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屍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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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爛的樹葉飄在黑紅交織的大地上，死氣沉沉的世界彷彿被抹上了層單薄的暗色面紗，周達華可以識物，但卻沒有辦法看清一切。

周達華踩著鬆軟的大地，緩慢的靠近這片亂葬崗唯一的突兀之物，記錄上是一棵已經枯死的榕樹。

在末日這樣的環境下，巨大的榕樹也承受不住現實的摧殘，周達華忍不住握住自己腰間的長條尾部。

「哇哇哇……」嬰兒的哭聲越來越清晰，周達華的手也抓的越來越緊，榕樹的輪廓悄然出現在眼前，迷霧中的空間呈現一片繁華的景象。

楊絮輕浮流水，小橋承托萌娃

大概十歲左右的青澀孩童立在橋邊，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清水中的魚兒，一側的京巴小狗吐著舌頭，不住的拱著孩童的掌心，看著必然是愛寵無疑。

這一刻的周達華霎時間感覺自己是進錯了世界，難道說這個世界有兩種打開方式，第一種是自己預期的想象，而另外一種則是美好的現實？

「呼呼呼呼……」微風中帶著淡淡的稻米香飄入周達華的鼻間，周達華已經很久沒有聞到過這樣的人間滋味了。

哇哇哇……

不過當周達華準備抬步時，忽然感覺四肢沉重，無法挪動分毫，而且愈發的掙扎便會讓腦殼愈發的刺痛。

彷彿是有銀針要穿過顱骨，帶出腦中的思維。

「咳咳咳……」周達華劇烈的咳嗽，強烈的窒息感讓他無法呼吸，面紅耳赤的時刻嘴角泌出純黑色的血液。

黑血出現的那一剎那，眼前的壓迫轉瞬消失，與此同時，安詳的田園景象如同鏡面世界支離破碎。

「乒~」清脆的音爆聲宣告空間內的幻境破滅，周達華略顯木訥的看著真實的世界場景。

廢棄的斷橋上滿是發臭發黑的血污，凹凸不平的青石橋面上堆滿了動物的顱骨，其中包括人類。

橋下流淌著暗紅色的小溪，裡面的液體是詭異沒有凝固的褐色血液。

榕樹敗壞，天地暗沉，四肢著地的動物頂著赤色的眸子，從屍骨殘骸內不斷爬出。

這可不是之前的京巴，在末日中，這類生物已經被定義為：危險種。

危險種極度危險，聯盟對危險種的分級也停留在最初，因為沒有健全的系統支持，只有見到過危險種並且還能安全的回來，方才有信息錄入的過程。

現在危險種的資料少之又少，人類只能單純的模塊分類，按照習性，分為：爬行類，飛行類，智慧類……

「果然還是被擺了一道。」周達華用大拇指擦掉嘴角的黑血，目光篤定的自嘲道。

很顯然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危險種，群居型，擁有致幻的能力，而且攻擊性不會太低……

很麻煩……很棘手……

「嗚嗚嗚嗚……」嬰兒的聲音開始變質，從起初的啼哭，變成現在的嗚咽。

周達華身在局中，望著繁星般的血色眸子，四肢忍不住的發怵發寒。

「汪~」第一聲狗吠入耳，周達華一手甩開自己腰間的長條兵器，一桿銀色長槍揮舞而出。

蠻鬼營擅長衝鋒，周達華自然也最擅長。

然，對面的群狗也開始了行動，它們類似野狗，但行為方式卻和狼狗相差甚遠。

群狗互相踩踏，沒有絲毫協作，而且它們甚至在互相吞食，尖牙利嘴一路像收割機一樣破壞著周圍的一切。

這就是小白說的血狗，確實有點像狗。

黑影沖入血色洪流內，長槍從刺穿第一隻血狗的軀幹，堅硬的骨骼上只留下了一點缺口，沒有洞穿。

周達華眉頭一皺，這樣的肉體強度顯然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吼……」瘋狗般的癲狂進攻沒有給周達華一絲歇息的機會，拖沓的臉皮上滿是口齒，尖銳的惡鬼長牙是它們最大的依仗。

方才周達華槍出如龍，現在棍舞如銀盤，一朵朵槍花也證實了周達華的自身實力。

大約十分鐘后，周達華踩著血泊中的石墩抽身撤走，腳步踏在枯樹的斷口處，銀槍上滿是血水和腐肉。

陡然爆發的劇烈戰鬥，讓周大戶的血液逐漸沸騰，特別是沉睡五年的黑色血脈，現在也重新開啟。

天上仙的遭遇確實葬送了過去的周達華，而現在過去的葉蘇逐漸蘇醒了，五年前的酣戰歷歷在目，周達華也開始進入狩獵狀態。

黑色的血開始活躍的流入心臟，周達華的表情變得詭譎，特別是勾起的陰笑，還有善惡難辨的黑色瞳孔。

血狗再度展開進攻，周達華屈膝準備戰鬥，周身的空氣流速彷彿陡然慢下，沉悶的聲響宛如洪鐘在周達華的心中響起。

「戰……」塵封的大門被黑色的血脈打開，羅列著無數雕塑的大殿出現在周達華的潛意識中。

兇猛的雕像和周達華開始共鳴，伴隨著一聲高呼，周達華開啟了屠殺模式。

「義無反顧！！！」周達華單足踏碎枯樹，掄起的銀槍上殘留著異樣的影子，槍尖墜地，空氣被無形的力量壓縮。

古老的符文在周達華的眼眸中閃爍，電光火石之間，數道黑影從周達華的軀殼內同時衝出，不同的路線，不同的招數，進入到血狗的地盤，轉變成了掀起陣腳的關鍵長矛。

成百上千的血狗被黑暗洪流淹沒，周達華踩在新鮮的屍骨堆，無情的氣息宛如戰場死神。

周達華單臂猛地一甩槍身，最後的血狗也落入了血泊內，正好堵住了血流的進程。

周達華還沒來得及慶祝，大地忽然開始振動，龐大的黑影遮蔽了天空的光芒，堵在了周達華的面前。

「吼吼吼……」十米高的四足危險種，但它卻擁有無數張嘴，還有無數只不斷閃爍的瞳孔。

危險種的鼻息很重，眼球在不斷追尋后，定死了身前的周達華。

周達華準備繼續戰鬥，而肩上卻無聲無息的多了一隻白嫩的玉手，周達華側目，見到飄然若仙的小白師叔。

「嘖嘖嘖……血屍走狗可不是你這麼打的，照你這麼來，狗還沒死光，你先死了……」小白說道。

「什麼意思？」周達華問道。

「都不過是幻像……映照的是你內心的恐懼……」小白指著十米危險種回答。

「幻象？這不可能？」周達華自然相信自己所經歷的，因為他著實感受到了入肉的感觸，經驗豐富的周達華不可能判斷錯誤。

「血屍走狗本就不是什麼美稱，它的意思是令人變成血屍走狗，你就算再強，只要打不開輪迴，便不可能走出來。」小白說道。

「……」

「你能打敗第一輪敵人，也可能打敗第二輪敵人，但是你絕對打不敗好勝的自己…」小白教導道。

「什麼意思？」周達華不明白小白的意思，追問道。

「這不過是你自己一個人的戰鬥，血狗只是給你提供了一個虛幻的自耗場所。」小白悉心的教導著。

「我不相信……」周達華說道。

小白探手，眼前的景象竟然開始扭曲，然後回到了之前的田園美景。

「這不……可能……」周達華驚愕的看著熟悉的世界，這一切和之前都一模一樣。

小白摸了摸周達華的頭頂，然後微笑道：「幻境的製造是相對而言的，對於你，視覺是主要的判斷力，如果再加上其餘五感的輔助，便可以創造一座無限接近現實的幻象。」

「真的有這麼神奇嗎？」周達華摸著無形的空間壁壘，這就像是一層泡沫……彈性十足。

「那是當然，世界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真實，很多都是捏造出來的。」小白回答道。

「怎麼破？」周達華問。

「那要自己來破，這是一個考題，算是師叔給你的……解開的話，師叔便給獎勵。」小白沖著周達華飄了個自行領會的眼神，周達華虎軀一震，頓時感覺精神抖擻，自己還可以再打十輪。

「小王八蛋……」小白師叔背負著玉手飄然離開，口中不滿的嘟囔自然也是她由衷的抱怨。

周達華終歸還是男人……很純粹的慾望。

「咕嚕……」周達華咽了口口水，這些年的猥瑣已經無法掩蓋完全。

「幻象…自己打自己……血狗……」周達華不斷的重複著這裡面的關鍵辭彙，內心也開始琢磨這其中的深意。

虛實的概念向來很難破解，周達華在無形中，已經走到了虛實的關口。

小白離開后，混亂的世界再度出現在周達華的眼前，周達華目光仔細觀摩敵人的特點后，內心忍不住的盤算這些『血狗』的進攻。

既然是幻象……周達華一手銀槍盤旋，手掌順勢一劃，鮮紅的長口被槍尖割開。

血狗們就在這一剎那，忽然布滿全身，而攻擊的重心，全都集中在周達華傷口處。

麻麻的感觸浸入身軀，周達華的眼皮開始打架……致幻的效果進一步的強烈……幻象也越來越逼真。

「原來如此……我懂了！」周達華逼上眼睛后，頓時開悟的喃喃自語。

眼睛閉上后，周達華成了瞎子。

心中生了耳，周達華就成了聾子。

剩下的感觸和嗅覺成了周達華驗證真偽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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