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好人有好報嗎？

急救室門口，兩個小蘿莉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討論著什麼。

兩個年輕的女子，站在病房黃線外，臉上儘是焦急的神色。

更遠處的走廊椅子上，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正太，正抱著一本漫畫書，一邊小聲地念叨著什麼，一邊默默留著眼淚……

急救室門口刺眼的紅燈突然熄滅了，神情疲憊的醫生推門出來。

「請問誰是病人的家屬？」

「您請說！」短髮年輕女子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調平穩。

「醫生叔叔！我的老大怎麼樣了？好了嗎？我能進去看看他嗎？」小正太聽到動靜，扔下漫畫書，飛一般地跑到醫生身旁。

「不好意思，這是我兒子……」短髮女子歉意地說到。

醫生蹲下身子，揉揉小正太亂糟糟的頭髮，輕聲說到：「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何小樹，裡面那個是我的老大，他叫何超。」小正太望著醫生，認真地說到，「老大是個好人，叔叔您一定要幫我醫好他！」

「放心吧！叔叔一定幫你的！」醫生捏捏小樹的臉蛋，「現在叔叔需要一個人去護士站，告訴那裡的護士長，急救室這邊有個病人需要超級無敵葡萄糖，你能幫幫叔叔嗎？」

何小樹鄭重地點點頭，轉身向護士站跑去。

見小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醫生這才緩緩開口說到：「對不起，您的丈夫傷得太重了，顱內出血量太大，假如我們冒然手術，顱內壓失常會率先要了他的命……」

醫生摘掉被汗水浸透的口罩，嘆息一聲：「我們……已經儘力了，請節哀！」

短髮女子如遭雷擊，瞬間呆住了。

醫生再次嘆息，沉聲說到：「這位先生的事情，送他來醫院的警察同志跟我們說過了，我們……只能對他表示敬意！」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在我們宣布何先生腦死亡之前，您有沒有什麼需要跟他說的嗎……」

短髮女子拚命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緩緩地蹲下身子，右手臂環住腦袋，似乎不想讓別人看見她悲痛的樣子。

「天娜姐，你前夫要死了嗎？」何小樹不知何時折返回來，輕輕地撫著短髮女子的後背，「真的救不活大哥了嗎？」

短髮女子抬起頭，淚眼婆娑。

「我這回是真的沒有爸爸了，對吧？」小樹眼睛漸漸泛紅，帶著哭腔。

「我是不是不該哭？不能讓小花知道這件事情？」小樹哽咽著說道，一邊用手拚命擦去臉上源源不斷的淚水。

一旁的長發女子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對不起，小樹，阿姨對不起你，如果我沒有忘記給妹妹帶助聽器，妹妹就能聽見喇叭聲了……你的爸爸……就……」

「阿姨，請你小聲一點……小花還不知道老大……」小樹努力忍住放聲大哭的衝動，牽著長發女子的手哽咽道。

急症室的警報聲驟然響起，醫生眼神一凜，迅速帶上口罩，推門進去。

……

又是一陣漫長的等待，急救室的燈光始終沒有變化，那刺眼的紅光，緊緊地抓著眾人的心臟。

楊隊長帶著大黃瘋司機來到急救室門口，搶救工作仍在繼續。

大黃瘋司機經過楊隊長介紹，得知了走廊座椅上的短髮女子是名爵車主的家屬，一下子跪在她身前，不停地說著道歉的話。

何小樹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說到：「叔叔，老大跟我說過，永遠不要在長輩之外的任何人面前下跪。」

「你是何小樹嗎？」交警隊領導摸了摸小樹的腦袋，柔聲細語道，「老大是何超先生嗎？」

「是的，警察叔叔，老大是我的爸爸，他叫何超。」

「小樹說得對，你現在應該站起來。」領導拍拍大黃瘋司機的肩膀，「起碼何超同志現在還在接受搶救，你要跪，也應該跪在他的……」

楊隊長沒有繼續說下去，何超現在的情況他已經從旁邊的長發女子口中得知。

「老大不需要你跪下的！」小樹眼眶通紅，賭氣似的瞅了楊隊長一眼，「他只是為了救人，而不是為你的錯誤負責！所以即使他死了，也不是為你而死。」

好有靈氣的小男孩！

楊隊長蹲下身子，幫小樹擦去臉頰上殘留的淚滴，柔聲道：「小樹，你已經知道爸爸見義勇為的事情了嗎？」

小樹重重地點點頭。

楊隊長努力擠出笑臉摘下警（帽）帶在小樹頭上：「叔叔能抱抱你嗎？」

摸了摸頭上的警（帽），小樹顯然很喜歡，他仰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有一個妹妹，你能抱起我們兩個人嗎……她肯定也喜歡警察叔叔的！」

「當然了！警察叔叔很厲害的，可以一次性抱起三個小樹！」

……

「要是那個時候叔叔在就好了！老大就不用見義勇為了！」

楊隊長一下子哽住了，他輕輕地抱起小樹，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調對小樹說：「乖乖，我相信好人會有好報的！」

小樹重重地點了點頭：「我要和叔叔一起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