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月圓之夜,狐仙傳說
「嗚嗚……嗚嗚……」黑暗中,一陣幽咽的哭泣聲傳來,將張卓從昏迷中驚醒。
張卓心中微凜,瞪大眼睛循聲望去,方才明白自己的處境。
室僅方丈,破敗不堪,居中居然放著一口棺材,可那棺材竟是空的。
邊上蜷縮著一個小女孩,頭半埋在雙腿間,隱隱啜泣。
「啊,鬼啊……你……你不要過來啊……」
祖師爺誤我啊,你老人家不是說帶我去找二十八代天師,把我送到這裡是什麼鬼?
「對啊……你是什麼鬼?」張卓這才想起來自己好歹已經是第六十四代天師了,怎麼能被鬼嚇住呢?
那小女孩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看到眼前的張卓,彷彿看到修羅惡鬼,臉色大變,踉蹌起身撲到那舊木棺材上。
「額?原來鬼這麼怕天師?哈哈哈……」張卓瞬間膽子大了起來。
「求求你……不要搶哥哥的棺木……求求你……」聽到張卓肆無忌憚的笑聲,小姑娘快崩潰了,只知道死死抱著棺材不放,眼淚簌簌而下。
搶棺木?我搶棺木幹嘛?搶來自己躺進去?
張卓頓時有些無語。
「這不是你的棺木?那你是誰?大半夜的在棺木邊上做什麼?……放心,我只是過路之人,不搶你的棺木……」
聽到張卓說不搶哥哥的棺木,小女孩這才止住了哭泣,瘦小的身體也不再顫抖,只是一雙噙著淚水的大眼睛看起來楚楚可憐。
「我叫胖丫,這是我給哥哥準備的棺木……可是村裡人不讓哥哥住在這裡……嗚嗚……」
雖然張卓不知道這麼瘦弱的小女孩為什麼叫胖丫,但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胖丫對哥哥真摯的感情,大為感動。
「竟然還有這等事?」
在張卓的追問下,胖丫將事情說了個大概。
胖丫和哥哥虎子從小就生活在龍虎村,與爺爺相依為命。只是自打胖丫記事開始,每年八月十五夜晚都有怪事發生。
月滿之夜,傳說有月中狐仙臨世,一年只結緣一人,大多是村中弱冠男子。
事後問起這些人,雖無人記得狐仙的樣貌,但個個對狐仙崇敬有加。
直到去年八月十五,被選中結緣之人申二哥竟然離奇失蹤了。村中老人皆說一定是申二哥得罪了狐仙,自招惡果。
或許是怕觸怒狐仙,村裡商量后決定,申二哥得罪狐仙,即便找到遺體也不得收歸義莊,必須要交給狐仙處置。
今年村裡唯一的弱冠之人便是二丫的哥哥虎子,若是沒有申二哥之事倒也罷了,這一年來,胖丫日日做夢都夢到哥哥慘死。
她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卻根本無濟於事。眼看月圓之夜就要到來,她只能偷偷躲在這裡用舊木做了一口棺材。
「龍虎村?這裡離龍虎山近嗎?出了這事,張天師不管嗎?」
張卓心中一凜,難不成自己剛穿越過來,就遇上了那邪魔?
皎潔的月光灑下,透過破屋,朦朦朧朧勾勒出張卓帥氣的側臉。
胖丫焦躁的心情終於稍稍平復,認真思索了起來。
「我記得小時候每年八月十五前後,都有幾個道人出現在村子里,看打扮應該就是來自龍虎山上的天師府。我們村是龍虎山方圓幾十里唯一的村子,村裡的老人說,張天師必定是知道狐仙之事的。」
張卓有些尷尬,自己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若是這狐仙有問題,就算張天師沒有察覺,也定會被那天師一脈的傳承至寶斬邪雌雄雙劍幹掉。
說到底,胖丫只不過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有些事也不能只聽她的一面之詞,既然這樣,明日一早便隨她先去村中查探一番吧。
「這樣吧,反正明日才是月圓之夜,今晚你好好睡一覺,明日一早我陪你回家……只是你不會打算這屋子裡過夜吧?」
張卓有些不自然地指了指棺材。
胖丫想到自己做的棺木好像把這個大哥哥嚇得不輕,不好意思地撓了撓羊角辮。
「大哥哥,村裡的老人怕哥哥惹怒了狐仙,現在都守在我家裡,我也是偷偷溜出來的,我只能住在這裡了……」
「守?哼,是監視吧!」張卓想到胖丫心繫哥哥卻有家不能回,就有些生氣。
「別怕,大哥哥就在這兒陪你……對了,胖丫,今夕是何年?」
胖丫以為大哥哥在考教自己,脆生生道:
「元祐元年。」
看來是真的累了,胖丫說完不久后就靠在棺材上沉沉地睡去了。
元祐元年?這時候宋哲宗應該已經登基了吧,也就是說,自己來到了九百多年前的北宋?
張卓睡意全無。
只有他自己清楚,雖然答應了幫助胖丫,可自己心中畢竟半點沒底,狐仙傳說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為真,自己這點修為在狐仙眼中,恐怕也就是個大點的蒼蠅。
若是為假,說不定此事背後隱藏著更大的隱秘,萬一和那邪魔有關,那將更加兇險。
自己的確可以一走了之,避免惹火上身。
但是避得了一時,還能避得了一世嗎?自己穿越來此,不就是為了斬殺邪魔,還有什麼比這更加兇險?
一個貧苦瘦弱的小女孩都尚且這般堅強勇敢,自己堂堂七尺男兒,若是就此退縮,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做那除魔衛道的張天師?
其實最讓張卓擔心的,還是這龍虎村離龍虎山天師府實在太近了。這狐仙若真是這般肆無忌憚,豈不是證明現任張天師已經出事了?
自己的任務難不成還沒開始就要失敗了?
腦殼疼……
張卓深吸一口氣,不再胡思亂想。
既然決定留在這裡,那就想辦法看看能不能為明日之事做些準備。
事實上,直到現在張卓才有機會沉下心來查看自己體內的情況。
這是水火靈根?
張卓記得,當時自己丹田之內水火交加,現出離上坎下的未濟卦象。居於上方的朱雀大展凶威,誓要將玄武鎮壓。
要知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兩者大戰,戰場卻在張卓體內丹田,根本等不到兩者分出勝負,自己就要被朱雀的熊熊烈火焚成灰燼。
好在最後關頭,張卓孤注一擲,將全身血液如大江大河一般澎湃調動起來,供玄武驅使,猶如懸河注火,奚有不滅?
原本只不過是張卓的自保之計,不曾想竟陰差陽錯將離上坎下的未濟卦解開。
如今他體內坎上離下,分明就是水火相濟的既濟卦象。
張卓記得祖師爺說過,第六十三代天師正是世上唯一的水火靈根,難不成自己因禍得福,也得到了既濟卦現的好處?
張卓內視丹田,玄武和朱雀都已不見,只有一藍一紅兩個氣團,一上一下,呈水火相交之象,隨著張卓的呼吸吐納緩緩凝實,看起來似乎已經相安無事。
用祖師爺的話說,水火相交,陰陽相應,乃為和平,只是這種情況在修士身體里根本不可能出現。
水火相剋而非相生,水多則火滅,火多則水干。
要知道,水火靈根之所以無法修鍊,正是因為隨著修士呼吸吐納,必然會同時吸收水火靈氣,導入丹田,丹田之中水火相剋,輕則丹田受損,重則性命堪憂。
「還好那滴紫金色的天師寶血,提前給我進行了洗經伐髓,我才有機會破釜沉舟發揮了主場優勢。想必是最終未濟卦解,既濟卦現,才給我帶來這般好處。」
如今自己血行之道中,淡淡紫金色的血液流淌,氣行之道中,水火相交,陰陽相應,可謂是血氣兩旺,只是……
這潛力歸潛力,實力歸實力啊,自己還是太菜雞了。
「小黑貓,你笑什麼笑?要不以後就叫你小黑吧。」
正在鬱悶中的張卓發現,那隻綠豆大小的黑貓又在自己鼻子上爬來爬去,爬到鼻尖之後,旁若無人地一屁股坐下,一隻黑色的貓爪輕掩口鼻,微微抖動的身子暴露其內心的歡快。
「喵……」
「你真的不會說話?我看你比我還要菜雞。」張卓一臉嫌棄的表情。
他甚至在想,這《正一寶錄》不會是假的吧……
「喵嗚……」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下一刻,一張遮天蔽月的貓臉出現在張卓眼前,嗯,又黑又大……
「天貓食月??」張卓被嚇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原來黑貓只是將臉變幻成磨盤大小,正好將自己眼前那小屋的破洞擋住了。黑暗之中,只見兩個明亮的光球,妖異且深邃。
忽然,那左邊的光球越來越大,彷彿將張卓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一冊寶光熠熠的青玉竹簡懸浮在半空,「正一寶錄」四個大字顯得格外光彩耀目。
沒想到《正一寶錄》竟藏在小黑的左眼之中!
張卓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原來這就是祖師爺所傳天師一脈的至高功法。
以他現下的處境,簡直就是瞌睡送枕頭。
「無字天書?」張卓當即就想給祖師爺比個心。
張卓揉揉眼睛,自己也沒瞎呀,整整六十四塊竹片上,竟然沒有一個字!
要不翻過來看看?
「正一總綱: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聖人抱一為天下式。」
總算有字了……怎麼又不見了?
總綱一出,那青玉竹簡瞬間光華盡斂,又變得樸實無華起來。
就在此時,其中一塊青玉竹片,忽然光芒萬丈,一躍而起,呈在張卓眼前。
張卓大喜,定睛一看正是《正一符籙篇》。
其中分為符法、籙法和咒法,個中記載頗為詳細。
據說天師一脈的符籙,上可以動天地,下可以撼山川,功可以起朽骸,修可以脫生死,大可以鎮邦家,小可以祛災禍。
「太牛了!」張卓頓時心中豪氣衝天,兩眼放光地盯著《正一寶錄》。
第一塊青玉竹片記載著如此玄妙的符籙之道,那麼第二塊、第三塊……乃至第六十四塊呢?
自己全部學完之後,豈不是無敵於天下?
一分鐘……
五分鐘……
一刻鐘……
可是其他六十三塊竹片竟然毫無動靜。
「祖師爺,你說讓我用斬邪雌雄雙劍斬魔,可劍法呢,你得教我劍法啊……」
「祖師爺,就算沒有劍法你好歹教我一門上好的修鍊功法啊……」
張卓快哭了,他現在三腳貓的修鍊功法還是老爹「張道長」所教……
只是那青玉竹簡彷彿完成了使命一般,自行合攏,任憑張卓上竄下跳也無濟於事。
「左眼沒有,我可以去右眼看看啊!」張卓一拍腦袋猛地想起來。
從左眼到右眼只需要經過兩道門,至於那門是不是小黑的眼皮子,張卓已經沒心思去理會了。
……
好傢夥,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竟然亮如白晝,這是一個貓眼世界,一小片獨立的空間,他甚至可以將外界的物品收進其中。
太妙了,以後自己豈不是可以把這裡打造成一個移動小倉庫,奇珍異寶,吃穿用度應有盡有的那種!
只可惜沒有獲得《正一寶錄》所載的修鍊功法,自己修鍊起來總歸是事倍功半。
當張卓親自感受過天師寶血入體時,煉化靈力的那種暢快淋漓,與自己之前竭盡所能,只能搬運一絲一毫靈氣的狀態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可以說,當時要不是祖師爺出言打斷,他的修為絕不可能只停留在鍊氣三層。對啊,雖說祖師爺在自己臨行前交代過,每代天師只能從《正一寶錄》里傳承一脈正一道法,卻沒有說各代天師不能傳給子孫後代呀。
不知道第二十八代張天師修鍊的是什麼功法?能不能造福一下我這個後世傳人啊?
只是,張卓想歸想,強敵在前,修為卻短時間根本難以突破。於是他不再糾結,五心向天,細細參悟起了《正一符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