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以上這個卑微的人就是我，我叫江鶴舟，一名剛剛從警校畢業的學生，畢業之後本來被分配到m市的派出所，可上級卻說我辦案能力不夠，非要把我派到q市的一個調查小組去鍛煉。周珩是我的師父，雖然脾氣陰晴不定，但人還是不錯的。

隨著火車的開動，師父坐在對面，依舊是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師父拿過一張報紙，靜靜地閱讀著……

「師父，為什麼要在q市成立破案小組啊」我不禁對組織的決定產生了疑惑。q市可是全國近年來治安最好的城市，為什麼要在那裡建立破案小組呢？

師父放下手中的報紙，「q市雖然是治安最好的城市，但是它積累的未破解陳年舊案就太多了，還有一些惡性案件是由有關機關壓制的，案宗也只有組織內部的人才清楚……」說罷，師父又繼續看著報紙。

良久，周珩看著窗外飛速劃過的景色，思緒回到了幾天前……

「喂？」周珩拿起電話。

「老周，城郊農場又出事了，快帶人去現場」電話那邊的語氣很急促。

「好！保護好現場，我立馬帶人過去！」

周珩坐在車上，城郊農場，又是這個熟悉的地方。

那是周珩妻子出事的地方，以前的周珩不僅有溫柔賢惠的妻子，還有可愛聰慧的女兒。

雖然周珩給人的印象總是兇巴巴的，但他把所有的溫柔都留給了妻子和女兒。

可一年之後，一切都變了樣子……

2075年12月24號，周珩和往常一樣開車回到家，打開房門，屋子裡一片漆黑，與往常的情景截然相反。周珩打開燈，屋子裡並沒有什麼異常，已經晚上11點47了，妻子和女兒都不在家，周珩身為警察，總覺得事情隱約不對勁。周珩掏出手機，給妻子打了一個電話。

手機振動的聲音從房間裡面傳來。周珩去到卧室，卧室依舊一片漆黑，妻子的手機因為來電提醒閃著光，周珩打開卧室里的燈，書桌上放著一個紙盒子，上面貼著一張紙。

「周警官，這是給你的見面禮」

周珩頓感事情不對，立馬打開紙箱，裡面是一台錄像機，周珩立馬把裡面的內容導出到電腦上，是一段視頻。

視頻里的妻子渾身都濕透了，頭髮還在不停的滴著水，雙眼被一塊黑色的布蒙著，一旁的女兒被綁在椅子上，衣服破破爛爛的，鮮血布滿了雙腿。

這時，視頻里出現一名男人，男人背對著周珩，慢慢轉過身，男人的臉完完全全被遮擋住了。男人拿著刀抵在妻子的脖頸處，男人開口說話了。

「周警官，好久不見！怎麼樣，這份禮物不錯吧！」

「十幾年前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被抓，我的妻子和女兒也不會被那個毒梟害死！」男人突然衝到鏡頭前

「把我的妻子和女兒還給我！」男人崩潰的喊著，突然，男人平靜了下來，

「既然我的妻子和女兒回不來了，那我就讓你的妻子和女兒償命！哈哈哈！」

男人舉起匕首，一刀一刀的刺進了妻子的身體里，鮮血染紅了妻子的毛衣，那是周珩結婚紀念日買給她的，霎時間，白色的毛衣變成了血紅色。刀尖上的血灑在了女兒的臉上，女兒已經被嚇得渾身發抖，脆弱的心靈已經遭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了。

男人向後拽著女兒的頭髮。

「來，寶貝兒，和你爸爸再說最後幾句話吧！」

「爸爸！爸爸救救我…」女兒的嗓子都已經嘶啞了。

還沒等女兒說完，男人開始撕扯著女兒的衣服，女兒用力反抗，卻被男人一巴掌扇了一巴掌。緊接著，就是禽獸不如的事情。男人佔起身來朝著女兒的腹部踢了幾腳，轉身拿起刀就刺了上去！

視頻的結尾，男人將女兒和妻子都扔進了一棟小房子里。

屏幕前的周珩淚流滿面，內心的防線早已經崩塌，內心的憤怒讓他止不住的顫抖，周珩顫抖著拿著視頻，馬不停蹄的趕到警局。

幾小時之後，警車趕到了郊外的一處廢棄牧場，那裡已經荒廢好久了。

周珩從警車上跌跌撞撞飛奔下來，他衝到那棟破敗的小屋前，屋子搖搖晃晃，彷彿一動它就會塌掉。周珩站在門前，屋子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身為刑警，這是他最不喜歡的味道，他顫抖著打開屋門，血腥味更濃了。

屋子裡慘不忍睹，女兒和妻子被草草的扔在草垛上，周珩衝過去，抱著女兒和妻子的屍體失聲痛哭。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

「爸……」微弱的聲音傳進了周珩的耳朵里。

周珩急忙抱起女兒，還有微弱的鼻息。

「沐沐，再堅持一下，爸爸來救你了！爸爸帶你回家！」周珩抱起沐沐，向外跑去。

「快！快叫救護車！沐沐還活著！」

「救護車暫時趕不過來，老周，快上車，我帶你們去最近的醫院！」警員幫忙接過沐沐，放到車上，一腳把油門踩到底，車子飛馳而去。

「沐沐，再堅持一下，不要睡著啊，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周珩撫摸著女兒的頭髮，他真的好恨，恨那個把他女兒糟蹋的不成樣子的禽獸，恨自己身為警察卻不能保護自己的妻女。

躺在懷裡的沐沐沒有任何反應……

十幾分鐘后，警車停在了m市的城郊醫院。外面接到消息的醫生立馬將沐沐放到擔架上，火速推往了急救室。

急救室外的周珩坐在椅子上，妻子已經走了，他不能再失去女兒了。無論怎樣，妻子和女兒都是無辜的，那個禽獸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那個男人叫王楠，十幾年前因為販毒被周珩抓捕歸案，同時搗毀的還有制毒廠，可沒成想，王楠入獄不到2天，他的妻子和女兒就被毒梟殺害分屍，扔到了海邊的廢棄油桶里。監獄里的王楠一度想要自殺，幾次三番被獄警救了下來。沒想到他內心的仇恨積壓的這麼深。

「周隊！趙隊！剛剛警局傳來消息，王楠已經坐船逃了！」

「什麼！？」周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殺害妻女的畜生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了，心中的怒火無法抑制，幾拳重重的砸在了瓷磚牆上，瓷磚裂開了，紅色的血順著白色的磚牆流了下來，周珩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老周，我們一定會把王楠抓捕到！你不要過度傷心，沐沐還指望著你呢……」趙隊拍了拍他的肩膀。

「誰是周沐沐的家屬？」一名護士從手術室里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我！我是！我是她爸爸！」

「病人急需輸血，請問您是b型血嗎？」

「是，是！我是b型血！」

護士領著周珩來到輸血站，幾分鐘后，血袋被送進了手術室。

幾小時后，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拖著疲憊的步伐走了出來。

「醫生，怎麼樣，我的女兒她……」周珩慌忙跑到醫生面前，急切詢問著女兒的情況。

「您是病人的家屬吧，請和我來。」

心電監護儀嘀嘀的響，周珩痛苦的坐在女兒的病床前，回想起醫生所說的話。

「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下體的撕裂傷很難癒合。一次手術肯定是治不好的，需要多次手術。」

「被刺的那一刀是比較致命的，離心臟只差零點幾毫米。而且因為衝力過大，有輕微的腦震蕩。」

「暴力擊打小腹導致盆腔出血，加之各種炎症，以後無法進行生育。況且這次經歷會讓孩子有很大的心理陰影，還需要心理醫生的疏導才能暫且使她穩定。」

……

看著沉睡中的女兒，周珩的心更痛了，花季中的女兒為什麼要經歷這樣的遭遇，她還只是一個孩子，自己身為女兒的一束光，卻無法在女兒身處黑暗中給予光亮，無法做女兒的臂膀，自己還算什麼父親！

幾天後，沉睡的女兒忽然有了反應，周珩坐在她身邊陪著她，一切好像在慢慢變好，女兒的情況也在一天天好轉。為了照顧女兒，周珩好久沒去過警局，也打聽不到任何關於王楠的消息。

一天午後，女兒突然對周珩說：

「爸，我想吃蛋糕。」

「好！你等著，爸爸去給你買！」這是女兒好轉后的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周珩高興的跑到附近的蛋糕店，可當他再回來的時候，留給他的的只有女兒的屍體。

女兒是跳樓自殺的，就在周珩踏出醫院的大門，在轉角處消失的時候，女兒就從窗戶一躍而下。

女兒的日記里有這樣一段話：

「……白玫瑰的花瓣上布滿了蟲繭，那些蟲繭腐蝕著純潔，玫瑰的白色不復存在，留下的只有黃色的污點，那是玫瑰一輩子也洗不掉的污垢。只有重新盛開，才能擺脫。可是，蟲繭不會消失，玫瑰盛開一次，它便會腐蝕一次。玫瑰可以重來，而我可以嗎……」

「…破碎的人生無法重圓。呵護一朵玫瑰花開需要好久，毀掉一朵玫瑰可以很快。黑暗之中，看不見光亮，傷痛變成了撕開黑暗的口子，傷口癒合，結痂，可深處的傷口始終痛徹心扉，紅色的海洋將我吞沒，無處可逃，張牙舞爪的怪物圍滿了身邊，死亡，便是浴火重生……」

這是女兒最後的一篇日記。

周珩痛苦的抱著女兒的日記，雙腿癱軟跪在了地上，鼻涕和眼淚一起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一張照片從日記本里掉了出來，是一張全家福。

「對不起……對不起…是爸爸沒保護好你……都是爸爸的錯……」

日記本掉在了地上，日記本的後面還有一句話。

「對不起爸爸，我還是選擇了離開。我走後，爸爸不要自責，您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啊！您一直是我的英雄，您一直是照亮我的那束光，我從來沒有討厭過爸爸，我最喜歡穿著警服的爸爸了。下輩子，我還做您女兒。我要去找媽媽了，爸爸，我愛你。

---愛你的沐沐」

周珩跪在太平間的地板上，拉著女兒逐漸變冷的手，放聲大哭……

……

周珩看著那張全家福發獃……

「周隊？周隊？到了。」警員拍了拍車窗玻璃。

坐在車上的周珩趕緊把眼淚擦去，下了車。

「周隊，手法和幾年前一模一樣，同樣的錄像，拋屍。」

「有沒有提取到犯人的dna？」

「已經取材送到鑒定科了。」

周珩走進小屋，屋子裡的慘象依舊與幾年前一樣。因為正值8月份，屍體已經開始微微發臭了蒼蠅圍繞著屍體飛個不停。

鮮血濺的滿牆都是，腥味依舊是那麼濃烈。一大一小的屍體躺在草垛上，小女孩的衣服殘缺不全，下體有很嚴重的撕裂傷。

「死者的身份有沒有查清？」周珩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畫面，從木屋裡走了出來。

「還正在調查。」

「周隊，鑒定科那裡有消息了！」小吳站在土坡上喊道。

回到警局。

「周隊，dna檢測結果出來了，是王楠。」小吳將鑒定報告交給周珩。

「王楠？！」這麼多年來，周珩始終在找王楠的下落，沒想到他居然回來了！

「周隊，那對母女的身份也確認了。是汪景天的妹妹和外甥女。」

「汪景天？那個害死王楠妻女的毒梟？」

周珩想不明白王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汪景天，亦或者是殺了汪景天的妻女，反而去禍害汪景天的妹妹。

「召集所有人，準備開會！」

「大家都查到了什麼，都說說吧。」周珩熄滅了煙。

先是法醫對屍體情況的剖析，再是鑒證科的報告……

「汪景天的妻子兩年前因為癌症去世了，而汪景天的女兒在國外上學，並不在國內，汪景天從小就疼愛他的妹妹，妹妹汪菁芸是他的軟肋，妹妹離婚後，一直是汪景天在幫扶她。」

「王楠在偷渡到鄰國之後，改變了自己的身份。他的行蹤軌跡始終跟著汪景天。」

「我們現在已經封鎖了m市的所有交通，他跑不掉！」

會議進行到一半……

「報告！周隊！王楠已經被抓捕歸案！」

周珩等這一刻太久太久了，周珩去到審訊室，那個畜生就坐在那，滿臉的從容。

「周隊，王楠他……」

「他怎麼了？！」

「王楠剛剛經過精神專家確診，王楠患有精神分裂，不具備立案條件。」

周珩一腳踹開大門，一拳打到王楠的臉上，王楠連人帶凳子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周珩騎到王楠身上，使勁的擊打著王楠的腹部，頭部。

王楠的嘴角和鼻孔流出了血，他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痴痴的笑。下身流出了溫熱的液體，他居然尿了褲子。

「快！趕緊把他們拉開！」聽到動靜的趙局長急匆匆的從外面趕來。

「說！我到底得罪你什麼了！你為什麼要害死我的妻子和女兒！！！」周珩死死掐住王楠的脖子，審訊室里一片狼藉。

「周珩！快住手！別忘了你是警察！」趙局長趕忙拉開周珩。

「這警察我早就不想當了！放開我，我非殺了這個畜生不可！」周珩使勁掙脫，可趙局長的力氣大的出奇，死死鉗住了周珩。

趙局長將周珩拖出了審訊室……

「這個案子，組織決定不讓你參加了！」趙局長憤憤的點燃一根煙。

「憑什麼！那個畜生毀的我還不夠嗎！我的家都沒了！我的女兒！我的妻子！憑什麼不讓我參與？！」周珩一巴掌拍子在了桌子上，桌子劇烈的震動了起來。

「周珩！你好好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天天不洗澡，抽煙酗酒！頭髮都長成稻草了！還有鬍子也不知道刮刮！你哪裡還有當警察的樣子！」

「從我女兒死的那刻起，我就從沒想過要繼續當警察！我繼續穿著這套警服就是為了逮到這個畜生！」說著，周珩脫下了警服。

「沐沐呢？你忘了你怎麼答應沐沐的了嗎？」趙局長的話讓周珩沉默了。

女兒的聲音又一次回蕩在耳邊。

「爸爸永遠是我的英雄，我最喜歡爸爸了！」

「爸爸，你知道嗎，你永遠是我的光。」

「我最喜歡穿著警服的爸爸了，有一個警察爸爸真的很酷！」

「爸爸，你一定要堅強活下去啊。」

……

女兒的一切就好像在昨天，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我給你批幾天假，回家休息休息吧。」

幾天後，周珩改變了自己，換上警服，重新回到了警局。這時的周珩，內心不再有仇恨，取而代之的是女兒對自己的期待。

思緒戛然而止，火車到站了。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