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與異常

正常與異常

「早間新聞,今日播報。」聽著那熟悉的女音,即使是悲觀主義者也很難覺得今天不是充滿朝氣的一天。

我叫陳端,是個剛剛結束高考的准大學生。很多人認為高考完后是最好玩的時光,其實,在經歷了最初幾天的輕鬆之後,無盡的百無聊賴就漸漸地充滿心神。

所以我才在這幾天養成了邊聽早間新聞邊做早餐的習慣,聽起來真想70年後該乾的事情,但這也算是「未雨綢繆」吧。

「我國夏糧收成平穩增長,小麥玉米作物迎來收割期。」

嗯。看來最近沒有什麼大事嘛。

我邊聽著新來的記者採訪滿臉笑容的農民,邊把磨好的豆漿倒入陶瓷碗中。奶黃色的漿液在廚房窗外漫下來的陽光的撫摸下,漸漸散發出金色的香氣。

「我國武裝部隊正在開展新一輪次的改革行動。」

「叮」雞蛋煮好了。

「本台消息,我國著名歷史學家張廣平於昨日凌晨在家中猝死。」

「靠!」豆漿撒了出來,把我燙的生疼。

「而在日本,文史學家鳩山健次郎於昨日晚八點在青島溫泉館溺水身亡。外界人士認為,鳩山先生可能是由於在泡溫泉時熟睡而導致行動能力喪失,從而導致溺水身亡。目前,有關部門已經介入。專家推測,這些與學術界的壓力過大有關。」

我把調羹放了下來。

張廣平是我最崇拜的文史大家,他認為安史之亂不是叛亂而是民族入侵,認為明朝在鄭和下海后建有多個海外宣慰司。這些都曾經或多或少地影響了我。雖然我讀史只是興趣愛好,但這也是我的烙印。

怎麼就死了呢?還有那個日本人,也死了,相隔不到五個小時。壓力大的這種理由實在是牽強,很難不讓人多想。

我搖搖頭,將碗捧了起來。看著豆漿的汁液,我突然想到:

張廣平好像就住在青島。

我拿起手機確認了我的想法。兩人都死在一個城市,死在一個時間段,都是文史大家。那就說明這是一場針對文史學者的有預謀的刺殺,且作案人應該都是一個人。

但這人或者這個團體也夠笨的,這樣做不是馬上就暴露了嗎?

新聞已經在播其他內容了,過幾天,張廣平的靈柩就要抵達成都。

是的,張廣平老師是成都人,一直致力於研究成都史,最近幾年受朋友的邀請到處飛。而他的家人都在成都。青島是他的好友的故鄉。

張廣平也是我的老師,是真的在教我的那種。雖然我們也只是師生關係中的君子之交。

所以我得去拜訪他們一家,不僅僅是安慰,也擔心那刺客禍及家人。

吃完早餐后,我換好了衣服出了門,在路上買了點梨子。

他女兒愛吃。

「秦老師,節哀順變!」我將禮品交給開門迎接我的師母。

在我高二的時候,張廣平老師曾經到過我們學校來學術交流。我當時什麼職位都沒有,只是愛在圖書室看書的「文藝青年」罷了。

「呵呵,你在看啥子啊?」清澈地如泉水的聲音在我身後揚起。回頭一看,一個發須皆白,如同古畫中走出來的老者笑呵呵地看著我。

「舊唐書。」我邊回答,邊站起身子為他讓座。「您就是張廣平老師吧!」

「呵呵!不要叫老師嘛,我在你這個年紀都看不懂二十四史的,你能靜下心來讀書,比我強多了!」

「哈哈,其實我也只讀了個囫圇吞棗!不過還是挺有收穫的。」

「小夥子看的哪啊?」老者從大衣口袋中掏出老花眼鏡,便往我身邊湊。

「高仙芝傳」我答到,「其實古書是把封常青和高仙芝兩人列入一傳的,不知道為什麼,這裡就把高仙芝單列出來了。」

「其實嘛,」老人慢悠悠地說到,「兩個人包括後面的哥舒翰都是被唐明皇給賣了。唐明皇被背叛后怕了。他不知道這些邊將還有多少是像北邊的胡人一樣,平時演的傻乎乎的,關鍵時候就捅刀子,再加上當時中央和邊將由於募兵制而導致的矛盾,三人自然是有苦說不出。把封高哥三人列入一傳,就是告誡世人君臣猜忌的嚴重後果。」

後來,我與張廣平聊了很久,他說他是來上廁所的,順便看到有藏書室,就進來逛一逛。他也邀請我去考川大歷史系,以後深造歷史。

「張老師對我的影響很深,我的歷史觀因為她變得更加具體化了。」

此時,面對秦老師,我也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雖然路上想了很多,但真的看到已經孤兒寡母的師母時,再多的慰詞也都隨風消散了。

「小陳啊,」秦老師的聲音和張老師的一樣,都是那麼清澈。但我此時明顯能聽出哭腔。「老張在的時候經常念叨你,說你是研究歷史的好料子,如果好好引導,以後會做出漂亮的衣服。」

「老師,我。。」

「老師說這話,不是誇獎你,相反,而是勸你不要學歷史。」

這話有點意外。

「小陳,你肯定能成為學術界的泰斗,沒有人會懷疑初中就讀二十四史的人,但是!」秦老師斬釘截鐵地說到,「你的性格,研究歷史會走上和老張一樣的路子。」

「秦老師…」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師母,印象中,她是那種倔強而又不失溫柔的賢妻良母兼以學術精英的形象,但現在,我卻感受到了一絲退卻與讓步的意味。

望著秦老師的眼睛,我突然意識到:和老張一樣的路子?難道說秦老師早就知道張老師會死?還是說,他的死,秦老師也有參與?

「秦老師,張老師真的是猝死嗎?」

雖然這麼問很沒有禮貌,但為了事情的真相,這個險必須冒。

果然,秦老師的面色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正當秦老師要開口時。

「陳端!」一陣顫抖的女聲傳了過來。

「小獅子」走了出來。她身著白色襯衫,下著藍色運動短褲,姣白的皮膚被襯托的更加青澀。而水汪汪的眼睛,也讓我頓感心痛。

「張詩雯,」秦老師在面前,我只好叫她的全名。「節哀順變!」

實在不忍心讓她承受這一切,往後餘生,她可能再也感受不到那位慈祥的老者的「呵呵」笑聲了吧。

「謝謝!」很小聲,但很有力,這也就是她的性格,那爭強好勝而又婉人的性格。

「小雯啊,你先回房間去吧,我和小陳先談一會兒。」

「媽,」小獅子摩擦著手掌,「我能先和陳端聊聊嗎?爸爸說有東西托陳端帶給我。」

什麼東西?沒有啊?我頓感疑惑。

「什麼東西不能給我看嗎?」秦老師恢復了往日的威嚴。

「是秘密!」小獅子也提高了聲調。

「不行!」秦老師竟然尖叫了起來。

更讓我吃驚的是,張詩雯居然拿起藏在身後的水果刀向秦老師捅去。秦老師躲閃不及,被一刀扎入了喉嚨。緊接著,刀被拔了出來。

但拔出刀的竟然是秦老師自己!

「咳咳,不…行!啊啊啊啊!」秦老師發出了人絕對不可能發出的聲音。

但張詩雯緊接著拿起板凳腳往她的臉上砸去,砸的第一下直接將秦老師的眼珠內的房水砸了出來,第二下把鼻子連帶著周邊的皮膚給掀了下來。

這時,應激反應已經過去了,但腎上腺素飆升讓我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彷彿是讀取了我的內心似的,張詩雯停止了攻擊,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回頭把我拉出了客廳。但由於房門在秦老師一邊,那女孩直接把我拽向了她的房間,隨即鎖上了門。

這倒是我第一次進女生的房間,不得不說還真是很整潔夢幻。

但此時已經不是貪婪的老色批時間了,因為那個「秦老師」已經在門外了

「哇哇哇哇哈哈哈!不行!不準學歷史!」如同手指甲蓋在黑板上摩擦的聲音,叫的我心裡驚悸欲裂。

「快爬出去!」張詩雯指著窗戶口。

「咚!」是門外的未知生物的砸門聲!

「快點!,沒時間了!」張詩雯再次把我拽了過來。

我掙扎著兩手並用地攀了上去,一看下面,竟然忘了她們住在18樓。

「跳到腳下的空調外機上!」張詩雯將書櫃推到房門后,我回頭一看,「秦老師」已經將門鑿出了個洞了,她那剩下的一隻眼球死盯著我,周邊的臉皮翻了過來,黃色的油和紅墨色的內臉皮讓她看起來像朵食蠅草。

我頓時四肢發軟,摔了下去。

我死定了!張老師,鳩山先生,我來陪你們了!

「咚」的一聲,我落到了15樓向外延展的陽台。而樓上的張詩雯,則從窗戶一躍而下,從一個又一個的空調外機往下跳。跳到我對面時,由於我是躺著的,自然看不到我了。

看來,我得自己走下去了。

我吃痛地站起身,卻看到15樓屋內的一家三口站成一排看向我。

他們的臉也和食蠅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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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代文明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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