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一個燒火丫頭
寧武三年,大豫王國,豫王府。
晚晴園。
莖葉茂盛,已經可以看到白色的小花的老槐樹下面,一身著淺綠色衣服的姑娘伸手在躺在樹底下的同樣穿著淺綠色衣衫姑娘的臉上拍了拍。
「軼拾,軼拾,你醒醒。」
雪絨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嗓子,聲音中帶著一股子天生的柔和。
「唔,別吵,」躺著的女子微微蹙了蹙眉,翻了個身嘟囔道「讓我再睡一會兒。」
「別睡了,一會兒被張嬤嬤發現了小心挨板子。」
雪絨蹙了蹙眉頭提醒道。
「陽陽,我昨兒晚上在解剖室待到凌晨兩點多,」軼拾閉著眼睛不滿地嘟囔了一嗓子「能不能讓我多睡會兒,不然會死人的。」
「瞎說什麼胡話,」雪絨立刻出聲反駁「你昨兒天剛暗下來就睡了,還是我幫你在張嬤嬤那裡打的掩護呢。」
說罷,她雙手抓著軼拾的肩膀狠狠的搖了搖起來。
「哎呀,你……」
軼拾被煩的不行,她蹙著眉頭坐了起來,眯蒙著惺忪的睡眼看著面前這個女人,要說的話頓時卡在了嗓子眼裡。
瞌睡也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睜大眼睛上上下下盯著面前的這個女人,一身淺綠色的類似於唐朝時期得而抹胸衣裝,頭頂上梳著兩個牛角髮鬢,在兩個髮鬢上各扎著一個粉嫩粉嫩的小花兒做頭飾。
「你頭上……那是櫻花吧?」
軼拾伸手沖著女人頭上的頭飾指了指。
「對啊,」雪絨被問的有些莫名奇妙朝著對方看了一眼「天天戴著的東西,怎麼突然問這個?」
噗嗤!
話音剛落,軼拾彎著眼睛笑了出來,聲音漸漸的還朝著大了的趨勢走了過去。
「你笑什麼呀?」
不大的雙眸染上了幾許疑惑的神色,雪絨出聲詢問道。
「不是,朋友,」軼拾伸手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珠子「說吧,是哪位二世祖出錢把你給請過來的?她給了你多少錢,我出雙倍的價錢,你給我玩死她。」
「別鬧了。」
輕嗤一聲,雪絨從身上扯出來一個帕子掩嘴笑了起來。
「軼拾集團聽過沒有?就在咱們市裡邊兒那條最繁華的大街面兒上,那棟最高的樓。」
「什麼?」
「那是我老子…開的,」非常瀟洒的伸手在鼻尖兒摸了一下,軼拾朝著女子先豎了豎小拇指,后又豎了豎大拇指「不是姐姐我吹,在這個市裡邊兒,我們家是這個,就沒有人敢稱這個。」
「軼拾,別鬧了」雪絨聽的雲里霧裡,她蹙著眉頭朝著軼拾看了過去「你不是睡糊塗了吧,怎麼凈在這裡說胡話。」
說罷,她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伸手將軼拾也從地上拽來起來。
「快走吧,這馬上就到飯點兒了,張嬤嬤要是一會兒看不見我們,該罰我們板子了。」
說罷,她伸手拽著笑吟吟的軼拾,邁著小碎步在路上左繞右繞的終於停在了一處門前。
膳房?
軼拾看著這兩個字,眉毛微微揚了一下,眼底透著幾分被勾起來的興趣。
這群傢伙這次玩的夠大的啊!
「噓!」
雪絨將食指抵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她貓著腰走上台階,然後將腦袋伸進門縫裡面左右看了一眼。
「趁著現在還沒有被人發現,我們悄默兒的溜進去吧。」
她將頭轉過來看向軼拾說道。
嗯。
軼拾點了點頭。
兩人達成協議后,雪絨轉過頭,雙手摁在了門上,緊抿著雙唇慢慢的將門往兩邊推了推,挺厚的兩扇木門愣是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
「走。」
朝著門裡面指了指,她壓著聲音沖著軼拾道了一句,隨後提著裙擺進了門裡邊兒。
軼拾緊隨其後。
只是,她卻沒有像雪絨那般貓著腰,像是幹了什麼虧心事一樣的模樣,而是挺直著腰身慢悠悠的朝著裡面晃了進去。
路過院子中央的那一排排不下八個的瓮時,她順帶朝著裡面看了一眼,緊接著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了天靈蓋,整個身子輕微的晃了一下站在了原地。
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那一瓮水。
確切的說,是盯著水中的倒影。
巴掌大的臉蛋瘦的就只剩下一雙大大的眼睛,只可惜有些呆泄,少了幾分靈動;一雙薄唇微張著,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
「啊!」
一閉,眼睛她扯著嗓子叫了一聲,聲音悠揚大有劃破天際之效果。
噓!
還在前面走的小心翼翼的雪絨猛地打了一個哆嗦,她連忙轉過頭朝著軼拾看了過來,一邊慌慌張張的沖著對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怎麼了?」
她幾乎是小跑著到軼拾的身邊,低低的問了一嗓子。
「這死魚眼是誰啊?」
軼拾指著水中的倒影喊了一嗓子。
「什麼死魚眼?」
聞言,她朝著水中看了一眼,隨後整個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來,你還真是睡糊塗了。」
說罷,她伸出手在軼拾的腦袋上探了一下。
「你別跟我說…這是我!」
軼拾驚恐的伸手在臉上捏了捏,就見瓮中的那個倒影也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捏了捏,動作簡直一模一樣。
她有些難以置信的伸手在瓮中的水裡攪了兩圈兒。
裡邊兒除了水還是水。
這事兒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點后,軼拾只覺的從自己的心口處提出來一口氣梗在了嗓子眼兒里出不去下不來,後腦勺兒因為驚嚇過度有點兒輕飄飄的,若不是她死死地抓著瓮地邊緣,這會兒極有可能因為身體不平衡朝著後面退上一步。
「本來就是你啊。」雪絨看著軼拾,一雙眸子染上了幾分笑意「你這一覺睡的怎麼把自己的模樣都給睡忘了。」
「不是,你等等,」咬了咬牙,軼拾伸出手輕輕的往下壓了壓「這事兒有點兒不對勁,你究竟是誰?我又是誰?」
「你叫軼拾,是豫王府中的一個燒火丫頭。」
一道上了年紀的聲音冷冷從背後傳了過來。
聞言,軼拾扭過頭朝著聲源出看了過去,就見剛才還冷冷清清的院子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一下子多出來十來個人,男人女人各佔一半。
而在他們的最前面站著一個衣著明顯要靚麗一些的女人,大約四十歲左右,面色肅穆一絲不苟的模樣。
且氣勢洶洶、來著不善!
「你是誰?」
微微蹙了一下眉頭,軼拾直直的朝著那個女人看了過去。
「她是張嬤嬤。」
雪絨瑟縮了一下肩膀,忙伸手拽了拽軼拾的袖子低聲道。
「哦。」
軼拾應了一聲,轉過頭再一次朝著女人看了過去。
「軼拾,你剛才做什麼去了?」張嬤嬤冷著聲音問了一嗓子「滿膳房的人都在找你一個人,小小年紀的不學好,竟學一些歪門邪道。」
「尿尿,」軼拾心中不爽,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順便上了個大號。」
「放肆!」身後一個男人尖著嗓子朝著軼拾喝了一嗓子「你一個下等的奴才,怎敢在張嬤嬤面前吐這等污穢不堪的詞,該打!」
話音剛落,就從後面走出來兩個略略有些肥胖的女人。她們一邊活動著手腕,一邊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朝著軼拾這邊走了過來。
「張嬤嬤,我們知錯了,你就饒我們這一次吧。」
縮在軼拾身後的雪絨被眼前的這陣仗嚇得『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一臉驚慌失措的朝著前面的女人磕著頭。
頭撞著地上的青石板,發出悶悶的碰撞聲,軼拾聽著都覺得自個腦門兒又涼又疼。
「幹活的時候開小差,對長輩出言不敬,話語中夾帶不凈之字,」張嬤嬤看向對面的軼拾,冷聲道「如此刁鑽奴僕,不教訓一下怕是長不住記性。」
冷哼了一聲,軼拾看著走過來的兩個人,雙眸迎著太陽光微微眯縫了一下。
「好心勸你們一句,跟我動手,你們是討不到好的。」
她出聲道。
「小丫頭片子還挺擰哈。」
兩個人腳上的步伐未停,話語中夾帶著幾分輕蔑、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