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域賜容

俯仰之間，帝江出現在一片白茫的空間之中。這是一個空蕩無物的空間，除了帝江本身，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景物，哪怕是往常隨處可見的青草，在這空空如也的境地都成了奢望。

「可惡，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難道是那個臭小子搞得鬼？」一聲撕心裂肺的鳥鳴聲后，帝江扶搖而上，似乎想要衝破領域。結局自然是無功而返，依然被這一片白茫所籠罩吞噬。「不可能，那小子明顯就是一個體修之人，怎麼能使用出這麼強大的空間法術。難道是牆角上的小妮子？」

寂靜、蒼白、未知的領域總是令人不由發憷，身為妖獸的帝江也受到壓抑環境的影響漸漸變得焦躁不安。面目難分的黃囊腦袋上暴起拇指粗的青筋，四重羽翼著急慌亂地在空中扑打，六隻手臂向四處亂划像是不善泅水之人意外陷入深海旋渦一般驚慌失措。

無首的蒼蠅在空中胡亂的飛撞，企圖逃離這是非之地，然而無論他怎麼拚命的振翅，依舊被籠罩在這無盡的純白之中，彷彿這個空間永無盡頭。

或許是於心不忍，看著幾乎被恐懼逼瘋的帝江，蒼茫的天宇轟然響起初辰的聲音。

「別費勁了，你是出不去的。」轟鳴的聲響如同九天驚雷，倏忽劈中了天空尋求出路的飛鳥。

「果真是你小子施的法？」黃囊腦袋彷彿泄了氣的皮球，就連原本雪白皓潔的羽翼也喪失了以往的光澤。

「這裡是我的夢域，我便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沒有我的允許，你是不可能離開的。」雷霆之音再次響起，驚弓之鳥聽聞噩耗之後竟然連扑打翅膀的力量也沒有了，重重地墜落地面。

「你究竟要怎麼樣？」帝江有氣無力地哀嚎，他明白，在這個領域之下，初辰可以輕而易舉地抹殺他。

「是你想怎麼樣？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找上門來決鬥並屢下殺手？」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憑你此刻已經是瓮中之鱉！你的殺生大權由我掌控。」聲音突然低沉起來，天空竟然也開始向地面塌陷，轉眼便要碾壓到那隻可憐無助的小鳥身上。

空氣變得稀薄，帝江竭力伸長脖頸也難以透氣，「可惡......那你殺我便是。」哀轉久絕的鳥鳴在廣袤的天地之間久久回蕩。

「好吧。」

黃囊腦袋瞬間鼓漲而起，像是被外界注入了強大的力量，轉瞬之間便被開了兩道小口。小口之中，緩慢地形成了兩顆外凸的眼球。眼睛飛快地轉動，像是嬰兒一樣好奇地觀察著四周。很快便定睛瞧見一個黑髮黑瞳的少年。

「這樣看就舒服多了！」黑髮少年雙眼眯成細縫，露出溫暖的笑容。

「什麼情況？你還能讓我長出雙目。」黃臉剛一開口便被自己悅耳的嗓音嚇了一跳，話音剛落便舉起六臂在臉上仔細地摸索。

帝江非但擁有了看清世界的雙目，還有悅耳的嗓音和口舌！

「想看看自己的新面目嗎？」初辰揚起左臂，圓潤的手掌上憑空出現了一把古銅明鏡。

銅鏡之中，是一個黃澄膚色的男人模樣。光禿的額頭，兩道厚重的眉宇之下是一對銳氣風發的雙眸，高挺的鼻子與宛若拉條的大嘴隨說不上英俊，但遠遠比之前混沌糟糕的面目要好看得多。

「為什麼你不殺我，反而賜我面容？」帝江在初辰面前蹲坐著，健壯的六隻臂膀無助的耷拉在地面上，宣告著自己決鬥的慘敗。

「因為你沒有五官的樣子看起來很痛苦，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初辰無所謂似的擺了擺雙手，一副輕鬆愉快的表情。

「我明明企圖殺你！你這個臭小鬼！」

「那不是還沒殺嗎？你是一個很強勁的對手，如果不是被我帶入夢域我現在根本無法戰勝你。」

「......」

「好了，可能剛剛獲得五官你還不沒有習慣，不過既然你擁有了這樣完整好看的面容，我還是希望你能用它微笑。就像這樣！」說罷，黑髮少年劃出優美的弧度，露出潔白的牙齒，像是春日中和煦的微風一樣動人心弦。

帝江微微一怔，一番猶豫后，方也生硬地模仿起來。

「這樣才對嘛，記住這種感覺。我可不能確定離開我的夢域之後，你的面容會不會消失。」初辰笑嘻嘻地拍了拍帝江寬大的肩膀，渾然不適的帝江趕忙用健壯的羽翼將他推開。

「得了吧，最煩你這種人了！我之所以向你大打出手，就是因為聽說你是一個善良正義的人。」帝江低下頭顱，發黃的面龐上竟浮現出羞愧的緋紅。

「啊？因為善良所以攻擊我？」初辰聽完這個離奇的理由，哭笑不得。

「他沒說假話，帝江神鳥就有這樣特殊的習性，民間傳言『人有德行而往抵觸之，有凶德則往依憑之』便是說他會對和善有德之人蠻橫無理，對窮凶極惡之人服服帖帖。」衣著白裙的夢玉突然憑空出現在帝江和初辰的面前，嚇得二人後退五步之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