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瞎子騙人

隨著鄭香月三聲響亮的爸爸，屋中捂嘴狂笑之人只多不少。

瞎子更是樂呵呵：「請起請起，想不到孤孑一生，子竟從此處得來，也是緣分使然，那我就當了這個父親哈哈。」

正所謂一女不嫁二夫，可念想這瞎子只村中呆三日便走，想想不過是圖個玩笑話，更重要的是孩子的命是保下來了，因此女人也並無覺得哪裡不妥當。

瞎子招著手將鄭香月喚了過去，輕輕摟在懷中，然後問起了女人：「這孩子是什麼生辰八字？」

一個農村鄉下女人，小學沒畢業，哪裡分得清天干地支，自然說不了時辰，支吾著回道：「只曉得是89年，四月初六，夜晚八點多出生。」

瞎子右手食指中指大拇指再次捻動，屋中人聲漸漸安靜，雙眼只看算命先生再次發功。只這捻動分秒功夫，瞎子就曉得了結果，卻沒當即批了結果而是問了一句：「你確定是晚上八點多出生的？」

女人經此一問更覺迷糊：「這我也不好說，只當那時生了他后，只覺滿天星星閃爍，眾星捧月，所以將我的孩兒取了一個月字。」

「嗯。」瞎子輕回了一聲。

女人見瞎子神情從所未有的凝重，便忐忑不安地問道：「敢問老先生，這孩子未來如何？」

瞎子一張凝重的臉瞬時浮現紅光，然後揮舞著他的雙手，並扯開他的亮嗓：「這孩子未來不得了，東南西北任指一方便是財運亨通。」

女人跌落的心情瞬間被拔高：「真有這麼厲害嗎？」

瞎子繼續揮舞著他的雙手：「這個孩子未來可是能夠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稱霸一方也可，抑或可做天下第一！」

所有人聞此皆是樂的哈哈大笑起來，帶著嘲諷的語氣，有的甚至直接朝鄭香月胖嘟嘟又稚嫩的臉龐捏來：「可以啊！天下第一！我們都做不了天下第一，你能做？！我們看好你啊。」「我們活了大半輩子，天下第三，第一百名，第一千名都輪不到我們，你一來就天下第一，嘖嘖嘖，不得了。」

瞎子聽得大家玩笑開趣，顯然是自己算命吃飯的本事受到質疑，臉上理應難看，無想卻依舊臉色紅彤：「自古英豪就天生地長，年輕不顯鋒芒，年老不過一多食鹽巴的凡眾。若是當年佛祖五十歲才得道，難免是你我普通之人，說是智慧，不過是年長多些閱歷而已，也不過凡人。唯有真英豪真豪傑，就該三四十歲就呼風喚雨，正值精力旺盛，可多做貢獻。像你我黃土埋身之人，難成大道啊，磕睡失眠相伴而來，身不由己，未來還是得看這幫小孩兒呀！」

有村民竟發問：「佛祖？你說佛祖，佛祖幾歲得道啊？」

瞎子：「35。」

村民嫌棄回道：「35歲就成道，人生都沒經歷個遍，成啥子道哦，只教會了一句大家念阿彌陀佛還有什麼？這個我得不信，一聽就是騙子。誰信誰是傻子。」

瞎子呵呵笑著說道：「我只是舉個例子，佛的事我也是多少聽點，我要信佛，我早住寺里去了，哪得現在四處飄泊，四處寄人籬下，想過個安穩的日子都難尋。」說完從懷中拾出一條絹帕，擦了擦嘴中流出的口水，自知失態並以解釋：「人老了，不得行了，雖是不想，這口中之水還是不住外流，大家莫要見怪。」

大家這才重新意識到眼前這個瞎子九十三歲了。

眾人也是體諒：「人都有老時，這不打緊。」

經此一小鬧，大家緊崩的心弦已顯松馳，女人這時說話了：「老先生，你把我孩子說得這麼厲害，有什麼禁忌沒有？」

瞎子說道：「沒什麼禁忌，百無禁忌。」

女人腦中醞釀了會說出自己認為重要的事情：「那我這孩子長大娶什麼生肖的老婆呢？」

瞎子：「這孩子屬蛇，長大的話配鼠和牛都可以，當然能配到老鼠就更好了。」

女人接著發問：「那他會什麼時候結婚呢？」

瞎子沉吟片刻，右手食指中指大拇指再度搓在一塊捻動掐算，隨後哈哈大笑：「這孩子一生到老都在走桃花運，什麼時候結婚由他定。」

眾人聞此盡皆不信：「哪有人一生都在走桃花運？到老成老頭時還有18歲姑娘喜愛嗎？」

女人也是不信，對瞎子的印象由此大打折扣。

瞎子又說：「你這孩子重來嬌貴，不易養活，得改個名字。」

女人已然失去了信心配合，敷衍說道：「要改哪個名？」

瞎子嘴唇擻動數算什麼，然後緩緩說道：「這孩子命太嬌貴，還得叫兩個人來保護，就叫金全吧。金全二字上面各有一人，如同兩個保鏢護法，可保孩子平安無事。」

這時女人漸漸認定眼前瞎子不過半桶水出山，屋裡人肯定正心中取笑不已，白白佔了孩子和自己便宜，認他這瞎子作了爸爸。女人便扯著慌借著理由說道：「孩子鄭香月的名字已上戶口，現在也改變不了，那怎麼辦？」

瞎子似是感應到了什麼，臉色一凝，卻也很快平和的語氣說道：「這也無妨，只須親朋好友連著三日呼喚他為鄭金全便可。不過長到二十歲以後，一定要改成鄭金全，這樣會更好。」

女人聽到了卻沒有回應，反而勉強擠著笑容對著鄭香月打趣喊道：「鄭金全聽到沒有？」

第三日，瞎子走了，和那個頭上扎著兩根長辮子的姑娘走了，至於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

村中小孩看見鄭香月就像觀看動物園稀有動物一般，一邊拍掌一邊喊：「鄭金全，鄭金全，鄭金全。。。」

剛開始兩天還正常，漸漸在群中大人門口中變味了：「什麼天下第一？老子阿哥才是天下第一！這樣傻傻乎乎的還天下第一，什麼鄭金全，明明是真警犬，一條狗而已。」

村中小孩聽此如開了智慧，發現新大陸，看見鄭香月就拍手喊道：「月狗，月狗，月狗。。。」

鄭香月也是與他們互罵起來，鄭香月小小年紀就以一擋十罵道：「罵我是狗，你才是狗呢！」

直到孩子們上了小學三年級，才漸漸懂得了禮儀廉恥，主動從鄭香月身上摘下了月狗的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