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毒藥

救命毒藥

王賣根生來就是個調皮蛋。

七歲那年,村裡一個叫小海的青年結婚,晚上,他借著別人鬧洞房的空兒鑽進床底下。等新郎新娘脫了衣服上床后,他趴在床下學貓叫,結果被新郎揍了一頓。可他還是沒記性,第二天把新郎和新娘睡在床上說的悄悄話傳了出去,一時之間成為全村的頭號新聞,弄得一對新人不敢見人,最後只好搬了家。

上了學也沒改他的調皮毛病。不是今天往女同學書包里放只蛤瘼,就是明天往女老師講義里夾只毛毛蟲,或者同學站起來回答老師提問時,他悄悄把凳子往後挪,結果那位同學一屁股坐到地上。因為這些事沒少挨老師的批評和同學們打罵。

李爺爺家來了客人,讓他跑趟腿兒去食雜店打斤酒。他用三毛錢買了只雪糕,回來的路上發現酒沒滿瓶,怕李爺爺生氣,想往裡加點涼水,可附近沒有涼水,發現附近有廁所,靈機一動跑進廁所撒了半潑尿。看到李爺爺和家中客人喝尿酒喝得津津有味兒,高興得好幾天睡不好覺兒。

他要來了調皮勁兒,可不管你是誰,遇著誰捉弄誰。

那天他父親正忙著編雞籠子,來了煙癮,讓他幫忙卷支煙。剛開始他還挺聽話,可卷著卷著就來了歪歪道兒,趁父親沒注意,把一隻炮仗卷了進去。然後蹲在旁邊等著看熱鬧。他父親正抽得有勁兒,突然「嘭」的一聲響,不但嚇了一跳,還差點沒把上嘴唇崩出個豁兒。自然,他也少不了挨一頓鞋底子。

最可恨的一回是高中畢業那年,他跟著同村人馬山去廣州打工。因為吃不了那裡的苦,沒幾個月就跑了回來。馬山媳婦向他打聽丈夫的情況。他腦子一轉說道:「唉,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來,回來之後該怎麼和您說。我知道,我一回來你准得問。咋說呢?說實話吧。廣州那地方打工,哪兒是咱們這種沒文化的人乾的?沒文憑,哪兒也不要,沒辦法,我只好和馬哥去了黃浦江的船上給人家當苦力。誰知一次出海……唉,別說了,遇著了颱風,船翻了……馬哥他,他,唉,別說了別說了……」話沒說完他先落下淚來。

父親一旁提醒說:「孩子,這兒可不是捉弄人的事,你可不能胡說啊!」

「爸──」王賣根擦了一把眼淚,「我還不知輕重嗎?我能開這種玩笑嗎?嫂子,有好人家,你再找一個吧!」

馬山媳婦本來半信半疑,聽他這麼一說完全相信了,頓時頭暈目眩,嚎啕大哭。

她和馬山結婚才半年馬山就外出打工了,小兩口兒的感情正在熱頭兒上,如何受得了?可王賣根看在眼裡,只覺得好玩兒。事情一過,他也就忘了。馬山媳婦難過了一段時間,別人又給她找了個婆家。就在出嫁的那天,馬山突然趕了回來。聽了媳婦訴說原委,氣得他輪起片刀輦得王賣根二個月不敢回家。

如今,王賣根已人到中年了,村裡的人不管老少差不多都被他捉弄了個遍。那天,他突然覺得胃疼,去鄉醫院檢查。給他檢查的醫生,正好是當年結婚被他趴在床下學貓叫戲弄過的小海。心想:他這輩子竟戲弄別人了,今天也戲弄他一回。本來,王賣跟只是慢性胃炎,小海卻領著他又透視又看X光,還做了CT,最後吞吞吐吐地說:「沒啥,不是什麼大病,吃兩副葯就好了。」然後還故意做出不想讓他聽到的樣子,同別的醫生說:「他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了,沒治了,來得太晚了……」

王賣根一聽如五雷轟頂。他三叔就是得胃癌死的。

他見過三叔被病痛折磨的樣子,心想,人到這兒份上,活著也真沒意思了,就買了一瓶農藥。回到家把老婆孩子打發去親戚家串門,關上門,一咬牙就把一瓶農藥全喝了。然後往床上一躺,回想起這些年被他捉弄過的那些人,真覺得心中有愧,就拿起電話一家家地向人家道歉。

當電話打到小海家時,小海聽出了問題。人常說「人知將死其言必善」,他是不是一時想不開做了什麼傻事,便急忙說出了真情。王賣根一聽把電話一摔:「我喝了一瓶農藥,你他媽害死我了!」

小海一聽不好,急忙帶領救護人員趕來。可王賣根什麼事也沒有。經過化驗才知道,這瓶農藥根本就是假的,不但對人體無害,還有好處。王賣根一聽高興得一蹦多高,拿過藥瓶記下生產廠家,第二天買一面錦旗送去了。

★★★

張發是個非常善良的人。無論看報紙,還是看電視,只要聽說哪兒里受了災,什麼人遇了害,他總是飯吃不好,覺睡不著兒,動不動眼圈一紅流出幾滴同情淚來,總得想辦法資助幾個錢。人人都說他是個多情人。

自從當了領導,再也看不到他眼圈一紅的時候了。不是他不再善良不再多情了,而是沒有時間看報紙沒有時間看電視了。那些不幸的事不再干擾他,而他現在的善良表現方式也不同了,現在的多情也有了價碼。

過去的善良是資助受災人,現在的善良是資助有情人。比如工資和獎金分文不少給老婆,那是前世修來的情;自從當了領導,挎兜里常常被人塞滿紅包,數額過千的給二奶,那是今生有緣情;三頭五百的泡酒店給小姐,那是逢場作戲情。於是,他的名頭也升級了,由原來的多情人升為多情領導。

只是這個多情領導小時候淘氣,一次意外事故,上嘴唇從中間豁開變成了三瓣嘴,鼻子上面還長了一堆蛤瘼癩,看了就讓人噁心。所以,二奶剛開始跟他認識時,總是隔桌而坐,從來不讓他碰一下。後來發展到可以上床了,二奶提出一條要求:進屋前多情領導必須得用面罩把頭包住,分手后出了屋才能摘下面罩,不能讓二奶看到面容,否則一噁心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多情領導感覺這樣做太沒意思,甚至是對他人格的污辱。可是二奶長得實在是太漂亮,那身材,那腰條,那聲音,太有誘惑力了,沒辦法,他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可這個二奶似乎一點不講情面,只認錢,如果哪兒天挎兜里少了紅包,不用說見一面,就連門都敲不開。對於這些,多情領導似乎不怎麼在意,誰讓咱們長得太不及格了呢!那麼漂亮的女人能看上咱們,還不是沖兜里的紅包!

這樣的日子一晃就過去了三年,也不知一共給二奶塞了多少紅包。

有一天他覺得太冷落了老婆,下了班直接回家,老婆卻向他出示了一份離婚協議書。他想了想:我現在是領導,還怕離婚嗎?今天離了,明天女人就會堆滿大門,便「哼」一聲簽了字,起身離去。

他走出家門,去找二奶,可二奶也早已人去樓空。他坐在沙發上想了想不禁一陣冷笑:他媽的我堂堂一領導,還能缺了女人!

第二天剛上班,檢查院就來人把他傳了去。一本錄音帶上記錄了他收受紅包後向二奶顯能的全部錄音。他頓時傻眼了,只好如實交待受賄過程。多情領導的老婆離開了小城。辦案人員想把他的受賄款追回來,翻遍了小城,也沒找到他所說的二奶。

有一天,他突然意識到那個二奶就是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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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街探案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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