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葉歸塵

雷雨窈冥而未半，皦日籠光於綺寮。

深山老林，孤村小寨，土牆泥磚，茅草小屋。

老頭倚跨在竹制的神仙椅上，手中攛著一個葫蘆，裡面裝著的大概是酒，喝得爛醉。

一道驚雷自天穹傾瀉直下，不偏不倚，直指庭院外的楊柳樹。

老頭眯眼望去，目光閃爍，似有劍光萬千，只一眼便能看透世間滄海桑田。

老頭舉起葫蘆，語氣平緩，卻不容置疑，喃喃道：「今日，你便歇歇吧，不要再來了。」

又好像覺得這麼說太過不近人情，老頭又補了一句道：「我這來客人了。」

隻言片語間，雷龍懸停，電光搖擺四濺，像是在猶豫還該不該降臨，良久，烏雲漸散，晴空萬里。

「莫愁莫愁，前方無路可走。可惜可惜，今宵有酒難醉。小子，你該醒了。」說完，老頭走到床邊，輕輕拍了拍尚處昏迷的陳榆。

「草（一種植物）！」

陳榆好不容易聽完了系統那絮絮叨叨的背景介紹，進入到第二世界中，正準備開口痛罵，卻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充滿滄桑的聲音，對自己說道：「喝酒不？」

陳榆看不到人，便向虛空罷了罷手，拒絕道：「老先生，謝謝您的好意了，我不會喝酒。」

「提壺勸酒雖無意，杜宇歸去卻自由。小瞎子，酒，可是個好東西啊，老朽這酒裡面有大道理，你真的不想嘗嘗嗎？」

「不了不了，我酒精過敏，真喝不了酒。」陳榆隔著老遠便能聞到那刺鼻的酒精味道，只是輕嗅一下便讓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這啥酒啊，也太沖了吧，我聞一下就暈了，這一口灌下去，我大概人都沒了吧。不喝不喝，我還趕著去做主線劇情呢。『

『等等，這老頭是誰啊？難道是我的主線劇情？這裡是新手村？』

「你這小瞎子倒是挺有意思的，也罷，這好酒我自己一人喝便是。你以後要是想喝，可千萬別來求我，不給了。」

『嘿，這老頭還挺傲嬌的啊？』

『不會我不喝這酒，這主線劇情他不給我做了吧？要麼喝一口試試？』

「呃，老先生…」

老頭不等陳榆說完，把葫蘆向身後一藏，態度堅決地說道：「我說了，不給了！你說啥都沒用了！」

『不是吧？我這主線劇情這就黃了嘛？沒這麼幸運吧…』

老師上課的時候特彆強調過，進入第二世界無論如何都不要忤逆系統角色，當時為了加深學生的印象，還特意舉了個因為惹惱新手村村長，被關在新手村五年的幸運兒做例子。

陳榆當時聽著都覺得殘忍，五年，整整五年，誰知道他這五年是怎麼過的，出不了新手村，啥也不能做，別說提升精神力了，怕是人都關傻了。

現在，類似的遭遇可能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陳榆欲哭無淚。

老頭見陳榆神情異樣，不禁詫異道：「不是，你這小瞎子怎麼回事？剛才要你喝酒你不喝，現在不給你喝了，你怎麼反而一副要哭的樣子啊？莫非你識貨！」

聞言，陳榆嘴角止不住地抽搐，無語了。

『呵呵，我真的只是怕主線劇情黃了而已，你才要哭呢。』

不過好在老頭好像沒有生氣的跡象，陳榆一番感知，長舒一口氣。

「小瞎子，你剛才是不是對我做什麼了，我怎麼感覺身子有點發毛呢？」

『這主線劇情的系統角色這麼神的嘛，怎麼連我的異能探查都能感覺得到？』

『等一會兒，

為什麼我的異能還能使用呢？不是說第二世界不能用異能的嘛？』

突然一道系統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恭喜…用戶獲…得天賦『情…緒操控『，詳…細信息，可於…屬性面板查…看。」

『是這裡信號不好嗎？怎麼這系統聲音模模糊糊的，沒電啦？』

』屬性面板是吧，正好看看第二世界里我這個異能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查看面板『

「當前…系…統不支持該…操作。」

』草（一種植物）！『

「嘿！別愣著了，傻了啊？我說你這小瞎子也是真奇怪，怎麼著，就這麼想喝我的酒？」

「呃，不是…」

「不是，你又不想喝酒，那我問你話，你原地杵著幹嘛？」老頭抬起空著的那隻手虛捻了一下自己邋遢的鬍子，滿臉的不解。

陳榆尷尬一笑，摸了摸鼻子，隨口胡諏了個借口：「哦，我剛才想媽媽了。」

「咚！」老頭腳下莫名一滑，被無語絆倒了…

老頭重新起身，整理了一下襤褸洒脫的衣衫，便不再理會陳榆，徑直走回原處，一屁股又躺到了神仙椅上，晃晃悠悠地接著喝起酒來。

兩人就這麼尷尬了許久，最後陳榆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問道：「呃，村長，您就沒有什麼任務給我嗎？」

聽到陳榆那不明所以的詢問，老頭一臉懵逼地看著他，反問道：「啥？你叫我啥？村長是什麼玩意？我說你這人是怎麼回事，瞎了不假，還傻了不成？」

老頭的反應讓陳榆有點摸不著頭腦，試探著再次問道：「呃，這裡不是新手村嗎？」

「什麼新手村舊手村的？你這小瞎子怎麼瘋言瘋語的，不會是睡太久，腦子也睡瓦特了吧？」聽著陳榆那不著邊際的話，老頭也瘋了。

『不對勁！怎麼和老師說的不一樣呢？不是說進入第二世界的第一站一定是新手村嗎，這裡特么是哪裡啊？系統，我只是個可憐無辜的瞎子啊，你別搞我啊…』

陳榆定了定心神，向虛空作了一揖，問到：「那老先生，您尊姓大名？這裡又是哪裡？」

「老夫葉歸塵，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瞎子你可得給我記好咯！」老頭說起自己的名字，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隨即便破口大罵道：「至於這裡是哪裡？我哪知道！你問我，讓我去問誰？」

陳榆只覺天降橫禍，晴天霹靂，面對這種情況，他是真玩不明白了。

葉歸塵見陳榆又愣住了，一邊暗嘆這小子心理素質太差，一邊緩緩地向他解釋道：「一日喝多了，醒來以後就在這兒了。床上躺了個你，還留了張字條，讓我收你為徒，不然不準離開。」

『好傢夥，這麼玄幻的劇情開展，這主線劇情必定不簡單吶，可能我這是接到啥隱藏任務了，務必要拿下啊！』

聯想至此，陳榆大腦快速運轉，回想著老師上課時教導的劇情任務誘導話術，順勢繼續問道：「煩請問葉老先生，我在這躺了多久了？」

葉歸塵悶頭喝著酒，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一百年？兩百年？太久了啦，記不得了，記不得了。」

陳榆嘴角再次抽搐著，想破口大罵，但是一想到對方可能是尊貴的隱藏劇情角色，只能無奈地向葉歸塵解釋道：「呵呵，沒想到老先生這麼幽默風趣，我今年才19歲。」

『喂喂，什麼情況啊！這老頭怎麼比我還能口胡呢，動不動一兩百年的，我今年才19歲好嘛…』

葉歸塵聽到陳榆的話，哈哈大笑起來，隨即神秘兮兮地說道：「沒和你開玩笑，你真的在這睡了有五百多年了。」

「…」

』怎麼又五百年了？！瘋老頭，沒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