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將軍
逃走的零散騎兵很快就會將情報呈交給朝廷,而附近駐守的數萬官軍,絕對會加急趕來。這禁軍算得上是皇帝親軍,平日負責在京城駐守,耀武揚威,時不時也會派到地方鎮壓叛亂,數年不敗,更是將其名號渲染得有了幾分傳奇色彩。
而今日,足有近千禁軍敗亡於民亂,雖有這禁軍急於強功、孤軍深入的因素,但燕京那位,是不會聽得如此辯解的,他只會龍顏大怒,派出親信大臣追究各軍將領的責任。而若是讓那叛軍逃之夭夭,徹底折了那位的面子,後果可當真不可預料了。
因此,各方鎮守將領也都快馬加鞭,趕著前往河陽城中圍堵叛軍。
「通知各部,勢必要在日落之前抵達。」
高頭大馬上,身著黑袍的將領命令道。
可以看出,他的語氣有幾分焦急。
他是李昌寧,京城李家嫡子,襲三品將軍爵。
三年前,他被燕京那位任命為平南將軍,領總兵之職,手中掌握著七萬大軍,號稱二十萬出征。可謂是手掌大權、風光無限。
他本以為這南人孱弱,不像北方民風彪悍,多有習武之事,率領手中大軍,輕輕鬆鬆便可征伐,待到凱旋而歸,便能封侯進爵。
剛開始還頗為順利,輕輕鬆鬆便連下數城。
卻未想到,越到後來,事情的發展便愈發詭譎。先有渡河的運兵船,運載著數千官兵,卻莫名其妙遇到大風浪,沉於河底,無一生還。又有那陽州城前,近兩萬大軍整裝待發,卻被大水淹沒。
未經什麼大規模戰鬥,便損失近半,這是李昌寧從軍多年從未見過的,這也讓他徹底相信皇帝口中的「妖孽」並非虛言,並非如很多大臣猜測的一般,是皇帝求仙問道的臆想,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李昌寧咬牙切齒道:「那些叛軍,連飯都吃不上,怎麼可能敵過我京城禁軍?其背後......一定有妖孽作祟。」
想到這裡,他一個翻身躍下馬,來到后軍的一座轎子前。
那轎子長寬數丈足有五馬拉車,其上凋龍畫鳳,裝飾精美,又有香料氣息瀰漫。其威勢之盛,排場之大,連李昌寧這位平南將軍都比不上。
他沖著轎子行了一禮,恭恭敬敬道:「凌虛道長,朝廷數千禁軍被滅,我懷疑又是那些「妖孽」作祟,到時候還請道長出手,降妖除魔。」
轎內那人並未露面,聲音從中飄渺傳來:「降妖除魔,匡扶天下正道,此為我元教門人應有之義,又何須將軍督促?到時候貧道自會出手,你先退下吧。」
「對了,貧道清修之時,不喜外人打擾。」
「是,道長,是在下莽撞了。」
轎中之人說話如此不留顏面,一向心高氣傲的李昌寧卻也只是微微皺眉,並未多言,反而聽從那人的話乖乖退下,臨走前還不忘拱手告退。
這道長便是元教十二地仙之一的凌虛道人。如今仗著天子恩寵,元教勢大,那應天教主被冊封為國師,又被皇帝親切地稱為「仲父」,其地位在朝中無可比擬。而其座下的十二地仙,同樣是風頭正盛,在朝中能量都不下於內閣學士。
而他李昌寧不過是一介三品爵,領了個平南將軍的名號,遇見一部尚書都要先行行禮問候,更何況是這大名鼎鼎的元教十二仙之一呢?若是能博得其好感,日後這道長回到燕京,讓他隨口在皇帝面前美言兩句,豈不美哉?
李昌寧回到中軍,其上那高頭大馬繼續行軍。
他對一旁的副將問道:「還有多久能到河陽城?」
那副將名張城,字克之,亦是一員勐將,而且是難得的並無顯赫出身的軍功將領。曾率數百之眾,沖入叛軍營中,殺了那叛軍首領,從而受到皇帝親自嘉獎,被贊為「有古名將之風」,直到現在才得獲如此職位。
張城回答道「回將軍,最多半個時辰,已經能看到那邊的河陽山了。」
李昌寧咬牙切齒道:「那就好,此次定要將叛軍盡數屠滅,不留一人。」
張城附和道:「將軍率領天軍討逆,定能一舉成功,回朝呈報天子。
他頓了頓,口中不屑道:不過將軍不必擔心,屬下見過太多此類叛軍,不過是三兩愚鈍之人起義,總是痴心妄想守在他們老家,以為能僥倖成為一地之主,最後卻總是被我天軍橫掃。只需給屬下一至數百人的輕騎,屬下便可攻入城內,輕取賊首之頭顱。」
李昌寧說道:「克之,你莫要太過輕敵,這叛軍好歹是殺掉了京城禁軍的,實力不可小覷,更何況他們背後還有『妖孽』。」
說道京城禁軍時,張城還不以為意,只覺是憑人數生生堆死罷了。可提到妖孽二字時,連他也不禁打了個寒戰。原因無他,三年前,那場震驚京城的戰役中,他便是其中的一員,見識過那可怕的天災,僥倖從大水中逃脫。
「這,這,大人,當真如此?」
李昌寧嘆了口氣,說道:「據逃回來的軍士所言,那叛軍衝上來時,口中皆喊著『龍王護體、刀槍不入』的口號,說完之後便當真是刀槍不懼了,實在是難以對付。」
張城悻悻道:「大人明智,屬下也覺得應小心一些。」
......
而在那大轎內,則是雲霧瀰漫。
一位身著雲紋白袍、瘦如刀削的道人緩緩睜開眼。
「天河水府那邊,又有人出手了?」
他輕笑一聲,自言自語道:「看來他們也是狗急跳牆了。不愧是師尊,果然是深惟重慮,僅僅耗費些凡人姓名,便能牽制住那妖女,斷去那妖孽的手足。」
「不過只是凡人探路,看不出實力。
「還要問問凌源,交代的事情可否完成,不然那妖女若陷入風魔,不顧一切拚死一搏,貧道也不好脫身,還是不要貿然出手為好。」
凌虛道人長袖一揮,便有一道令牌出現。
他又捻指一掐,那令牌上閃動著陣陣法力波動。
「凌源師弟,你可......」
凌虛道人話音未落,那令牌竟是變為灰色,其上出現一道道游蛇般的裂痕。
他面色劇變,口中喃喃道:「凌源他......死了?」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