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強解因果
「前輩請便。」謝隱頗為客氣,對著大宗天施了一禮。
大宗天隨即身影一晃,已然消失在眼前。
謝隱吁了口氣,心想幸好自己聰明,看出大宗天兩難之際,靈機一動,給了他台階下。
這樣的宗門大能,豈可落了面子?人性本無分別,身份越尊崇,越在乎臉面。
他把殺豬刀別在腰間,忽然看見眼前懸浮著的十張神符,不由得笑了。
大宗天真是大手筆,光是見面禮就這樣豪橫。
要知道就連李夜那樣的嫡系弟子,用一張神符,都好像要割肉似的。
自己一下得了十張,要讓李夜看見,估計會把他嚇死。
當然他也不知道這些神符到底是些什麼符籙,只知道是些好東西,也就不客氣了,一把抓起來,揣進懷裡。
黑雲之中的雷芒又再消散,恢復了平靜,這讓謝隱萬分詫異。難道鎮王府發生的變化與這黑雲有關?
但它兩次出現雷芒,都是幫了自己,似乎沒有惡意。
謝隱更是想到,無論是小銅棺,還是大宗天,在這黑雲之下都沒得到好處,那是不是說,只要自己在它籠罩的範圍之下,誰也奈何不了自己?
哈哈,這個發現讓他很是振奮,再加之殺豬刀的加持,當真讓他有種天下無敵的感覺。
再說蕭顏,那天帶著一股怨氣離開胡家之後,一邊走,一邊扭頭回望,「夜郎怎麼還沒有追來?」
「他生氣了嗎?」
「以前他不是這個樣子的,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他都會哄著我。」
但她越走越失望,當她發現李夜真沒有追來的時候,心中的怨氣,一點點地蠶食著她對李夜的愛意。
「他怎麼那麼小氣。我蕭顏做錯了什麼?」
「當年那麼多人追求我,哪一個不是高門士族,哪一個比他差來?我真是瞎眼了。」
「李夜心胸狹隘,他哪裡愛過我,他愛的是他自己。」
……
蕭顏心中此起彼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又可以去哪裡。
她自小就待在深閨之中,出閣之後又是嫁入王府,雖然修有武道,不過歷練甚少,這時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覺得口乾舌燥,想找個店鋪買些水喝,才發現四周門戶禁閉,竟是不知道走到了哪裡。
正在懊惱間,忽然聽得有把沙啞的聲音叫道:「郡王妃,自己一個人嗎?」
蕭顏大驚失色,急忙回頭一看,卻看到一個戴著斗笠的人影,不知何時,已經幽靈般站在自己身後。
「你……你是誰?」
蕭顏見這人鬼鬼祟祟,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不由得大為緊張。手上寒光一閃,已經多了一把匕首。
來人徐徐掀開頭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張恐怖無比的臉。
這張臉看不出年紀,上面布滿刀疤,就像一條條蜈蚣盤爬在臉上,觸目驚心,竟然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沙啞的聲音道:「我只不過一個罪人。」
蕭顏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醜陋的人,連聲音都在發顫:「你…你要什麼?」
蜈蚣臉嘴角突然翹起,露出了無比詭異,無比噁心的笑容。
「郡王妃不要擔心,我家主人有請。」
蕭顏忍著心中驚懼,厲聲問:「你家主人是誰?」
「郡王妃去了就知道。」
「不,讓他來見我。」
蕭顏怎麼可能會跟著陌生人走,而且這陌生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蜈蚣臉冷笑道:「恐怕就由不得郡王妃你了!」
說話間,蜈蚣臉猛然出手,一隻大手化作漫天爪影向蕭顏全身上下,抓了過去。
「咦,這是上清道場擒龍手?」
蕭顏大吃一驚,她見過這樣的招式,李夜就曾在她面前施展過。
她早有防備,而且她也御氣高手,豈能讓人輕易拿捏?
蕭顏的匕首舞得像風一樣,護住自己全身。
她知道擒龍手是一套主要抓鎖人體關節的功法,當下重點保護它要攻擊的目標。
可蜈蚣臉招式陡然一變,竟已從上清道場擒龍手,化作了紫薇宮的分花掌。
招式變換之間,竟毫無凝滯,一氣呵成讓人乍不及防。
蕭顏武道修為了得,不過實戰經驗卻很少,竟然措手不及,已經被一掌拍在眉心之處。
……
李夜離開鎮州之時,同樣滿懷怨氣。
這一趟鎮州之行,他才是最慘的那個。
蕭見梨雖然找到了,但不是他找到的。以致讓他想在老丈人面前顯耀一下自己功勞的美夢也落空。
又與謝隱結了一個莫明的道誓,以致於受制於人,讓他如困樊籠。
再就是斷了一隻手,這種完全被切斷的傷害,不同於尋常骨折,只怕自己以後,就成了個殘廢。
非但如此,現在連蕭顏也賭氣跑路。兩人聯袂而來,回去的時候自己卻孑然一身。
如果有後悔葯,那就好了。
這種挫敗感,讓他灰頭灰臉,再無往日萬分之一的神氣。
正在懊惱悔恨之間,忽然前面的空間一陣晃動,他靈識何其敏銳,感覺到了異常,急忙停下腳步。
只見一道人影,憑空出現在面前。
李夜一見這人,頓時一個踉蹌,跪倒在地:「師尊。」
斗大的淚珠噼噼啪啪掉在地上,心中的委屈,心中的哀怨,似乎也在這個人的光輝映照,一掃而空。
大宗天淡淡說道:「起來吧。」
李夜當時燃起了傳音符,但沒想到師尊會親自前來,這個時候他哪裡敢起來。
「弟子給您丟臉了。」
大宗天不在意地說道:「修鍊一途千難萬難,區區挫折,當做試煉就行了,又算得什麼。」
李夜心中又燃起了信心,這些道理他都懂,但只有在師尊口中說出來,才有那種讓人置信不疑的魔力。
「師尊,弟子遇到了靈器,在它手上吃了虧。」
大宗天看著他的斷手,眉頭一蹙,「是那個少年傷了你?」
李夜愕然,那個少年,難道說的是謝隱?
「師尊,您去過鎮王府?」
大宗天點頭,語氣中有微微情緒波動。「本天要是知道是他出手傷你,定不饒了他。」
李夜急忙說道:「師尊,並非如此,說起來,靈器逞凶,還是謝……九王殿下收服的。」
「哦?」大宗天微微吃驚,倒不是驚訝謝隱能收服靈器,那小子無比邪門,即便自己開了法眼,也不能將他看透。
他驚訝的是,李夜對謝隱的態度。
李夜為人狂傲無比,現在竟然對一個少年如此恭謹,在背後都要尊稱他為九王殿下。
連大宗天這樣的世外強者,聽到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大天宗像發現了什麼,雙眼如一泓春水般,打量著李夜,這才發現李夜身上有某種羈絆的氣息。
他略帶不滿地問道:「你結了道誓?」
李夜恨不得地上出現個洞,好讓自己鑽下去。師尊曾經無數次教導過他,修道唯修心,有道心才能生道樹,結道果。
道誓那樣的手段,無論是與誰結契約,都會影響自己道心……
大宗天也不說話,伸出手往李夜頭頂輕輕一探。
詭異的是,這隻有形的手,竟像無形的一般,猛然穿透了李夜的頭顱,從中捻起了一道肉眼並不可見的,氣息灰濛的細線。
李夜吃痛,慘叫一聲,翻著白眼暈歇了過去。
「道誓,因果。這孩子太不像樣了。竟然敢妄結因果。」
大宗天面色凝重,拿著這道其實肉眼並不能看見的細線輕輕拉動。
與此同時,鎮王府中,坐在房中的謝隱沒由來的一陣心慌,這種心慌,來源於身體不知名的深處,這讓他極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