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落入凡塵

顧長寧走了好久，終於到了山下小鎮的街市，這才見識到了山下世界的繁華熱鬧。

「包子嘞，買包子，有大又香的包子……」

「買糖葫蘆咧，三文錢兩串。」

叫賣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一陣陣各色的香味湧入長寧的鼻尖，饞的她口水都要掉出來了。

對長寧來說此刻她應該是，手上拿滿各種小吃大快朵頤，可奈何她兜里沒有銀兩。

要是師父在就好了，師父那麼疼她。

唉……

長寧耷拉著臉，滿滿的失望，不高興。

「小妹妹，你想吃糖葫蘆嗎？」長寧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她回頭看去。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拿著串糖葫蘆笑眯眯的看著她。

「大哥哥想把糖葫蘆給我吃嗎？」長寧眼巴巴望著他，見他長的清秀和善便忍不住問道。

那少年眸光閃了閃，笑道:「我見你這般可愛，不若你同我說說話，我便將這串糖葫蘆給你，如何？」

見如此簡單就可吃到美味的糖葫蘆，長寧甚是高興的點點頭。

「小妹妹你不是這京都人吧？」

「我是從山上來的。」

少年拉著她邊走向城門口外，邊不斷的打聽這長寧的信息。長寧卻不當做壞心，認真的回答著。

「那你在這城中可有熟人？」

「在這世上，我只認得師父，不過他在山上，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師父？你師父是誰？」

「我師父叫白灼。」

「沒聽說過……」

直到出了城外，長寧才意識到了四周已無多少人跡。

她停下腳步，拽了拽少年的衣袖，「大哥哥，你現在能不能把糖葫蘆給我了。」

「現在不行，除非你陪我再往前走一段路。」

「可是，這裡已經很遠了，再走遠的話，我待會回去會找不到路的。」長寧擔憂的皺著眉頭。

「你真的不走了？」

長寧看著他手中的糖葫蘆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點頭。

「那你走吧，糖葫蘆給你。」那少年似是十分失望道。

「謝謝哥哥。」

長寧接過糖葫蘆，高興的眉眼彎彎，轉身便要往回走。

豈料她剛走兩步，那身後的少年臉上閃過一片狠厲之色，趁她不注意一手刀落下。

長寧瞬間失去了知覺，等到她再醒來已經是兩三個時辰之後，正被一個凶神惡煞的大叔惡狠狠的丟進小黑屋子。

陌生的環境，耳邊雜亂吵鬧的低泣聲。又破又爛的小房子里，一群衣衫襤褸的孩童瑟縮在各個角落。

顧長寧茫然的看著四周，不太明白這是哪裡，那些臟髒的小孩子為什麼縮在一起哭？

她走過去，蹲在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身邊，輕輕拉了拉她的衣服，「這是哪裡呀？你為什麼要哭？」

那女孩在她靠近時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眼中滿滿都是驚恐。見長寧穿的衣服比她們要好，便怯懦道:「你是來買我們的嗎？」

「不是」長寧搖搖頭。

見她不像那種來買丫鬟的刁蠻驕橫大小姐，那女孩漸漸大了膽子，問道：「那你怎麼會來這裡？」

長寧聞言，雙手托腮，懊惱道：「我是被他們用糖葫蘆騙來的。」

「你穿的衣服這樣好，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嗎？」

大概是感覺到了長寧不會帶來傷害，原本偷偷關注著她的女孩們，有的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小聲的問著。

「不是，我是從山上來的，我穿的衣服是師父給我做的。」

「你師父對你真好。」一個小丫頭髮出羨慕語氣。

「那是當然啦，我師父是這世上對我對我最好的人，他會給我做好吃的魚，還會給我編好看的花環，會講故事給我聽，會一直陪我。」

「師父說，我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會永遠保護我，讓我一輩子都很快樂。他還說……」提起師父，長寧好似總說不完。

「那你住哪裡呀？」

「你師父是不是很老？」

大概是長寧說的太美好，讓她們這些受盡了苦難的孩童們也感受到了幸福的光。慢慢的她們忘記了此時身處惡境的害怕，紛紛七嘴八舌的問著。

「我住在百花溪，我師父才不老，他可好看了。」

「你騙人！百花溪都是妖。怎麼會是你家。」

「我沒騙人……」

「嘭！」

正當一群孩童聽長寧講的熱鬧時，一兩個虎背熊腰的大漢粗魯的推開木門。

「一群兔崽子，都吵什麼吵，快滾過來吃飯，過兩天就把你們拉去集市發賣了，要是賣不上好價錢，等著小爺打死你們吧！」黑鬍子的大漢邊說邊冷笑，一邊示意另一個大漢扔了幾個饅頭。

以往餓得一哄而上的孩子們，這一次卻沒一個上前去搶那白花花卻沾滿塵土的饅頭。

可那惡漢是根本沒有同情心的，他招呼這另一個大漢，「老二，把皮鞭拿來，我看這群小崽子是皮痒痒了。」

被叫做老二的大漢取下別在腰上的皮鞭，黑鬍子拿過鞭子胡亂的往人堆里抽打。

「啪啪……」

那大漢力氣極大，幾鞭子下去，抽打在孩子嬌嫩的皮膚上，血痕累累，十分可怖。

「啊……」

「嗚嗚，痛。」

「嗚嗚，我要回家。」

鞭子打在身上痛極了，那群孩子在窄小的房子里抱頭鼠竄。

顧長寧遠遠的躲在角落裡，驚慌的看著這一切，心中念叨著師父。

師父，外面好可怕，快來救小寧回去，小寧再也不亂跑了。

百花溪。

白灼一早起來做好了早膳等長寧起來吃，可他左等右等也不見長寧從屋子裡出來。

「小寧，別賴床，快起來，師父做了你喜歡的桃花羹。」

「小寧？」白灼敲了敲門，屋裡無人回應。

心中突然想起前一日長寧在她身邊的祈求，眉頭緊皺，慌張的推門而入。

屋裡沒有人，被子整整齊齊的疊著，沒有一絲溫度。白灼猜想，她應該是昨夜偷偷溜出去的。

目光所及，在她的梳妝柜上有一張紙條。上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跡。

師父，我偷偷出去玩啦，不用來找我，我過幾天就回來。

——小寧留

她果真走了。

寧兒，你為何不聽我的話。你為何不肯安靜的待在我身邊。

這一世你又要忘了我嗎？

「噗……」

回憶起前世她看向他最後的目光，白灼心口處劇烈疼痛，他臉色蒼白無力，吐出一口鮮血。

「阿灼！」白灼剛倒下，長風就出現在他身後。

她抱著神志不清的白灼，聽他口中低喃著「寧兒」。顧不上想別的，她探上他的胸口，感覺到白灼微弱的呼吸，抱緊了他。

「阿灼，你撐一撐，我帶你回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