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徐老婆子
大漠中,有一座雲霧繚繞的高山。
高山之上,鳥語花香,百草繁生,景色秀麗。
劉有福卻是無暇觀賞,甚至非常心情煩躁,他拍起手帕用力地擦了擦落在臉上的白色污垢之物,一臉埋怨地說道,「你確定這上面有人住嗎?我看這個地方鳥不拉屎的!」
鳥兒吱吱喳喳地叫著,似乎在傾吐著不快,心想這個男人是不是對剛發生過的事只有六秒的記憶,小隻小鳥從上空飛過,又用了實際行動狠狠地提醒了他一下。
「這群天殺的,怎麼總瞄我臉上拉?」劉有福向著天空大聲唬道。
「你臉大唄,別磨嘰了,快要到了,」天寶說著。
眾人在轉過一個拐角之後,來到了目的地。
半山之上,有一座茅草小屋,背靠山脊,屋前是廣闊的空地,栽滿了綠草和鮮花,風景美不勝收。
在山崖的邊緣,有一個清澈的湖泊,湖泊邊的大樹之下,一位白髮老奶奶正在一塊平整的岩石之上靜坐垂釣。
三人紛紛下馬,正欲前去。
天寶此時卻攔住了朝魯和劉有福,並用食指在唇上打了個禁聲的手勢,「噓!徐老婆子應該是在參道,切不可打擾!」
「參道?」兩人轉頭驚訝地向老婆子望去。
此時此刻,朝魯內心大為震驚!
老奶奶握竿之手十分沉穩,魚線於水面上竟沒有驚起半點波瀾。在這個領域之中,甚至連風都是靜止的,天水一色,仿如一幅油畫一般。而老婆子彷彿與座下岩石合為一體般,紋絲不動,完完全全融入了這片天水一色之中。
眾人看得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擾亂了這片天地。
半個時辰過去了,老奶奶仍是紋絲未動。劉有福壓低聲線,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你們說徐老婆子會不會是睡著了呢?」
「那絕不可能,」朝魯正容亢聲地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徐老婆子恐怕已經踏入了半步仙人之境,這種境界早就超脫了凡人之理,根本就不用睡覺。」
「半步仙人?」劉有福不可思議地看著徐老婆子,「這種事情我只在我孫子的小人書里聽說過,還以為是騙小孩的,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一聲呼嚕聲傳來,好不尷尬。
……
「都多久了,也沒見你過來看過老婆子一眼,一來就讓我治病?」茅草屋內,徐老婆子看著天寶是一臉嫌棄,「我都退休二十多年了,只想享享清福,你自己就不能把人治好嗎?」
天寶尷尬地搖了搖頭,「我還真不行。」
「哼,當初讓你專心鑽研醫學,你卻不聽,非要學這學那的,貪多嚼不爛。」
「別逗了,我哪是做醫生的料子啊,懸壺濟世這種事情我做不來。」天寶拚命地搖頭。
「什麼料子不料子的,我就問問你,你是做啥的料子了?打架你打不過你弟,下棋你也下不過你妹,整天弔兒郎當的。」徐老婆子站起來指著天寶的鼻子罵。
劉有福和朝魯躲得遠遠的,聽著徐老婆子對天寶一通犀利的教訓,心裡非常痛快!
「以你這身天賦,哪怕你肯認真靜下來做一件事,都能做到極致,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真是血壓都被你氣上來了。」徐老婆子兩手一揮,走向了昏迷的女子。
「老婆子你怎麼說話越來越像我娘了啊!」天寶一臉懊惱地說道。
「哼,你要有你娘一半的覺悟,老身也不想說你。」
徐老婆子一邊教訓著,一邊摸起了女子的手腕。
「他娘是誰?」劉有福向著坐在旁邊的朝魯低聲問到。
「他娘可厲害了,不過,我不能告訴你,這是個秘密。」朝魯認真地說道。
「或者,委婉的點我一下?」
朝魯低頭深思了一番。
「是個女人。」
「……」
「鬼煞之氣?竟還是如此強橫的鬼煞之氣,」徐老婆子臉色凝重,轉頭看著眾人,「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人?」
天寶將他們一行遇到的事情簡單交代了一下,老婆子聽得也是觸目驚心。
「不錯啊,居然還能在鬼無常手上逃了出來,」老婆子探了探昏迷的女子說道,「不過,這姑娘如果是被陰冥二鬼的鬼煞之氣所傷,可就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我可沒有十足把握。」
聽罷,眾人也鬆了一口氣,沒有十足把握,也就是還是很有可能治好的。
十餘天過去了,徐老婆子每日為女子用藥施針,女子雖一直昏迷未醒,但是天寶感覺她身體的生機已是逐漸恢復,臉色也紅潤了不少。
徐老婆子為女子施完最後一日針,太累便回房睡去,叮囑天寶晚上當值要注意女子異常。
天寶為女子擦去了臉上的汗珠,便坐於床前觀察女子。
月色之下,恢復紅潤的臉蛋顯得格外動人,粉嫩的嘴唇竟讓人想入非非,細長眉下,那雙漂亮而銳利的眼睛緊閉著,睫毛纖長濃密,彷彿隨時會睜開似的。
天寶也算接觸過很多絕色女子,有氣質高雅的貴族小姐,也有風情萬種的絕色歌姬,眼前這個女子在他遇過的女子當中去比較,講道理還真的稱不上漂亮,不過卻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在吸引著天寶。
是喜歡的感覺嗎?好像也不是,戀愛的經歷天寶也不是沒有。年少的時候,他也曾經牽過少女的手,吻過少女的唇。不過,立志浪跡天涯的他註定不是一個安分的主。
天寶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趴在床邊睡著了。
……
夜空之下,天寶牽著一個人,拚命地逃跑著,另一手拿著一個金色的香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也不知道自己牽著的是誰?他想要回頭看,卻控制不了自己。突然,一個人影在眼前閃出,一柄長劍瞬間向自己刺來,那人出手太快了,他完全閃避不及,長劍從他的心臟穿透而過。
「不要!」背後響起了一個女子絕望和痛苦的聲音。
天寶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汗水打濕了貼身的衣服。
這是一個伴隨了天寶很久的夢,痛苦與恐懼交織在他的心中久久不能平伏,這種感覺實在太真實了,讓天寶不禁懷疑這是不是屬於他的一段記憶。
可是他看不見背後的人,也看不見刺他的人,甚至他的胸前也沒有長劍的傷口,彷彿這一切都是大腦刻意捏造的。
天寶捂了捂胸口,這隻金色香囊,可是真真實實地在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