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艱難的抉擇
譚從很謹慎，沒有貿然直接用手去觸碰那一疊紙和兩個木匣子。
略作思索，譚從將自己隨身穿的外衣的衣袖用力撕了下來，纏在雙手之上，然後才用手取過毛筆，用毛筆將一疊紙小心翼翼撥到自己身前，低頭看起來。
紙上的內容有些出乎譚從預料，本以為會是類似恐嚇、放狠話等的內容，沒想到卻是關於成三非的背景信息的資料，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部費功夫。
也不知是何人在暗中幫助自己，不過目前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也先不管資料的真假了，先看完再說。
快速瀏覽完幾頁紙上的內容，譚從終於了解到，原來平時看起來和自己並無太大差別的成三非，其背景卻是自己無法相比的。
成三非來自齊國濟州的大家族成家，成氏家族不光在濟州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就算在整個齊國也是數得上號的。
成氏家族在官商兩道都有很深的勢力，現任族長也是現任濟州刺史，族中還有女嫁入齊國皇室。
成氏家族在商主營糧食和藥材，店鋪遍布齊國，甚至在其他國家也有經營，世代累積，錢財無數。
而讓成氏家族最有底氣的是，他們還是一個修道家族。在不知多久之前，成氏家族一位先人，機緣巧合，踏入修道界，而且修為達到了結丹境界。從那時起，成氏家族不少子弟就陸續踏入修道界，傳承到現在，成氏家族已經在好幾個宗門內都有一點勢力。
在青彌宗內，也有成氏族人，雖然人數不多，勢力很小，修為最高者是第九峰外事院的執事成琨，築基巔峰修為。
成三非，出自成氏眾多旁系中的一支，此次是成琨順帶來青彌宗的。
看到這裡，譚從的心情沉重了很多，有一些無力感。這些資料並沒有涉及成氏家族的機密，應該都是些對外公開信息，只是自己初出茅廬，對此一無所知罷了。
送資料的人，目的應該也不是在幫忙自己，是在秀肌肉，讓自己看清差距，認清現實，主動退出。
譚從目光轉向兩個木匣子，沉思片刻，挑開了左手邊的一個細長的盒子。盒蓋打開，裡面躺著一把匕首，寒光閃閃，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譚從忍者怒氣，打開了右手邊的盒子，裡面放著一疊銀票，一張的面額是1仟兩，數了數，總共十張，合計總數1萬兩。1萬兩對於成氏這樣的大家族不算什麼，可對於譚從這樣的底層百姓，那就是一筆巨款。
譚從看看匕首，又看看銀票，明白了這是成氏家族給自己的選擇，要麼拿著銀票主動退出，回家鄉做個富家翁；要麼就面對匕首，迎接成家的血腥打擊。
1萬兩銀子，對譚從的吸引力其實是不小的，有了這些錢，自己可以確定以後的生活必定會衣食無憂，這是可以預見的，概率很大的。
可如果選擇不放棄，且不說可能面對成氏的雷霆打擊，投票的結果自己也是有可能會被淘汰的，到那時，就只能兩手空空灰溜溜地還鄉了。
就算這次勉強晉級，第二輪可是要衝進前一百名才可以晉級，自己有這個實力嗎？就算運氣好，最終獲得了第九峰參加宗門啟靈大比的名額，也不知道自己的靈根資質究竟如何，萬一是廢品靈根，自己就只能進入外門弟子，那時必將面對成氏弟子的打壓，恐也難有出頭之日。總之，這條路看起來充滿不確定。
譚從有心將這些東西交給宗門，告發成氏的不當競爭行為。可轉念一想，宗門似乎從來沒說不允許這樣做，而且自己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這些就是成氏家族的人做的，況且宗門會為了自己這個無名小卒跟成氏鬧不愉快嗎？
譚從是多麼渴望公平競爭啊，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現在看起來，對自己最有利的做法就是拿著銀票走人，可真的不甘心啊！自己才剛剛認識到修道的世界精彩，內心那顆好奇的種子剛剛破土發芽，難道就要一腳踩死嗎？
譚從陷入了兩難的選擇之中。
王遠為的會客廳之中，兩人席地而坐，長條狀的餐桌上除了青羊尊者帶來的美酒，王遠為還讓人上了一桌好菜。
兩人已經都喝了不少了，都略有微醺。
王遠為再次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抹了把嘴，看著青羊尊者說道：「青羊啊，我說你就真的打算在我這喝一晚上的酒，不去給那小子打打氣？怎麼說也是你帶回來的道童呀。」
青羊醉眼朦朧地開口：「不用，我又不能幫他直接晉級，也無法跟成氏真的幹起來。我能做的就是守在這裡，保證他的人身安全。剩下的要靠他自己，要看他自己的修道之心是否夠堅決，要想以後在修道界能夠走得更遠，眼前這點困難必須自己克服。況且，你不是已經伸手了。」
「我伸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看你今晚有些喝多了。」王遠為急急否認。
「別裝了，你敢說那些資料的最後關於成三非只是成氏旁系族人的信息不是你加上去的？」青羊嘿嘿笑道。
「嘿嘿，還是沒瞞過你呀，我只是略施援手，畢竟真的有些不太公平。但最終還是要靠他自己領悟了。」王遠為被揭穿后，訕訕說道。
「是啊，要靠他自己領悟。」青羊尊者也附和道。
「來，繼續喝。」王遠為再次端起一碗酒，隔桌相邀。
「繼續喝。」
打更的聲音響起，已經五更天了。
譚從已經坐在書桌前幾個時辰了，搖曳的燈光下，可以看到他的雙眼已經充滿血絲。
譚從不知道成氏會何時動手，這幾個時辰過得是提心弔膽的。他的手曾幾次伸向那疊銀票，最後又都收了回來。
譚從的內心卻很煎熬，大腦在飛速地轉動，思索著如何破局！
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譚從突然意識到，東西已經送來幾個時辰了，自己沒有回應，而成氏家族卻遲遲沒有出手，這有些不合理！
時間越往後，變數越多，成氏家族的人不可能選擇在最後時刻才對自己動手！
那是不是意味著，成氏的人無法對自己動手，起碼是今晚無法動手？是不是因為成三非只是成氏旁系子弟，成氏家族其實並不是很在乎他的前途？雖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現在看起來成氏家族不動手這種可能性極高。
想通了這點，譚從略微鬆了口氣。既然無性命之憂，那麼兩人就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線了。思忖了片刻，譚從還是決定去找成三非聊聊。
譚從拿著那疊銀票來到成三非房間門外，看到裡面同樣還亮著燈光，看來成三非也還沒睡。於是抬起手，輕輕敲了下門。
房間內的成三非，也坐在書桌前，不過表情很輕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聽到敲門聲，他嘴角翹了起來，連問門外之人是誰都沒有，直接開口說道：「進來吧。」
譚從醞釀下心情，讓自己盡量保持冷靜，然後推開門走進房間。
成三非看到果然是譚從和他手中的銀票，表情更淡定了，淡淡開口說道：「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你知道我會來？」譚從也開口說道。
「當然！」成三非自信滿滿地說道。
「看來我房間的東西果真是你放的嘍。」
成三非沒有承認，看著譚從手中的銀票，說道：「你的選擇非常正確。」
「哦？你這就知道我的選擇了？」譚從同樣保持一幅淡定表情說道。
成三非再次看向譚從手中的銀票，攤攤手，說道：「很明顯嘍。」
譚從舉起手中的銀票，淡淡開口說：「你是指這個嗎？」
成三非不置可否！
譚從拿起銀票，直接就放到燈火上，點著了！
這突然的變化，讓原本胸有成竹的成三非表情一愣，臉上自信的笑容消失不見，露出冷冷的表情，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譚從。
譚從看著眼前顯得陌生的成三非，輕輕嘆了口氣，將快要燒盡的銀票扔到地上，自己拉開椅子坐在了成三非對面，與他對視著。
「你可知這樣做的後果？」成三非打破沉默，冷冷地說道。
「我來自濟州成家。」
「我知道，眾多旁系中的一支。」
成三非一愣，心想，他怎麼知道，資料中沒提到這點啊。
壓下疑惑，成三非鎮定地繼續說道：「既然知道我是成家人，那應該能想到拒絕的後果。」
「什麼後果？是都到現在這個時間了，我還好好地坐在你面前這個後果嗎？」譚從繼續說道，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
聽到譚從略帶嘲諷的聲音，成三非再次一愣，瞅瞅外面的天色。突然意識到，現在的結果確實不應該。到底發生了什麼？族叔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嗎？
看著陷入沉思的成三非，譚從直接說道：「成兄，事情很明了了，這件事就是要我們自己來解決！所以我們都可以接受的結果就是互投，然後同時晉級第二輪，你說是不是？」
成三非沒有回答，有些不甘心。
譚從繼續說道：「我知道成兄擔心第二輪進前一百名難度大，這樣如何，第二輪我們通力合作，先保證讓你進入前一百名，然後再幫我進入前一百名。」
聽到譚從的建議，成三非明顯一愣，用懷疑的口氣說道：「此話當真？」
譚從鄭重地說道：「當真！難道成兄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成三非沉默了一會，表情也恢復了淡定，開口說道：「我早知譚兄非凡俗之輩，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譚從微笑著出了成三非的房間。
回到自己房間，譚從坐在書桌前靜靜沉默著。
破曉時分，終於提起筆，在木牌上寫上了「成三非」三個字，然後，就靜靜等待著辰時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