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三章 一個都不能少
劉銘聽到段然那一半像是鼓勵，一半像是遺體告別的話，心裡帶著萬分的忐忑，走到了球場中央。片刻之後，從籃板背後走出一個人來，此人比劉銘稍稍高一些，但身體卻比劉銘瘦弱。湖人隊眾人看了，微微有些放了心。如果是單挑的話，就算劉銘技術不如那人，也完全可以用身體戰勝之。
這時候，那個神聖的聲音再次響起：「比中投，先進十個的算贏。」
湖人隊眾人聽此，放下的心再次提起來。雖然劉銘的中投算是不錯的，也算是他的最強技術，但也只是在平均水平之上一點點而已，如果比中投的話，劉銘很可能就要……
劉銘此時也里也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很難過了。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上了。想到此，他拿起球，來到三分線之內兩步的地方，瞄了瞄籃筐，將投籃的所有準備動作都回想了一遍，然後按著這樣的準備動作做了出來，最後將球投了出去。但籃球並不是你動作做的標準就能投進的，劉銘這一球磕在了筐沿上，彈了出來。
湖人隊眾人都在心底暗自嘆息一聲，這麼一來，吳洋更是心中忐忑了。而那個籃板後走出來的人，卻似乎很輕鬆就命中一球，湖人隊眾人心底再次嘆息一聲，吳洋心中比剛才更中忐忑。
很快，在湖人隊眾人沉默的注視下，劉銘與那人的比賽已經結束，結果是8比10。當那人投進最後一球時，劉銘的目光瞬間黯淡了許多，他的面色已經十分陰沉，就在這一瞬間，他就被淘汰了。
當他表情獃滯地回過頭來時。湖人隊眾人沒有人說話。雖然大家都想到，很有可能會有人無法通過測試，但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當這個人真正出現時，湖人隊眾人還是覺得有些太過沉重。朝夕相處了半年了，誰也不忍在這樣的情況下，看著劉銘離隊。
而吳洋看著劉銘，就像看到幾分鐘之後的自己。他的實力雖然比劉銘要好一些，但卻好不了多少。他此時心裡已經出現了不好的預感，自己無法通過。想到此。他的臉上表情也已經僵硬了。
段然看著劉銘，心裡一時間竟然有些慌亂，他茫然地看了看湖人隊其他隊員，又看了看劉銘，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該上前去安慰劉銘。還是做些什麼。但此時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和其他湖人隊球員一樣，就這麼默默地看著劉銘緩緩走出來。
片刻后。段然回過頭去。向主教練說道：「教練，能不能想想辦法，我向光哥保證過的，我也向他們保證過，全部都要通過測試。」
劉一手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這種事，怎麼能隨便保證呢。他們能不能通過測試，完全不由你控制。」
段然似乎有些急了，聲音高了幾分：「可是我已經向光哥保證過了。光哥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我怎麼就能食言呢？這樣不但對不起為湖人付出那麼多的光哥，也對不起湖人隊這幫兄弟，更對不起我自己的良心。」
湖人隊眾人聽到段然的話，都轉過頭來看著段然，他們心裡都湧出一股熱血來。一直神色黯然的劉銘此時抬起頭來，對段然說道：「隊長，你不必為難了，是我自己沒用，光哥那裡，我也會去說的……」
段然轉過頭來，看著劉銘，心中也湧出一股熱血來，說道：「兄弟，眼看著你……我卻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幫不上，我……」
「隊長，」劉銘鄭重地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已經為湖人隊做得足夠多了，有時候，很多事還是要我們自己去面對。隊長，優勝劣汰，本來就是自然規律，放在競技體育里也一樣，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不已好。」
「可是……」段然還要再說什麼，那個神聖的聲音卻再次響起來：「吳洋。」
吳洋剛才還在為劉銘被淘汰而心痛，此時聽到自己的名字，心中立即緊張起來。他看了一眼湖人隊眾人，看到的都是大家鼓勵的目光，他向眾人點點頭，向著場上走去。
片刻之後，籃板之後出來一人，那神聖的聲音再次響起：「比背身單打……」
很快，比賽就已經開始。但剛開始沒有一分鐘，湖人隊眾人的臉色再次陰沉了下來。雖然吳洋的背身單打比普通的大前鋒要好一些，但比起那個人來，還是要差很多，被那人一次次打進，而他自己卻在一分鐘里只進了一球，很快就以1比4落後了。
段然眼看著場上形勢越來越不好，眼看著吳洋又要被淘汰，他再次將目光轉向了教練。在比賽之中，他可以想到幾十種幾百種辦法去對付對方的教練，對方的球員，但在此時，他卻毫無辦法，手足無措，就像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他求助的目光看著教練，如果說此時還能有誰有一點辦法，那就只能是教練了。
「教練，難道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哪怕是有一絲希望也行啊。」段然幾乎是哀求著說。
劉一手並沒有看段然，只看著場上的吳洋說道：「段然，當你決定從事競技體育的時候，你就得時刻準備著接受它的殘酷，現在便是這樣的時刻，你要學會承受。」
「我不想承受！」段然怒吼了出來，他像是失去了理智，「我不管什麼競技不競技，殘酷不殘酷，我只知道，我向光哥保證過，我向他們保證過，全部都要通過測試，一個都不能少！」
段然的聲音就像是憤怒的雄獅，在黑暗的空間之中回蕩，讓所有湖人隊球員都嚇了一跳；讓正在投出一球的那個人投籃偏出，讓劉一手也愣了一愣。
但是，競技體育就是競技體育，不會因為你兄弟情深，你大聲怒吼就改變它的殘酷性。比賽還在繼續，吳洋仍然落後，此時已經是4比9了，只要對方再打進一球，吳洋就輸了。
湖人隊沒有人說話，段然在憤怒之後，也陷入了一種絕望般的沉默之中，整個空間里，只有籃球擊打地面的聲音和球鞋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這讓整個空間顯得更加寂靜。
此時，吳洋投出了一球，眼看著要進了，但在籃筐上轉了兩圈之後，卻硬是掉了出來。湖人隊眾人在心底一片嘆息。段然沒有再說話，眼裡的全是絕望，是那種眼看著最愛的人要離自己而去卻毫無辦法的絕望。
劉一手讀懂了段然眼裡的那種絕望，他也深深地懂得這種絕望。當年他自己還是球員的時候，便數次經歷過這樣的絕望。但也許是因為經歷得太多了，到現在他已經有些麻木了，雖然心裡還是不情願，但卻沒有那樣的痛苦。但是，眼看著段然眼裡那深深的絕望，他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年輕時的自己，也是這般衝動，以為自己可以改變這種殘酷的命運……
想到此，劉一手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我就說了吧，至少這樣你不會後悔。」
段然還正在絕望之中，聽到劉一手的話，愣了片刻之後，才問道：「什麼？」
劉一手再次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是有一個辦法的。」
「有辦法？」段然的眼睛頓時明亮起來，驚訝地看著劉一手，隨即又看了看湖人隊眾人。湖人隊所有人也在此時齊齊看向劉一手，他們的眼裡也全都充滿了希望，既然教練說有辦法，那就一定會有辦法。
劉一手頓了頓，說道：「其實這個辦法，我本不該跟你說的。」
「快說，教練快說，只要是有辦法，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會放棄。」段然連連說道。
湖人隊眾人也附和著說：「教練快說吧，只要是有辦法，我們一定會去做，我們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兄弟被淘汰。
而劉銘的臉上此時也現出了一絲希望，這麼說來，自己還是有可能留在湖人隊的。
劉一手看著湖人隊眾人的臉，最後將目光落在段然的身上，說道：「這個辦法，就是由隊長再去比一場。」
「這個簡單！」段然很快接話道，「我就去比一場。」
湖人隊眾人也連連點頭，由段然再去比的話，那獲勝的機率就很大了。劉銘臉上的希望也更多了一些。
劉一手繼續說道：「如果你贏了，那麼湖人隊就可以不淘汰任何球員，直接晉級。」
「太好了，我現在就去。」段然驚喜地叫著。
「但是如果你輸了，不光原來被淘汰的無法留在湖人隊，連你自己也要被淘汰。」劉一手的聲音之中沒有任何感情，淡淡地說了出來。
正要奔向球場的段然一愣，回過頭來，問道：「我也要被淘汰？」
「隊長也要被淘汰？」劉銘叫道，「那不行，湖人隊可以沒有我，可以沒有吳洋，可以沒有任何一個人，就是不能沒有隊長。」
湖人隊眾人此時再次沉默了，說實話，他們誰也不願意看到段然被淘汰。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沒有任何話可說。
就在這樣的沉默中，段然說話了。他看了一眼劉銘，又看了一眼場上的吳洋，然後堅定地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