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家計劃

獨白

頭有些脹脹的，該說它是有些痛苦還是異樣的滿足呢？

明明還沒吃早飯，肚子卻有一種飽腹感（肯定不是咖啡的緣故啦）。

感覺消失了，但我說嘛，那孩子既然會來，那一定會走的（真是奇怪，為什麼我要裝個大人）;他（老臉一紅）下次來時，我會將他再一次緊緊抱入懷中。

又想睡覺了，不過這一副精神弱怏怏的人真的是自己嗎？向前沖啊！（然而並未有）

奮鬥！奮鬥！奮鬥！（還是補一覺的說？）（幽幽的嘆息）

EorC

這個地方也真是的呢，搬家的時候連個小卡車也沒有（是那種三輪貨車），但不知這回是誰要搬走了呢。劉莫艷自顧自帶著無奈的心情想著。

今年過春節時就除了幾個貼春聯的，也就劉莫艷自個了。但她真的就守著自己的日記本守了歲。沒人拜訪，沒人打電話，但她也不是那種犟一犟就隨了別人的孩子。丟下一句不許來找我就離了家，她說每一句話都很認真。

不過，怪脾氣的人兒一定有個怪脾氣的家長，真的就這樣「不聞不問」了。劉莫艷只把自己可以在電話里恣意耍小脾氣的意想當成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裝飾品。

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很自然，真沒讓人看出來是逢意作假。

一張銀行卡，不知道裡面有多少錢。反正她沒花光過。

一把梳子（沒有皮筋，都離家了還扎什麼頭型）

某牌牙膏（沒有廣告）

三套衣服（裡面只配了兩雙襪子）

某必需品

一個商務保溫瓶

日記本和兩支簽字筆

一大包餐巾紙

看都不看家中的化妝品一眼，但在衣服裡面藏了小時候花三塊錢買的口紅。

在父親房中搶（偷拿）了一個巨型手拉包。

手拉包裝個人都行，小莫艷本想在家裡再拿幾本書，但最後放棄了。

出了門拐了幾條街先辦了一個機器風的手機，店家給她配好了手機一套。

再拐幾條街到了一個書報亭，買了整手的漫畫書。

回頭想了想，到書店買了一本C語言和一本奧數基礎大全，然後在店門口坐在那兩本書上專心致志地看漫畫書。

事實上，劉莫艷家的漫畫書雖說不多但也有一摞。很快，她有些看厭了（質量根本沒法比），但不知為什麼又被那天馬行空又不著調的故事情節給捉住了。時間很快過去（不小心被劉莫艷發現了），劉莫艷狠狠心，本想直接將漫畫書強送給別人，隨即又小心翼翼地將書放到了店中的櫃角（這就是如何去禍害別人），最後將最捨不得的那本留著。

好了，接下來去哪呢，不可能回家，不可能吃老本……

劉莫艷確確實實思考了幾下，最後拿起手機，打開了她爸的微信，群發了一條消息：女兒要工作，請各位過來人給出真知灼見。當然啦，慣性地思考了一下，「女兒」前要加「親愛的」，「過來人」稍微俏皮一下並規定了一下參與者，「真知灼見」不改沒關係啦，如果真是她爸的話，說不定說的話更丟人呢。

觀看了一場電子爆米花的同時，劉莫艷確確實實在思考，但其實她並不認識所有的父親的朋友（她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有一些胡鬧的私心）。出於安全性的考慮，她不得不放棄一些選擇；出於實現自我價值的考慮，她又放棄一些選擇；最後她在性價比中選出最後的幾個選項。劉莫艷並不相信自己有什麼職業興趣（也許興趣神么的都是易碎的泡沫），只要是能符合自己的需求的職業就可以入她的眼了。她放棄了新興公司的邀請，準備當一家老牌公司的會計，因為有著固定的工作時間與環境，偶爾的工作高峰期也會有獎金的補助。但是，她在晚上意外的發現了一條信息。來者頭像是一隻喪屍熊，卻被特意卡通化得怪萌怪萌的。來者先是一句話「你什麼時候捨得讓你女兒獨立了？」，再一句」既然決定了就立刻讓你女兒來報道，你到處瞎嚷嚷是要顯擺你有個好女兒嗎？？？「讓劉莫艷有種奇異的感覺。

她無意瞟了對方發送時間一眼，19：01。

小莫艷習慣性地將除了詢問她父親以及本人以外的查詢方式都用在了對方身上，但她自己又不想習慣性地勞累來影響心情，最終發現對方可能與一個學校有關係。信息雖然很多，但基本上離不開稱品頌德的範疇，這讓她提不起興趣（她也會勉強承認興趣是個東西）。

於是乎，裝裝樣子發了條消息「怎麼會刻意顯擺呢（根本用不著顯擺滴）。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為什麼要強迫她去做某些事呢？」

20：45

對方並未回應。劉莫艷有些自討無趣的想法。

晚上，劉莫艷沒有膽氣像過夏令營一樣睡大街上，但在賓館里裹著被子睡鋪了毯子的地上的「本事」還是有的。她興奮地早早睡了，半夜裡突然起來洗了澡，睡了，又起來將衣服洗了，最後發現自己睡不著了，於是拿起漫畫書看，神經興奮得根本浸不進書中去，讀得有興緻但索然無味，腦子動了下便將奧數拿了出來。不得不說，這時候無心地看那些符咒般的數學公式確實有一些簡樸的審美樂趣。

但劉莫艷最後還是睡著了，抱著書睡的，一覺睡到了明早十一點。

服務員並未來打擾。（也許是莫艷睡得太死）

劉莫艷收拾好一切後到前台和人家客客氣氣地結了賬，倒沒有惹起任何波瀾。

聽說大城市中有共享單車呢，可惜現在自己的身邊沒有。那就，只好等公交吧。

劉莫艷半天中去了很多地方，但只是遠遠地看了幾眼。她在一家奶茶店門口裝成排隊的模樣，不斷地找各種理由給別人讓位。她確實不想喝奶茶，因為這對她來說是件無所謂的事，但是不變的是那種等待美好的感覺。

「一杯珍珠奶茶，三分甜，謝謝。」

「對不起，珍珠沒了。」

「那就加芋圓吧。」

「好的~呀，沒紅茶了。能來杯果茶嗎？」

「謝謝，不用了。」不是純的就沒意義了。

「實在對不起。」

「嗯~對了，你們今天有奶茶賣了嗎？」

「那當然，不過要等一會呢。」

「沒關係的，謝謝。」

劉莫艷退到了旁邊，這正合她意。

一小時過去了，她仍守在旁邊，簡簡單單地看著旁人興高彩烈地喝著果茶就感到小小的幸福從自己的心中流淌出來。

再一小時過去，卻是那服務員看不下去了。

「小姐，小姐。」

「嗯，怎麼了？」

「實話告訴您吧，其實今天是我們的工作人員家中有急事，所以請了別人代替。但那個人不熟路，起碼還要過半小時才能來。來一杯果茶吧，算我請你的。」

服務員心頭一熱，她認為這個耐心等待的姑娘很美。

「不了，謝謝。不欠這半小時。」

她回拒得依然很美。

服務員笑笑，並未多覺得什麼。

19：01

手機響了起來。是那隻可愛的喪屍熊。

「燕子，是你嗎？」

「我是你松子叔。」

「來我這吧，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更希望你能和我談談。」

這個人點中了劉莫艷心中的一個秘密，可以信任。

她模模糊糊地感到認識這個人，也許是因為對方極可能是一個嚴謹古板的形象吧。

她動了，第一步有一些僵硬，但隨後便柔動了起來。那樣子有些像她離開家的時候，也有些像她剛下公交汽車的時候。

服務員目送著她離開，有些可惜，但更多的是平和。

劉莫艷要趕一班晚車，去一個名為望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