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陰謀(1)
梅淑說:「遲秘書,你還有別的事嗎?」
遲珊珊又說:「你知道嗎?我現在隨時可以請你回家!」
梅淑說:「請便!」
遲珊珊邪笑了一聲,說:「不過我還沒有跟你玩夠,我問你,你跟那個貸款人是什麼關係?那樣的條件,你就打算放款給他?你不會趁你未婚夫不在家,紅杏出牆吧?」
梅淑說:「他的那個不良記錄,是因為那個月他的妻子做手術,我去他家調查過了,他的妻子已經康復了,只是個小手術。他的兒子在加拿大留學半工半讀,基本能負擔自己的生活費,他父親每個月只給他五百塊零花錢。我看過他的傢具公司,利潤很客觀,也沒有拖欠賬款,跟他合作過的老闆們也對他十分信任,在員工中他的口碑也很好,這只是一筆周轉資金,我相信他有百分之百的還款能力。」
遲珊珊說:「百分之百?那你自己出錢幫助那個老闆就好了啊,我們遲家的公司就是不樂意幫他這個忙,也不稀罕賺他那幾個利息,我代表公司不同意放這筆貸款,因為我認為這筆貸款存在相當大的風險。記住,你的放款任務還沒有完成。」
梅淑說:「遲秘書,請問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遲珊珊坐在她父親的椅子上笑著說:「沒有別的事情了,我們也算是有交情的,請你坐下喝杯咖啡怎麼樣?」
梅淑說:「我不喝咖啡,謝謝,沒事我出去工作了,今天要出去做貸前調查。」
遲珊珊說:「那我祝你調查順利,提前,哦,不,按時完成任務!」
新進的高中離梅淑的住處遠,凌慧便住到學校去了。
不管去教室、食堂還是回到宿舍,她總是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的,這所學校是全封閉式的管理。
高中複習班基本上半個月過一次周末。
凌慧進校的第一個星期日,休息了半天。
梅淑來學校看凌慧,她給她買了兩瓶腌鹹菜,一瓶辣椒香醬,蘋果、香蕉、砂糖橘、梳打餅乾、火腿、威化餅、水果酸奶什麼的一大袋子。
凌慧跟她說話極少。
走的時候,凌慧送梅淑下樓來,姊妹倆就在宿舍樓前的小樹林里一面走一面說話。
凌慧問:「姐,姐夫天天都打電話回來嗎?」
梅淑說:「你姐夫他,基本上是,你學習怎麼樣?趕得上趕不上?累不累?」
凌慧說:「我還行,數學和英語很遲力,化學也夠嗆,尤其是數學,有的證明題怎麼都搞不明白,頭大的很呢。」
梅淑說:「慢慢學,別心急,多跟老師同學交流。」
凌慧又問:「哎?姐?我姐夫是不是快回來了?」
梅淑說:「還有整二十天呢。」
凌慧說:「姐夫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姐你一個人在家孤單不孤單?我這學校離家遠,也不能在家陪你,你回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梅淑說:「我還好呀,等你再過禮拜天就回家了,不就有人和我說話了嗎?等你回家,姐給你做好吃的,我現在一有功夫就照著菜譜學做菜,學做飯。」
凌慧又問她:「姐?你想姐夫不想?要是我,我就天天想。」
梅淑笑著說:「怎麼不想呢,不過每天上班也忙,下班回去又有事情做著,不讓自己閑下來,這樣時間就過得充實一些,快一些。」
凌慧說:「時間過得真的很快嗎?姐?」
凌慧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越盼著顏鴿飛回來它過得越慢!
梅淑說:「時間過得其實很慢的,可是,我相信它也是可以過得很快的。」
姊妹倆相視而笑。
送走表姐梅淑,凌慧在小樹林里撿了一棵粗壯的樹,靠著曬一曬午間的慘白的太陽。
她想,等顏鴿飛回來,她就能展開她的計劃了。
每當這時候,她就想起她兒時那些純潔的時光。
和純潔時光里,那個傻男孩,趙樹森。
她不知道她怎麼變成了這樣?
她印象里,是有一回,像這樣坐在杏樹底下背靠著樹等趙樹森。
趙樹森呢,在杏樹上給她摘杏。
結果凌慧等著等著一不留神就睡著了,再睜開眼睛來的時候,趙樹森靠在樹的側面守著她。
她出去打工的那一年,那棵杏樹玉白的杏花還開得好好的,這一回再回來,它卻已經枯死了,被村裡的人砍倒,劈成柴,燒了火,變成了灰燼。
她從來沒想過這棵杏樹會死。
一起變成灰燼的,還有她和親如姊妹的表姐梅淑兒時的種種記憶。
她不想回憶那些!
也不要回憶!
她想,她騙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愛情這個東西。
梅淑晚上裹在被子里,坐在床上,回頭看著牆上顏鴿飛的照片,說了聲:「鴿飛,晚安。」
她記得,顏鴿飛有一回跟她說過:「據說,你的心裡想著一個人,念著那個人的名字的時候,無論他在哪裡,他都會知道的,因為你念到他名字的時候他就會耳鳴,你有沒有突然耳鳴過?」
顏鴿飛這個時候,正在他的硬板床上躺著。
他翻了個身,耳朵里忽然嗡吟嗡吟的。
他自己也想起來他曾經跟梅淑說過的關於耳鳴的這句話。
他呲著牙自己偷偷地笑了一下,聽見戰友們在小聲地聊天,不知道聊著什麼,也偷偷地笑著,又談論起來年底複員還是留隊的問題。
又有一個戰友低聲問顏鴿飛:「副連長,你睡著了嗎?」
顏鴿飛翻過身來,閉著睏乏的眼睛說:「沒有啊,剛才忽然耳鳴了一陣,沒聽見你們在說什麼。」
另一個戰友笑起來打趣說:「那是嫂子想你呢副連長,嗬嗬。」
顏鴿飛說:「說你人小還就什麼都知道,快睡吧,明天還跑五公里呢。」
又一個戰友說:「我現在的五公里成績比上次考核的時候超出兩分鐘,倒是副連長跑得一次比一次快,用的時間越來越短,大家說說,這是什麼情況啊?」
另一個戰友笑著說:「有嫂子做副連長的後盾嘛,愛情的力量,這也是你這個小孩子能體會得到的?」
這個小戰友又說:「偉大的嫂子啊!」
另一個戰友說:「哎?你們沒發現嗎?副連長的理論測試現在也是有質的突破,你哪兒不明白了只管找副連長問一問,副連長一定給你搞通搞懂。」
另一個戰友說:「是不是啊副連長,我的個天哎,愛情的力量這麼巨大啊。」
這個戰友又說「要不說是偉大的軍嫂嘛,咱們的嫂子在後方安定,副連長在前方才能建功立業嘛,是不是啊同志們?」
另一個戰友就著情勢唱起一首軍歌來:「你喝你的酒喲,我嚼我的饃,你有兒女情,我有相思歌,既然是來從軍喲,既然是來報國,當兵的爬冰卧雪算什麼,什麼也不說,胸中有團火,一顆滾燙的心吶,暖得這鋼槍熱……」
顏鴿飛說:「都幾點了,這一天折騰下來你們不累啊,你們要是睡不著覺,我給你們提個意見,下去跑個五公里。」
另一個戰友假裝求告道:「副連長,不帶這麼欺負兄弟們的啊,等回部隊了,我們一定會去跟咱嫂子告狀的,小心嫂子懲罰你,不讓你上床睡覺啊。」
副連長笑道:「還嘴貧,跟你住一個屋,這耳根就別想清靜,趕緊睡覺。」
又低聲喃喃道:「這比武時間安排的好好的,幹啥推遲半個月呢?」
趙樹森到了部隊新兵連以後,從來沒有和外界聯繫過。
這個周末,新兵連時連長叫新兵們到軍人服務社給家裡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