預言,一千年前,我的家族本已經隱世,卻生生被這個世界的所謂管理者找出滅殺了個乾淨,就因為一個預言里的威脅論!所有人群起而攻之。在自以為建立法治體系的世界,那些所謂的管理者卻屢屢將自己建立的法治踩在腳下,規則從來都是用來約束別人的,而他們凌駕於規則之上。這樣的世界無非就是給自己獨裁的統治披上了一層光鮮亮麗的外衣而已。」
小胖子漠然無語,因為他是從別的星球來到這個世界的,他不了解這個星球,但在他的體會上,他覺得這樣的地方還是比較安全的,在統一合理的規則下,普通人的生命可以得到更好的保障。
「我從你身上看到了一股氣質,瘋狂!孤獨!我們是一類人!也許你不贊成我的做法,但是如果你真的經歷過一些東西之後,你的內心肯定也會生出跟我一樣的想法。」骨無靈繼續說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什麼人!」小胖子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拳頭說道,「但我知道,有些東西能做,有些東西不能做。」
骨無靈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蒼白的臉上露著一絲癲狂:「有些東西能做,有些東西不能做?在這個世界上,更多的是迫不得已,必須這樣做!要麼就永遠不要冒頭,要麼就只能成為統治者的養料。任何一個成就大事的人,都不是會因為眼前一點顧忌而畏畏縮縮不前的人,舍萬人而活一人,但這一人卻可救萬萬人,為什麼就不能舍?」
「但你沒有考慮過,這萬萬人願不願意讓你救。就是他們是羊圈裡的羊,那也是覺得自己是幸福的羊,而且你也沒有資格去犧牲別人成全自己,做什麼所謂解放世界的大夢。」小胖子虛著雙眼,看著綠水緩緩流動,對岸一個少年在江邊立起了一塊碑。
「我沒資格犧牲別人?那他們憑什麼有資格犧牲掉我們?」骨無靈也看見了那少年,「他叫仇,出生在這個鎮子,就因為一出生長得尖耳利齒,整個鎮子的人說他是妖魔轉世,就被遺棄在大雪紛飛的冬日裡,他們又有什麼資格去犧牲別人?就因為長相?就像你的那個小妹妹同伴,她肯定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吧!」
骨無靈沒有等小胖子回話,繼續說道:「仇是一頭喪子的母狼把他撿回去撫養長大的,母狼從來沒有傷過人,卻在不久前被這個鎮子的人射殺了,還連帶要將仇給殺死。他們憑什麼就可以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還是因為莫須有的東西?」
「如果因為別人莫名其妙要殺你,你就要還回去,和他們有什麼兩樣!」小胖子腦袋混亂,有氣無力地說道。
骨無靈冷笑一聲:「要不然呢?伸長脖子等他們砍過來?還是得對他們感恩戴德呀?」
小胖子搖了搖頭,有些混亂,他不擅長和別人爭辯,能聊這麼久,完全是覺得有些離譜,啥瓜娃子思想:「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你和我就是一路人,我想你肯定經歷過了特殊對待吧,在你修鍊氣血這方面。」骨無靈又是冷笑著說道,「不用多久,你就會發現,莫名其妙的被懷疑,莫名其妙的被排擠,甚至是莫名其妙的被覬覦,只要你越走越遠,你就能體會到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不公平,這個世界,它的思想就已經非常病態了。」
小胖子此刻還是覺得做個好人吧,雖然自己的陰暗面也有非常多邪惡的想法,但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覺得,骨無靈是不對的,雖然殺人真的會讓自己興奮。
「我現在也不覺得你能加入我,單純認識一下,以後你在這個世界走投無路了,可以來找我,我想不用多久,我的姓名將會讓整個世界的人深惡痛絕。解放做不到,那就毀滅再生。」骨無靈那股陰冷氣質再一次籠罩在他身上,「只有不擇手段的變強,才有資本去談與那些管理者博弈,不是嗎?」
小胖子看著骨無靈直接向江面走去,竟然直接行走在江面上往對岸,邁出幾步之後,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一樣,轉身陰冷地笑著說道:「對了,你要注意別成了別人的替罪羊,不然能接受你的,可能就只有我了。」同時,順手將自己撿到的那塊陰生精扔給了小胖子。
小胖子漠然無語接了過來,他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只是一個人了,是被亘老頭從一棵楊樹下撿來的,所以就說姓楊吧!那棵楊樹下很奇怪的有四口井,於是木字下面四點水,便是一個傑字。這就是他名字的由來,但其實他並不喜歡這個名字,他更喜歡楊癲瘋這個名字,哪怕和一種病差不多,但癲瘋所帶來的不是像楊傑這個名字一樣的限制,而是一種自由。
為什麼骨無靈會說小胖子身上有黑暗,為什麼說他瘋狂又孤獨,在小胖子的腦海里有許許多多的黑影,他們總會在小胖子最脆弱的時候蠱惑小胖子,就像在自己在幻境室一樣,其實那另外一個小胖子就是他腦海里黑影中的一個,後來出現那一拳把他打碎的也是其中一個黑影。
亘老頭和他說,那些都是人的陰暗面,只是你的陰暗面被具象化在他腦海里了,人學習道德,倫理,知識,就是為了克服這些陰暗面。
我是什麼樣的人?我想做什麼樣的人?這個問題再一次籠罩在小胖子的心頭,因為腦海中陰暗面的緣故,小胖子從小便自卑,也因為時常表現得奇奇怪怪而令人詫異。
所以在很小的時候,小胖子只有一個人,他開始喜歡上了看故事,奇奇怪怪的故事,他看過非常多,因為在那裡面,他孤獨的心能得到疏解。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交到了六個人類朋友,九個其他物種的朋友,他們非常好,但因為一開始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參加一次試煉,試煉結束,他們就會分離,被送往各處。
所以小胖子就想有一個一直這麼好的世界,他們永遠在一起,但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後來變成了,小胖子想記錄下他們的點點滴滴,也寫成故事,把結局寫得完美,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永遠在一起了吧!
哪怕我身處黑暗,至少我嚮往光明,小胖子在內心暗暗地想著。那小胖子同時也默默的看著那如一葉扁舟般行走在綠水江上那孤獨的身影,有這種思想的人活著一定很累吧!他肯定經歷過非常不好的東西,然後他想報復這個世界,自私地報復這個世界。
當然小胖子從來沒有說要勸他回頭是岸之類的,「未經他人惡,莫勸他人善」這句話一直深刻地在他腦海里,雖然也許小胖子從來沒有真正領會這句話的含義。他僅僅只是覺得骨無靈的思想過於偏激,也許總有更好的辦法去實現他想要實現的東西。
小胖子深吸了口氣,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自己的腦袋,恢復到了平時有點話嘮和傻氣的狀態,慢慢向鎮子里走去準備找他的四個同伴。
……
當五人出現在那個溶洞的時候,看到在溶洞里,那些躲著的人個個帶著恐慌地看著他們五人,小胖子才發現,骨無靈這個人,他還是沒有看透。但還是有幾具**滿了箭羽的屍體,在赤裸裸地展現他們的暴行。
眾人和這些人好一頓解釋,才讓他們暫時放下戒心,隨後,月書緣和這些小鎮居民說有援軍到達了青山縣,待到天洲官方人員到達后,會在青山縣建立起新的防禦陣線,現在讓他們來護送青山鎮的居民前往青山縣城。
「可我們並沒有收到消息啊!」一位老者晃了晃手中的靈機說道。
「我們是第一批到達青山縣進行支援的己園隊伍,今天上午,我們的其他同學和老師已經前往青山縣城了,想來應該早已經到了,估計是在清理詭屍和鬼棺,可能現在還沒有對接上縣城負責人發送通知,或者現在縣城的負責人已經跑了或死了。」月書緣客觀的分析著。
「老伯,這周邊還有沒有其他村莊了,我們需要將周邊生還的人集中一下,一起護送到青山縣城。」月書緣繼續說道。
「周邊還有幾個村子,但怕是都……哎……」那老伯握住靈機的手微微顫抖,欲言又止,最後只剩下一聲幽深的嘆息。
月書緣內心也是十分沉重,這個鎮子大多數的人都喪生在了眾多詭屍和那鬼棺之口,但還好這村子有一個歷來已久用來避災的溶洞,只有少部分的人在提前轉移進了這個溶洞,更多的人還是沒來得及轉移,而且這溶洞也容不下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