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凌遲往生2
「啊啊—姑娘—」鶯兒顯然沒料到,在床上接近氣絕的女子,迅速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害怕道,「奴婢是鶯兒,是少主派來的,不要激動啊!」任憑如此解釋,掐住喉嚨的纖纖素手,絲毫沒懈怠一分。
藍末打量現下的狀況,身上的衣服已然不是烏黑色的素服,新換上的淡青色羅裙有金絲銀邊點綴,胸口處纏上了厚厚的棉紗,些許血襯了出來,看來傷的不輕。
於是,藍末手指鬆了松,忽眉頭緊鎖,疑聲低問,「你口中的少主姓甚名誰?」她看向鶯兒的目光未必狠毒,卻是徹骨的冰冷。
鶯兒被嚇的不輕,眼下卻一個字也不能編出來,眼前的姑娘根本就不是好忽悠的人,她噤若寒蟬,「少主的名字是,少主的名字是……」
屋外飄進一陣清新的氣味,這對常年混跡在各種山野的藍末來說,不屬於大自然的淡淡葯香,非常容易甄別。
她見鶯兒依舊支支吾吾不肯說,正要下手以絕後患,雕工精緻的瓔珞紋梨木大門,伴隨著吱呀聲輕輕被人推開。
「你醒了。」語氣平淡地如微風拂面,藍末抬眼望去,微皺的眉頭漸漸舒展,原來不是他,她默默在心底嘆了一聲。眼角似乎有點蒙蒙的霧氣飄過,掐著鶯兒喉嚨的手也就垂了下去。
她本就是強撐著一口氣站在那裡,此刻早已是脫力而為,眼前的事物越發黯淡,合上眼眸的那一刻,她才看清楚,來人的模樣。
男子身著灰藍色黑邊錦袍,大氣的瑞獸紋路在袍子上熠熠生輝,還有那雙眼,靜靜地有些狹長。他與那個人不同,她分明的記得,心口開始滲血時,那人的眼角是帶著笑的,那種笑是一種嘲弄的笑,是一種事不關己的笑,是一種絕無牽挂的笑。
只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何不笑呢,女子再次疲憊的閉上眼睛,也許,這就是死前的美夢吧,竟然還能遇見一個倜儻的公子,呵呵。
「二皇子,你看,你看她,昏倒了還笑。」鶯兒摸摸完好的脖子,不由自主的嘟囔道。
男人沒有回話,只彎了彎身,將昏倒在地上的女子一把橫抱起來,深邃如星子的雙眸,凝視著這張本該秀麗無雙的面容,臉頰上的烙疤奪人眼球,烙疤印記象徵女子卑賤的身份,也象徵她被拋棄山崖時的處境。
只是,一個奴隸要犯下怎樣大的罪過,才值得被不遠千里,送到一片花海的落央山上等候處死。
天下四分,女子臉上的烙疤分明是來自後唐的東方王族,一個王族的女奴,男子心想,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男人心神恬淡,他緩緩思考,這次南巡,少不了惹下麻煩,況且還是帶著一個他國的奴隸,不對,應該是棄奴。
「少主,咱們該走了。」默立在梨木門邊的右侍衛百楊,提醒道。
「馬車都備好了嗎。」男人問。
「備好了,陳倌已約好眾位大人在醉風樓等候。」百楊道。
男人將床邊兩側的帷幕拉下,再沒回顧一分,信步朝來時的方向行去。
在旁惴惴不安的鶯兒,見少主沒有交待任何事就匆匆來匆匆去,心下狐疑少主反覆的態度,恰巧在膳房當差的翠兒,沖著側身而過的少主微微欠了欠身,正提著大大的食盒走進屋來。
「好翠兒,你可來了。」鶯兒驚魂未定,又回望床上昏睡過去的女人,拉住翠兒發冷的小手道,「今兒幸好少主來的及時,否則我就成為這位的手下亡魂了。可見,少主還是惦記著我的。」鶯兒說完,一臉的美好。
翠兒微微一笑,也不多說,首先從食盒的最底下取出一盒沒有煙子的精炭,「去把小暖爐拿來,趕緊把菜和飯先熱著。」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說,二皇子今天為了我,奮不顧身的闖進門來呢!」鶯兒雖說嘴裡叫嚷著,可是見翠兒完全無視她的花痴行為,也就一邊拿一邊嘟囔著,「等我做了龍家的王妃,你就不敢小瞧我了。」
翠兒低聲一笑,她比鶯兒大4歲,這小丫頭片子,才十二歲,就想著當王妃,王妃是那麼好當的么,若不是親身姐妹,翠兒真想一個小鎚子就錘醒妹妹的黃粱美夢。「小妹「翠兒也回頭看了看床邊,見沒有動靜,就繼續壓低聲音說道,」在外面不要總是二皇子,二皇子的,知道不。「
「知道了。」鶯兒悶悶不樂地回道,也就不去搭理這個不願意誇誇自己的姐姐,將小暖爐生好火,一面揉著有些紅了的脖子,一面坐到一邊做女紅。
「聽說,她是少主從山上救下的女子。」翠兒淡淡道,臉上的表情溫婉如水,她將盤子里的食物用一個特殊的食盒分開裝好,一格一格的擺的極為整齊,擺好之後,就在上面撒上了玉蘭花瓣,讓飯菜都隱約透著清新怡人的味道,最後再放到暖爐之上,坐定下來。
「什麼救下的女子,就是被少主撿回來的小奴。」鶯兒不屑地回道,她在綉鴛鴦,翠兒已走到她的身旁,怎麼看怎麼像兩隻野鴨。
「昨日我跟在車隊後面,不知道前面的情況,究竟怎麼回事?」翠兒問道,她負責膳食,不負責少主的起居,當然就沒有貼身丫鬟鶯兒清楚。
「呵,當時哪裡分辨的出來是一個女子,就見烏壓壓的一群禿鷹圍著山頭,偶爾能聽見幾聲嚎叫,少主吩咐陳倌上去看的時候,那人的胸前都快被禿鷹啄出一個大洞。」鶯兒說到此,竟是沒有一絲不忍,「我就是看她這麼慘,以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今日才險些吃了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