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家

「你在外面那麼長時間，有沒有想過爸媽的感受？」李月叱問道。

李晨沉默不語，縱然有再多的道理，在此時也只能悶在腹中。

兩個孩子在邊上好奇的圍著李晨打轉，緩解了此時的氣氛。

「舅舅，舅舅，我想起來了。」男孩忽然笑了起來，眨著大眼睛拉著李晨的衣服說。

「豪豪。」李晨看著外甥也笑了起來，三年的時間改變了太多，然而親人之間的感情不會因此而變。

「趕緊回家去吧，爸媽知道你回來會很高興的。」李月收起嚴肅的面孔，對李晨說。

李晨點了點頭，抱起了郭豪。

「上車吧。」李月打開車門，對李晨說。

「姐夫沒有一起出來嗎？」李晨問。

「他自己回去了，別管他了。」李月印製不住內心的喜悅，歸心似箭。

李晨坐上了車中，街中人流不息，他想要駕車穿過是一項艱巨的任務。

「你這三年是怎麼過的？」李月對李晨說。

「和以前差不多，混rì子吧。」李晨很少在家人面前油嘴滑舌，但卻不知怎麼形容自己的生活，甚至便連他自己也是霧裡看花，分不清虛實。三年的時光足以發生許多事情，一個少年已經變成青年，一對戀人可以成為夫妻。李晨算得上小有成就，但一切卻好似鏡花水月，一觸及碎。

三年來他和劉玥雖然出雙入對，但兩人之間明顯有著一絲隔閡，來自李晨的內心，也來自現實的無奈。李晨除了劉洲選之外沒有見過劉玥的家人，但是對她的家庭境況有了一絲理解。劉洲選曾隱晦的表示出兩人若要在一起還需一些磨礪，李晨心領神會，其間事情不必多言。

李晨時常思考著現在的生活是不是自己要的，最後依舊沒有得到一個答案。

「回來了就好，其他的別說了。」李月語氣中沒有任何抱怨，人一生會遇到很多人，但值得用一生去守候的卻沒有幾個，親人便是其中之一。

「我給爸媽買了點東西，在鎮上放著。」李晨說，此時的他好像回到了從前，那個在父母面前吞吞吐吐的孩子。

「放在哪裡了，等有時間再去拿吧。」李月看了一眼李晨，暗暗想到他總算是長大了。

「你三年沒回來家中發生了不少事情，咱家前面的嬸嬸去世了，她年紀不大，挺可惜的。小時候和你同班的李萌結婚了，已經有了兩個孩子。村裡的路還是沒有修，當官的被罵的狗血淋頭。」李月說著家中的一些事，李晨用心聽著。

「媽媽身體不好，以前受累太多，現在又有心事。」李月止住了話語，李晨低下了頭。

「我知道你從小就爭強好勝，雖然嘴上不說卻一直不弱於人。但你不管為了什麼，也不該三年不回來。」李月語重心長的說。

「爸爸都急的要去找你，這次回來就別走了。我和爸媽商量過，在家中開個小店，經營點東西。然後找個老老實實的女孩，以後不求大富大貴，但也可以保證衣食無憂。」李月知道李晨奔波的理由，此時已經想到了讓他留下的後路。

李晨沉默，當時『離家出走』未必沒有此方面的原因，然而三年的奔波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

曾經那個在初中時期迎著落rì多次盼歸的村莊已遙遙在望。村莊里雜亂的樹木和井然有序的建築形成鮮明的對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陣陣歡樂的笑聲隱隱傳來，李晨仿若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在草地上玩耍打滾的情景。

車輛開進了家中，村人自己出錢修了門前的路。路人側目，時間流逝，經濟發展，但汽車這種東西尚未在農村普及。

「是小斌家的小月回來了。」一個婦女說。

「是啊，當初她出嫁時還有人看笑話，說是她父母不同意，將來過不得好。」一個老者略有所指。

「當初不是還有人說人是野丫頭，跟人跑了的嗎？現在羨慕起人家了。」眾生醜惡嘴臉，jīng彩紛呈。

「說起她我倒是想起了他家李晨那小子，細細算來在外面也有三年的時光了，不知是不是還在人間？」一個流浪漢子毫無顧忌的說。

「哼哼，說起那小子我早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料，當初看著挺老實，但心底一肚子壞水。」

李月開車停在幾人面前，揮手打招呼。議論之聲戛然而止，眾人微笑著對李月揮手。

「小月，回來了啊。」老者露出慈祥的微笑。

「豪豪呢，也不出來給nǎinǎi問聲好。」

眾人七嘴八舌，李月隨意應付過後開車向前走去。熟悉的二層庭院進入眼帘，李晨感覺到眼角有一絲濕潤。

隔壁家的四嬸聽到車聲走了出來，李晨的嫂子也是未見其人，已聞其聲。

「小月，買了什麼好吃的？」嫂子話語間還夾雜著一個孩子稚嫩的哼聲。

「小月來給我看看豪豪，看還記不記得四nǎi？」四嬸來到院中。

李月年關方才回家，今天去鎮上置辦貨物，還來不及和家人打過招呼。此時家人發揮了一貫作風，紛紛上門前來叨擾，目的不知是否那過年時的一些吃食？

李月走下車來，然後來到後門打開了車廂。李晨手拉著兩個孩子走下了車，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四嬸和嫂子。

四嬸和嫂子與李月略作寒暄，然後調侃了李晨兩句，來不及做深入的了解，便迫不及待的去宣揚李晨『英雄回歸』的事件了。

三年未歸的李晨回來的消息瞬間傳遍了大街小巷，雖不至於像十級地震那般震撼，但卻為村人添加了不少茶前飯後的談資。鄰居家的叔伯更是湧上門來，『瞻仰風采』。

「聽說小斌家的李晨回來了，三年未歸，想必一鳴驚人吧。」有人yīn陽怪氣的說。

「是啊，聽說回來的時候手中空空如也，給父母的禮物也沒有準備。」一個寡婦上前附和。

「一起去看看，怎麼還好意思回來，如果我是他的父母，早已無地自容。」

「走吧，想必他家中此刻很熱鬧。」

李晨的父母聽到車聲走進了院里。兩個老人站在了李晨的面前，李晨轉身看去，卻見父母的兩鬢更是多了許多白髮，皺紋深深的刻在額頭。老人略顯佝僂的身體在看到李晨的那一刻明顯有了一絲顫抖。

「晨晨，是你回來了嗎？」母親顫抖著向前走來，沒有任何的責備。

父親眼含淚花，站直了身體，靜靜的看著李晨。

「媽。」李晨看到母親的那一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上前抱住了母親。他忽然發現母親的身體是如此的孱弱。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別哭。」母親擦著淚水笑了起來，然後看到李晨眼角的淚水，忙伸手為他擦去。母親粗糙的手撫摸在臉頰，卻讓李晨感覺到小時候那種說不出的溫馨。

「爸媽，進屋去吧，外面冷。」李月上前說道。

「爸，進屋去吧。」李晨說。

「晨晨，回來了就別走了。」母親聲淚俱下。

「爸，媽，我不走了，以後就留在家中。」李晨飄忽不定的心在此刻彷彿找到了一個歸宿，原來，平平凡凡才是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