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初聞道

齊國邊陲,一座不高的小山,南北走向,綿延數十里,山頂平坦開闊。在山的最南端，山腳下有一個小村落,村子的名字叫譚家村,百十間茅草屋坐落在山腰上,村子的最東邊有一座大宅,是村子里唯一的地主家的.

一年之計在於春，正月十六清晨,春風料峭,上元節掛的大紅燈籠隨風飄蕩。村民早早起床，昨夜的喧鬧似乎對他們沒什麼影響，個個精神抖擻，拉開了新的一年勞作的序幕。

譚從緊了緊破舊的圍巾，拿著鞭子趕著羊群出了地主家大門，他在地主家做牧羊郎。像往常一樣，他趕著羊群往山頂走去，一路上，熟稔地跟遇見的村民打著招呼。

譚從現在算是個孤兒，從小沒見過父母，從小是跟爺爺一起生活的。爺爺沒能熬過去年的冬天，去世了，譚從在村子里就沒有親人了。爺爺去世前，好話說盡，再加上獻出了一塊祖傳的不知值不值錢的玉佩，地主譚老爺總算答應讓譚從做這個牧羊郎，總算有了個活計，可以養活自己。

吹著口哨，譚從慢悠悠地趕著羊群，時不時甩幾下趕羊鞭，嚇唬著幾隻試圖亂竄的刺頭羊。

約莫半個時辰，就到了山頂。山頂開闊，沒有莊稼和果樹，且領頭羊也還算聽話，羊群基本不用看管太緊。

中午時分，譚從趕著羊群到山頂的一處小水塘飲水，順便休息吃點午食。羊群飲水后，就三五成堆地趴在池塘邊休息。

譚從走進池塘邊的破廟裡，廟門早已不見，窗戶也散落在地，屋頂有了幾個洞。廟裡只有一尊高大的石像。

譚從不知這是何人的雕像，從其右手握住的一支長槍看，他猜測應該是某個將軍吧。

用乾草隨意擦了擦石像大腳掌上的灰塵，譚從就一屁股坐在了石像腳掌上，背靠著石像的腿，從口袋裡掏出早已涼透的乾糧，邊費勁地嚼著，邊從大門往外瞧著羊群。

譚從有一顆上進的心，所以晚上他就磨著識字的看門大爺教自己識字，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他得時不時幫大爺守夜班。這樣的日子，雖然清苦了些，但譚從很知足。

他堅信，通過努力，一定可以過上好日子，運氣好，說不定可以娶上個婆娘，有個自己的孩子。每每想到這些，譚從臉上就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吃完乾糧，瞧著羊群也都趴著在反芻著。譚從漸漸有了困意，朝著羊群大聲喊了幾聲：「都給小爺乖乖趴著，不要亂跑啊！」不管羊群是否聽懂，權當自娛自樂。然後，譚從就靠著石像，緊了緊衣服，打起了瞌睡。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譚從穿著一身大紅裝，意氣風發，坐在房中，聽著外面的鑼鼓聲，臉上堆滿笑容。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地主譚老爺終於決定將自己的寶貝閨女嫁給自己，雖然是做上門女婿，但是無意間見過幾次譚小姐芳容的譚從，毫不在乎贅婿的身份。

吉時到，賓客也已經各自落座。婚禮儀式正式開始，譚從和譚小姐一起走到譚老爺夫婦身前站定。

望著一對新人，眾賓客竊竊私語著。

「這小夥子真有福氣，可以娶到譚老爺的千金，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可不是，村裡這麼多年輕小夥子，譚小姐居然選中他。」

「我家小子，比他長得高長得帥，怎麼就入不了譚小姐的眼呢？唉。」

「長得高長得帥有什麼用，我家小子從小讀書識字，寫得一手好文章，還不是也未得譚小姐青睞。」

「你說這小子長得只能說勉強算清秀，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優點了吧。」

「誰說不是呢。」

…

「好了，不說了，婚禮馬上開始了。」

譚從聽著賓客們的「竊竊私語」心想，你們懂什麼，懂什麼叫一見鍾情？

深呼吸，譚從平復了下緊張的心情，面上保持著微笑。

看到一切準備就緒，司儀高聲喊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譚從轉身，望著萬里晴空，懷著虔誠的心情，和新娘一同拜天地。

「二拜高堂！」

轉身，譚從望著面前的譚老爺夫婦，心情略起波動，可惜自己的父母不在了。

「夫妻對拜！」

右轉身，譚從望著面前的新娘子，表情略顯激動，馬上這位美麗的姑娘就是自己的娘子了，往後餘生將會和自己，攜手白頭到老。

此時此刻，譚從的眼裡只有對面的姑娘。慢慢地，他彎腰行禮。

突然，原本晴空萬里，風和日麗的天氣，瞬間突變，一陣狂風驟起。吹得人站立不穩，東倒西歪。

譚從也被吹倒在地，和新娘子抱在一起。

風停！

「這婚結不得！」一人由遠及近，嚴肅喊道。

「你是何人？為何出言阻止小女婚禮？」譚老爺爬起來，扶著柱子厲聲喝斥。

來人不痛不癢地開口說：「與你無關！」

「你！」譚老爺氣得一時語塞，覺得很好笑。

「來人，給我把這個狂妄之徒轟出去！」

幾個強壯的護院從地上爬起，一擁而上，朝來人撲去。可在衝到距離來人還有三米遠時，所有人突然都一個個仰面倒飛而去，彷彿被蠻牛撞的一樣，一個個口吐鮮血，從哪裡爬起，又跌倒在哪裡。

青羊看了看幾個吐血的壯漢的慘狀，心想：「嗯，出手重了些！第一次對凡人出手，不好控制啊！」

朝幾個人揮了揮手，青羊朝譚從走去。幾個護院，原本正在痛苦呻吟，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灌入體內，流轉一圈，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隨之，氣血翻湧，嘴不吐血了，鼻血直流。

看著朝自己走來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色長袍，中等身材，臉長得很怪異，看起來像羊臉，不認識，譚從不記得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青羊走到譚從跟前，端詳著他。少頃，自言自語道：「沒錯，我的感應沒錯，總算找到了！」

譚從聽著來人自言自語的莫名其妙的話，心裡困惑更多。

「你是誰？為何破壞我的婚事？」譚從挺身而出，把譚小姐護在身後，怒聲喝道。

「我的身份稍後再說，先跟我走吧」青羊反說道。

「跟你去？去哪裡？你莫不是認錯人了吧？」

「不會看錯的，我確定你是我要找的人。先醒醒，跟我走吧，路上與你慢慢細說。」青羊說完，揮一揮手。

譚從只感覺眼前一花，再睜開眼睛時，發現好像正在高空中飛！

低頭一看，腳下似乎踩在一把巨劍上。遠眺，一陣暈眩，好高，自己果然在飛。

「怎麼回事？莫非自己在做夢？」

「並沒有，你現在是清醒的，你剛才才是在做夢！」聲音從身後傳來。

「誰？」譚從立刻轉身看去，結果嚇了一跳。

身後不遠處，正盤腿坐著一個長得怪異的「人」，羊臉，留著山羊鬍，一身白袍，頭頂兩根又粗又長的羊角。

「妖怪！」譚從脫口而出。

「休得胡言！你仔細看看，不認得我了？」羊頭人翻了個白眼。

譚從見這妖怪沒有對自己做什麼，受驚的小心靈略微平復了些，仔細端詳。

「你是剛剛破壞我婚禮的那個人？」譚從遲疑道。

「沒錯。」

「那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是人是妖？為何破壞我人生大事？」

「都說了，你剛才在做夢！」青羊再次強調。

「做夢？」譚從回想，對呀，今天自己好像是在山頂放羊，中午時分打了個盹。

「原來是做夢啊！」譚從一陣惋惜。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是人是妖？如何進入我夢中的？」

「不要妖，妖，妖的喊個不停，吾乃修道者，你可以叫我青羊尊者，進入你夢中，不過小道兒。」青羊糾正道。

修道者？青羊尊者？譚從感覺很荒謬，莫不是自己還在做夢中？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很疼，不是做夢。

「那你也不能打斷我的美夢啊，就差一點，我就可以和譚小姐成親了！」譚從低聲抱怨道。

「你現在還不能成親！」

「為何？」譚從疑惑道。

「你還太小。」

「胡說！我已經長大了！」譚從辯駁道。

「這不是關鍵，關鍵的是，成親之後你會多了羈絆！」青羊耐心解釋道。

「夢中也不行？」

「不行！」

「為什麼？」譚從不解道。

「你現在聽我的就是，我又不會害你，以後你會慢慢明白的。」

「那，尊者，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咱能不能先下去，我還得牧羊呢？」譚從還惦記著羊群，羊要是跑丟了，譚老爺非打死自己不可。

「你無需擔心，羊群我已經送回地主家了。」

「那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去幹什麼？」

「青州，修道者的世界，那裡才是屬於你的世界。」青羊尊者鄭重說道。

「青州？沒聽說過，有多遠？」譚從乾脆也坐了下來，面對面問道。

「很遠很遠，此去北上，我御劍飛行，也要差不多10天。」

「那我豈不是會一去不回了？」譚從大驚。

「等你修道有成，頃刻可回！」青羊尊者淡淡說道。

「你確定我可以修道？修道就可以像你一樣御劍飛行？」

「百分百確定！修道不僅可以御劍飛行，還可以移山填海，還可以增長壽元，修道極致，可穿梭時空，可與天同壽！」青羊尊者昂首說道。

這番話聽得譚從內心澎湃，原來人也可以像鳥兒一樣翱翔天空，可以有傳說中仙人的手段。

「我要修道！」譚從暗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