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醫館

那人在地上來回滾了好幾圈，直到兩邊都痛麻了才稍稍緩過神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怎麼也不會賠本的選擇竟然給自己招來如此大禍。

他再看看錢管事，竟然臉上也明顯有不高興，分明是在責怪他跳出來多事。

「都是這小子的錯。要不是這小子突然跑來搗亂，事情怎麼會發展到現在這種情況？」

錢管事這名手下咬著牙無比憤怒地盯向抱著姐姐的秦問。

秦問並不認識這位姓趙的頭領，他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來救自己。

這時那趙頭領停下馬來，回過頭用無比冷漠的聲音對著全身是血的秦問道，「你可不要以為我是在救你。我不管你什麼原因，就憑你弄瞎我烈火府管事的一隻眼睛，就足以滅你全家。只不過現在城主正著手娶親，不想見血。所以收好你的屍體，找個地方躲起來，永遠不許出來，要不然……」

趙頭領收回冰冷的眼神，不再繼續往下說。因為在他看來，跟眼前這種低等百姓說話純屬多餘。能用槍解決的就絕對不必廢話。

他當然可以一槍結果了秦問。但那樣勢必會讓周圍的人看到。如此一來那些人就都知道他違背城主烈火完顏的指令了。擔這種風險完全沒有必要。

趙頭領帶著人走後，錢管事三人也極不情願的離開。

秦問抱著姐姐的頭，嘴裡不停地呼喚姐姐。

這時有好心人趕緊跑過來提醒秦問說，「別喊了，趕緊帶著你姐去看大夫吧。」

秦問這才猛然間醒悟，用自己瘦小的身體背著姐姐往城裡的醫館走去。

旁邊有人想過來幫忙，卻又怕會因此得罪錢管事那三人，最終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這時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周圍的人趕緊紛紛散去。

秦問背上背著姐姐，本就行動艱難，眼下又遇上這大雨，背上就越發顯得重了。

更壞的是，不斷有雨水流進他的眼睛，他簡直連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這時候不知從哪裡跑過來一個大人，飛快地將自己頭上的破斗笠戴在秦問頭上，又以同樣的速度脫下身上的蓑衣，蓋在秦若芸身上，然後像生怕被人看見似的朝另一個方向消失不見了。

秦問知道這人是跑來幫自己的，但眼下他也顧不得道謝，全力背著姐姐往醫館趕去。

現在他背上的姐姐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若是再耽誤恐怕就不行了。

城裡只有唯一一家醫館，坐落於烈火城的西北角。

因為醫館是極能賺錢的產業，所以一直由城主府把持著。

醫館的館主姓王，靠著和城主有點親戚關係才爬到這個位子。眼下他正無比暢快地沉浸在這場大雨帶來的涼意中。

這時突然聽到大門口的鈴鐺一響，這孫館主立即樂呵起來。

進門處有他突發奇想掛上去的一排鈴鐺。鈴鐺旁邊坐著位小葯童，當有病人進來時，葯童就敲一下鈴鐺。

鈴鐺分為大小，對應不同的病情。小病敲小鈴，大病敲大鈴。

王館主覺得這時不時響起的鈴鐺聲，簡直是這世上最美妙的聲音，尤其是那幾個大鈴鐺的聲音。

眼下那最大的鈴鐺突然一響，這王館主頓時心頭大喜。他興奮地搓了搓手，暗叫一聲「大魚來了。」

可等他跑出來一看，卻只見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再一看這倆孩子的穿著，王館主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眼前這兩人明顯不是什麼富家子弟。

這王館主一臉晦氣的對身後一喊，很快從帘子後面走出來一位負責醫治病人的大夫。

王館主雖是醫館的館主，但他本身卻並不懂任何醫術，他也懶得去學。醫館有一批專門負責醫治的大夫，王館主主要負責藥材的發放。

他毫不避諱的對從身邊經過的大夫吩咐：「隨便醫幾下，收點錢，然後趕出去。不許多醫，肯定給不起錢。」

大夫將姐弟扶進一間簡陋的病房，一番觀察過後，他對著秦問伸出了四個手指頭。

這是烈火城的官話，四個手指頭，意思是治療得花四兩銀子。

秦問身上最後那個銅錢都已經還給狗蛋了。他身上連四個銅錢都沒有，哪裡能拿得出四兩銀子！

這名大夫也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他雖同情面前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卻也只能選擇沉默。

秦問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懇求道：

「求求您救救我姐姐，我願意一輩子給您當牛做馬。」

秦問一邊請求一邊給對方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這名大夫見狀趕緊扶地上的秦問。他也早就看出秦問也是一身是傷。他怎麼也想象不出是什麼樣的人竟會對兩個孩子下如此狠毒之手。

「大夫，求您救救我姐姐。」

秦問不肯起來，仍舊不斷懇求。

大夫強行將他拉起來，說，「我的許可權只能為你姐提供一些手法上的治療。但你姐姐現在的情況還得用幾樣續命的草藥。這葯都在館長那裡，沒錢是拿不到的。」

這名大夫姓孫，是醫館里唯一一位還算有些良心的大夫。

孫大夫這番話一點都不假，作為醫館的大夫，他只負責施救，而需要用到的藥材，則全部要經過王館長之手。

而這位王館長的處事標準是：見錢發葯，不見錢不發葯。

秦問想轉頭去求館長，但孫大夫的眼神卻無比清晰的告訴他，那完全沒有可能。

秦問不知道該怎麼辦，身旁的姐姐氣息已經越來越弱，嘴裡彷彿還在不停地念著什麼。

懂醫術的孫大夫知道，那時姐姐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此情此景，秦問的眼淚再次冒了出來。現在他已經沒有了任何辦法。

他痛苦的再一次跪在地上請求到，「求您幫我想想辦法。」

孫大夫沉思片刻，對著秦問說，「辦法倒是有一個。」

秦問聞言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追問孫大夫是什麼辦法。

孫大夫咬了咬牙，繼續對秦問說：「離我們醫館二裡外有一處煉丹坊，也是城主所開。因為丹藥煉製的品質很難保證，所以每年都會招募一批志願者進行試藥。試一種葯便可得半兩銀子。據我所知，今晚那裡就有一批丹藥出爐。你可以去那裡試試。只是……」

孫大夫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試藥的那半兩銀子可不是好拿的。因為丹藥煉製的難度很大，稍有不慎，良藥就有可能煉成毒藥。試藥之人通常連一半的生還幾率都不到。

但即使是這樣高風險的事去的人卻絡繹不絕，甚至有人還藉此搞起了名額倒賣。

秦問之前也聽說過一些關於試藥的事。眼下被孫大夫一提醒，這才想起有這回事來。

他似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正要朝門外衝出去，卻被孫大夫拉了回來。

「你可想好了？」孫大夫問。

「只要能救我姐，要我試什麼都行。」

孫大夫見沒有再勸的必要，只好對秦問說：「那你去吧，我先用銀針幫你姐姐暫時續著命。」

秦問道謝一聲，飛快地衝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