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工作之爭

第五章 工作之爭

「慢慢還吧。」

人情山重,陳景年嘆了口氣。

這是他的兩世人生里第一次感到人情債沉重的壓力。

晚上,把熱氣騰騰的魚湯澆在二米飯上,看著囡囡捧著米飯,嘴上念咒一樣不停地嘟囔,手裡的筷子淘金似的挑著魚肉里的魚刺。

陳景年想到說話辦事雷厲風行,絕不拖泥帶水的姐姐,再回憶一下原主的沉悶寡言,作為80后獨生子女的他,在這一世深刻體會到什麼叫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了。

聽見一陣特別的摩擦聲,陳景年站起來,說道:「哥去五叔兒那,你自個兒慢點吃啊。」

「好。」

囡囡點了點頭,拿起湯匙挖起一勺湯泡飯,又往飯上面放了一塊魚肉,美美地放進了嘴裡。.

走進正房,看見李憲文身上的一根鳥毛,陳景年開心地咧開了嘴。

他前世殺過一次雞,雞肚子里那股子沒完全發酵的味道讓他好幾年都吃不下雞肉。

即使穿越了,陳景年還深深地記得那股味道。

「吃耗子葯了,笑得五迷三道兒的。」

李憲文坐在炕上,正著臉呵斥道。

「五叔兒,您別綳著臉。」

陳景年用腳勾過一個凳子,坐在上面語氣平緩地接著說道:「這事兒呢,咱都說了三百遍兒了,您怎麼還想不開呢。不就是輟學嗎?我要是不輟學,您讓***爸乾媽娶了兒媳婦,外帶收養我和囡囡啊,這哪是嫁人,這不是坑人嗎!」

「你乾爸乾媽不是雞賊的人,再說你姐讀的是師範,不用花錢,國家每個月還給補助,就你和囡囡,我們三個老的還供不起你倆兒啊!」

李憲文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一張臉兩種表情,右臉憤懣,左臉盛怒。

「這麼說吧,五叔兒,換了您,您怎麼做。」

陳景年看著李憲文仿若玉面修羅的一張臉,嘆了口氣。

李憲文再一次被同一句話問住了,捏著拳頭,爆出一陣骨響,半天沒言語。

晚風穿窗而入,攪亂了有些凝重的氣氛。

李憲文恍惚了一下,嘆了口氣,「這事咱不提,但是你進廠是怎麼回事,你進廠我也不反對,可是你為什麼要去保衛科啊!進廠最起碼兒學個手藝當個技工啊,車鉗鉚電焊,哪個不掙錢吃飯,還能評級漲工資,你要是點頭,我去找老易,讓他收你當徒弟。」

「五叔兒,別啊。」

陳景年連忙壓了壓手,上前奪走了手箍,「我的親叔兒啊,您可別忘了我爸是怎麼死的,我媽臨走前又是怎麼說的。」

「你還好意思和我說這個,你媽說你肺不好,不讓你進廠。」

李憲文搶過手箍,摔在一旁,低聲呵道。

「我媽不讓我進廠,是不想讓我進車間,她怕我和我爸一樣,吸了廢氣和油霧犯病。就是因為這個,我才讓***爸和六叔兒幫忙的啊。」

陳景年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把嘴咧得大了些:「再說,您也不想想,緊車工,慢鉗工,不緊不慢是銑工,弔兒郎當乾電工,不要臉的是焊工,累死人的是鉚工,您說我適合干哪樣?還有下車間要先當三年學徒,車鉗鉚電焊,不分黑天白天地三班倒,每樣輪上一遍,您說我還怎麼照顧囡囡。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丫頭膽兒小,之前一直是我姐帶著她睡,剛才我做飯的時候,人家把我的被褥捲兒都搬到了炕上,還說把炕頭兒讓給我。」

「那你也不能去保衛科啊,保衛科是什麼地方,他李鬼子手底下那群熊兵,屁都不是。再說,這世道沒門手藝怎麼行,怎麼晉級漲工資,靠著工齡漲得那點錢兒,你怎麼娶媳婦兒、養家。」

李憲文越說越激動,抬頭問道:「你小子去保衛科就是想摸槍吧,我可和你說,那算命先生可說了,你就不行搗鼓火器。」

「嘁,我這崩弓子不比槍強啊!還沒后坐力,三四十米兒內我想打誰左眼兒就不會打他的右眼兒。」

陳景年想進保衛處就是想偷懶,打算當個內勤混日子,所以這個時候說話也格外地誠懇,「我就是想先混份輕省的差事兒,我是高中畢業,雖然不像大學生和中專生一樣有幹部籍,但是進廠也是按中專生的待遇算,實習每月37塊,一年後轉正,就開42塊5,這怎麼也比學徒每月拿18塊5強吧,ra然後還得等三年才能滿師出徒。有這三年囡囡都大了,等到那時候我再干點小買賣兒,您沒看咱們這片兒誰先胖起來的,衚衕頭兒的大劉嬸兒啊,這邊當媒婆兒,那邊偷著換糧票兒、布票兒,據說人家老太太在北新橋路口那片兒平趟。」

「她那是投機倒把,那是你能幹的,抓住要掛牌子遊街判刑的,再說她一個之前干半開門兒的不要臉,你年紀輕輕的還能不要臉啊,真要是掛了牌子遊街,你以後還活不活。」

李憲文虛點了一下陳景年,示意他閉嘴。

「這不就是話趕話兒地說到這兒了嗎,我的意思是肯定餓不死。真要是吃不上飯,我跟著您蹭口粥喝,您還能攆我啊。」

陳景年想要裝出一副混不吝地模樣,卻敗給了父母給的皮囊,沒有一絲的流里流氣的樣子,看著倒像是撒嬌耍賴。

「呃,別跟我在這扯犢子,你是水命,我是土命,咱爺倆兒天生不對付,為嘛兒不收你當乾兒子,心裡沒數兒,喝粥,吃屁吧,您內。」

李憲文看著陳景年的樣子心底一軟,嘴裡的話又變成了平日里的調侃,「還有,怎麼你這口音兒越來越像李滿倉呢。」

「說人家投機倒把,您也沒好到哪兒去,散播封建迷信。」

陳景年見李憲文話頭軟了,就知道關於自己工作的這個結總算是解開了,也順勢轉移了話題,「成天吃大碴子,能不一嘴大碴子味。」

「封建迷信,嘁!」

李憲文白了陳景年一眼,神秘一笑,順勢往後一倒,「少爺,您還是儘早兒走起吧。」

「那五叔兒,您歇著。」

陳景年對於李憲文露出的那抹笑意並沒放在心上,沒再多說什麼,起身帶上門,拿著泡在花椒水裡的麻雀回到了東廂房。

廚房裡,囡囡正把洗完的碗筷放到格子上,見到他回來高興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叫道:「哥,三大爺剛兒把我們家斧子還了,今天我還要聽劉羅鍋。」

「先考十道口算題,錯一道兒,換你給我背賣炭翁。」

李洋邊把盆用蓋簾蓋上,從繩子上拿下兩人的手巾搭在肩頭,又往牙刷上擠了牙膏,遞給囡囡。

「不能超過三位數兒的。」

囡囡接過牙刷,和哥哥共用一個缸子把牙刷了,洗了臉。

陳景年刷完牙,從鼻子里擤出兩個小廢紙團,然後才洗了臉。

重生后,陳景年發現他對身體的控制達到了一種全新的境界。如果不是歲數大了,過了中二期,他都想學袋熊,試著開方形的大了。

另外,他的感官也變得異常敏銳,煥然一新的視覺、嗅覺和味覺給他帶來了很多新奇的感受,也造成了不小的干擾。

其中視覺和味覺對他的日常生活影響不大,就是這嗅覺實在讓他困苦了一陣子,切身體會了好長一段時間什麼叫狗的痛楚。

最後實在沒辦法,他就每天團了些廢紙,把鼻子堵上點,三年多的時間過去了,才慢慢地適應。

換盆洗了腳,圾拉著鞋倒掉洗腳水,兄妹倆鑽進被窩兒。

陳景年住炕頭,這個天氣根本不冷,所以炕頭和炕稍兒沒區別。

陳景年隔著布簾給囡囡出了幾道題,這小傢伙完美繼承了母親的數學天賦,加減乘除的混算比出題的陳景年算得還快,陳景年又給他出了幾道簡單的奧數題,囡囡想了想也答了上來了。

為了保證有故事聽,還特意重複確定了數字,復算了兩遍才說答案。

當一隻越界的小腳丫抵在陳景年的腿上,陳景年慢聲地講著劉寶瑞說的單口相聲君臣斗。

前面講的誇張了些,讓笑點很低的小丫頭樂得不行,後來就平淡了許多,等布簾那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他起身吹滅了煤油燈。

明天就要上工了,對於工廠一無所知、躺在被窩裡的陳景年有些忐忑。

他前世的人生軌跡完全是按照父母的意願走,基本就是躺平過來的。

想穿警服,考警校,行!結果讓他報的獄警。

分配工作后,實習結束就調到了獄政科,悠閑地幹了十多年的行政工作。

歲數越大,躺得就越自在。

為了躺得更舒服,慢慢地開始學著養生,不僅保溫杯里泡上了枸杞,也學著弄些食補和葯膳,自我保護的意識也越來越強。

可是誰能想到,坐班車都坐應急門附近的自己,會因為看個情滿四合院的視頻就穿越了呢。

一夜無話,陳景年睜開眼睛,入眼的是報紙糊的頂棚。

穿越之後,他的精力格外地足,一天只要睡上兩三個小時,就能精神地忙乎一整天。

用冷水洗了把臉,扒出爐灰,塞進乾草和柴火,點著火。

先是焯了婆婆丁,蔥花熗鍋,加水,待水開后熬了鍋玉米糊糊,等糊糊快好的時候再倒入婆婆丁,煮個開后飯就好了。

把玉米糊盛出來,刷鍋加水,放上帘子熱了五塊玉米面發糕。

進屋叫囡囡起床,等小丫頭揉著眼睛去洗漱。陳景年分出一碗棒子麵糊糊和兩塊發糕,連著一小碟蘿蔔乾,送去了李憲文那。

從李憲文屋提著臟桶出來,合著自家的一起倒進巷子口的公廁里,舀了兩瓢水把臟桶涮了一遍,再解決個人的大問題,這一天早上的事就算幹完了。

從廁所回來的路上,一路打著招呼。這個時候多是擺手點頭示意,要是誰來上一句「吃了嗎?您內」,不用搭理,妥妥地是個二五眼。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四合院之沒有系統怎麼躺平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四合院之沒有系統怎麼躺平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五章 工作之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