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安頓
堰城佔地甚廣,轄地內還有六個獨立的小城池依附。
這裡的人們,大多都是煉體的武者。
武者又有武者、武士、武師、武宗之分。
每個階段又各有九重,一個武者能步入武宗境,已是盡頭。
元壽不過也才三百。
若是遇上了修者,實力還不如築基初期的修士。
放眼整個堰城上下六千年,實力突破武宗境的能者,寥寥無幾。
原者的母親,便是堰城千年來,唯一如破武宗境的能者。
奈何天妒英才,十八年前嫁給了姒家平庸的嫡二子,還生了一個廢材女兒,最後被自己的女兒活生生的氣死……
試問天下,誰人聞之,不為其扼腕嘆息。
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原主生母是為武宗不假,但那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二十二年前花傾城作為堰城第一人,受尹家老祖邀請,前往瓊海深處的鎮仙島探險。
自瓊海歸來之後,修為便一退再退。
若不是,四年後邂逅了當初在海上救過她的姒家二爺,怕是早就不再人世了。
當年在姒父的幫助下,用秘葯把修為控制在武師六重境的花傾城,在生下姒卿鳶之後,更是傷了根本,身體日況急下,自此深居簡出。
這些年,能守住主母的地位,護得住唯一的愛女,已是極限。
花傾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十年一度的宗門大選之上,就是希望姒卿鳶能被仙門的使者帶走,踏上修仙之路。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再步她的後塵……
武者無望!
如果不能修仙,求得長生……
那還不如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覓得一良人,白頭偕老……來得幸福。
所以,在得知原主資質極差,不被仙門接納之時,這位昔日的女強人,深受打擊。
在彌留之際,求了自家夫君,今生不得逼迫姒卿鳶習武,最好是能讓其隱姓埋名,遠離堰城這是非之地,自覓良人,平淡一生。
對此,姒家主雖有不舍,卻也含淚應允。
為人父母者,一心只為兒女謀划,自以為給了兒女最好的安排。
卻往往忽略了,兒女內心最想要的是什麼。
自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又常年都活在別人恭維里的原主,又怎會甘做一個平凡的人呢!
她也嚮往母親那至高的武學境界,更是嚮往父親的雲遊四方!
姒父在料理完花傾城的後事,便準備帶著原主離開。怎料,原主卻借孝道之名,言:要留在堰城替生母守陵三年。
給拒絕了。
無奈,姒父只好孤身返航。
海上還有一批姒家賴以生存的藥材要處理,就連姒家族老們提議扶正柳姨娘,也好給姒嶼澤一個嫡出身份的事兒,也被姒父以公務緊急為由,壓下了。
只匆匆給了個管家的權力,便連夜出海去了。
家主不在,族老們也只好作罷。
但是,這姒嶼澤的胞姐,是萬萬不能再嫁傻子了,否則有朝一日姒嶼澤學成歸來,怕是不好交代。
若是追究起來,恐怕所有人都不好過。他們的本意是想巴結百年難得一遇的少年天才,而非與之結仇。
眼看著婚期將近,族老們主動找上了尹家,幾經商量,尹家看在姒嶼澤師尊的面上,終於鬆口同意換人嫁去尹家。
族老們本意是從姒家旁支,挑選一名適齡女子代嫁。不曾想,中途被柳姨娘從中作梗,把替嫁之人,換成了姒卿鳶。
姒卿鳶得知此事後,自然是不同意的。且不說生母辭世不足一月,她還處於重孝期,放在平日里,也斷不會有嫡代庶之理。
何況,對方還是個遠近聞名的傻子。
這豈不是自毀名節嗎?
姒家族老們也是不贊同此事的,雖說這姒卿鳶是個不能修鍊的廢材,但武道……還是可以一試的,畢竟她有一個武宗娘親。
花傾城就這麼一個獨女,怎會不教她一招半式呢!
生母天賦絕倫,做女兒的想必資質定然也不差。
何況,這姒卿鳶還是姒府的嫡女,怎能如此作踐自己的身份,嫁一名傻子?
如此,這姒府哪裡還有家風名聲可言。
奈何,此刻家主不在家,主母離世,掌家的是正得勢的柳姨娘……在老夫人的默許下,竟然真敢把姒家嫡女配給了尹家痴兒。
原主便是在反抗中,被姒老夫人罰在院里跪了三天三夜,一病不起。
姒卿鳶在梅姨的悉心照顧下,逐漸康復。
多年身居高位的她,生性冷淡,本就話不多。
葯來了,乖乖張口。
飯來了,乖乖進食。
平日里,除了梅姨絮叨幾句,這紫竹苑倒也安靜。
她這副沉默寡言,病懨懨的模樣,與原主受打擊后,一蹶不振的模樣相符合。
多日來,梅姨竟然沒有察覺自家小主子,被人換了芯子。
如此倒是好事一件。
否則,讓她一個三界聞名的女魔頭,裝出一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性情,著實為難人了。
感受了一下靈魂與肉身的融合度,無比的契合。
這倒是超出了姒卿鳶的預想,假若此刻遇上了危險,以她現在的魂力,想要捨棄這副新身體逃亡,亦是無法做到。
姒卿鳶眉宇微蹙,望著鏡子里,與自己八分像的稚嫩臉龐,楞楞出神。
為何只有八分相似?
一分輸在了氣質,鏡子里的女孩,一臉稚氣。即便是不苟言笑的板著臉,也不及她身為千年老祖時,和顏悅色的一分凌厲。
另外一分,則是老祖輸了。
老祖望著鏡子里,未褪乾淨的嬰兒肥……不禁輕輕抬起手臂,用青蔥的指尖,戳了戳,嘆!
「原來老祖這張,常年被那些名門夫人在暗地裡咒罵的妖艷臉龐,也可以有如此清純的一面嗎?」
想到那些名門夫人,姒卿鳶不禁感嘆:「唉!還真是想念從前那般呢!」
曾經的她,身披紅衣,手執玄鞭,遇神斬神,遇魔殺魔,是神魔懼畏的存在……
那時的她,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