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還是重開一世吧
身後傳來一陣「嘩啦嘩啦」幾聲水花激濺的聲音,緊接又有幾聲「咕嘟咕嘟」的水泡聲急促地響起,平靜的湖面上僅留下幾圈微漾的漣漪,一片片血色在水面上層層暈開。
「蕭亭夜?」
沈之意感覺不對勁急忙喊了一聲
四下寂靜,
只有細微的蟲鳴聲斷斷續續響在周圍。
嗯?人呢?
心頭一股不好的預感,沈之意急忙憋了口氣,一頭扎進水裡往湖心低處游去,果然,在陰暗的湖面下,蕭亭夜緊閉著眼,胸前溢出圈圈鮮紅,正一步步往下沉去。
蕭亭夜你祖宗的!她一定是上輩子欠這混蛋玩意兒的!
沈之意恨罵一聲,快速衝到水底,扯住蕭亭夜的領口,拽著他奮力往上游。等浮出水面時沈之意已經力竭,但她手腳冰涼不敢休息,咬緊牙關吃力地摳住岸邊的石頭爬了上去。
剛上岸,蕭亭夜就睜開了眼,冷白的面上陰沉駭人,說話也是冷冰冰的「為何要救我?我死了你就安全了。」
沈之意累的眼前陣陣發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她太累了,這廝剛才死命地往下墜,根本是想拖著她一道淹死在湖裡。
「當個活生生的人不好么?」
活生生的人?
蕭亭夜嗤笑一聲攜著冷寒之氣驟然起身一把掐住沈之意的脖子將她重重按在地上「你是怎麼知道夜叉鬼不辨冷暖的?」
沈之意被掐住脖子,小臉憋得通紅,從牙關里擠出一句話「我話本上看的!」
蕭亭夜聞言艷麗的眸低翻滾起凌厲的殺意「凡人根本不知道世上有夜叉鬼存在,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在哪本話本裡頭看的。」
「我真是在話本里看的,你先鬆開手我就帶你去找。」沈之意頂著胸腔里的悶重的窒息感,冷靜談判。
「不用了,我現下只想殺了你」蕭亭夜收緊手腕,面帶愜意地欣賞著沈之意苦苦掙扎的樣子,渾身上下散發著濃厚的煞氣。
他動真格的!
眼球凸起的疼痛感和視線的逐漸模糊讓沈之意無比恐慌,她雙腿在地上不住的蹬地,像一隻臨死掙扎的哀弱小獸。這種即將被人生生掐死的感覺太過痛苦。
算了,太累了,還是重來一世吧。
就這樣想著,沈之意腦中開始趨於空白,手腳也緩緩停止掙扎
突然
一道冰涼的鮮紅滴落,腥甜的滋味在口腔里散開,
意識又漸漸回籠,沈之意咬牙將視線集中在蕭亭夜的胸前,那裡的衣服早已被頹靡的艷紅暈濕一片。她又將視線轉移到蕭亭夜的臉上,上邊的陰戾好似一把薄刀叫人心中泛起無邊的寒意。
冷血玩意兒
一起重開一世吧!
沈之意猝然拔下頭上的簪子直直地插進蕭亭夜的胸前。這反擊來的太過突然也太過鋒利,好似瀕死的魚兒突然跳起露出了皮肚下一直藏著的尖刺。
蕭亭夜怔愣一瞬,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隨即閉著眼「咚」的一聲直直地摔倒在地。
「蕭亭夜,你這個混蛋!」
沈之意坐起身子捂住脖子大口的喘氣,脖間是火辣辣地疼,一行清淚從臉側滑落。她對著旁邊昏迷的人重重踢上一腳又對著蕭亭夜脖間狠狠掐上幾把,才抽著鼻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豎日
天才蒙蒙亮
沈府的後花園里突然傳出一聲尖叫。
尖叫聲剛消沒多久,一個身影顛著胖滾滾的身體在一群家丁的簇擁下衝進了花園。
初春的湖邊,楊柳拂面,還帶著幾分涼意。
一位婆子拿著掃帚跪在岸邊的欄杆處,神色驚懼「老爺!奴婢早起來到這來打掃衛生,便看見少爺...他..他渾身是血的躺在這兒!」
這時,一個家丁從人群中站出跪在蕭亭夜旁邊顫抖著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而後面色蒼白地跌坐在地上「老..老爺,少爺就剩一口氣了,該..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還不趕快把少爺送到東苑,現在!立刻找白大夫過來!」沈富國急吼一聲,一腳踹在旁邊的欄杆上。
這是真的生氣了。
那群壯實的家丁個個噤若寒蟬小心翼翼地將蕭亭夜背起往東苑奔去。
又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響起,花園裡又恢復了清晨該有的寂靜。
幾個時辰后
微醺的暖陽從從東方升起掛在城角樓上,
城中的清閣雅榭也漸漸沐浴在金色的光亮中,城中的主街,青石鋪地,臨近的角樓攀折交錯,熱鬧熙攘的人群來來往往,沸沸揚揚,小攤販賣,百姓遊逛。處處都透著繁華與祥和,有話道「要解人間自在地,青山水畔無方憶。」
一輛馬車不緊不慢地從城門口行駛進來,外邊的車架上坐著一位嬌艷的紅衣少女,少女輕車熟路的揮舞著馬鞭,如此艷麗的女子駕車甚是少見,加之馬車又奢侈無比。因此馬車一路行來,引來不少路人的側目而視,甚至有些開始交頭議論。
「看什麼看!」紅衣少女使勁瞪了一眼議論的行人。
「玉棠,初來乍到,休要無禮。」車廂里緊跟著響起一道溫潤的勸告聲。
「我不!是他們先對我指指點點!」趙玉棠擰起眉頭低聲抱怨。
「是你非要吵著駕車,跟個潑皮猴一樣。這要怪誰?」車廂里的人低聲輕笑,不客氣的笑罵。
「哥哥!你可是我親哥哥!你怎麼還怪起我來了1」趙玉棠嘟起紅唇,揮起馬鞭對著馬屁股奮力一甩,只聽悍馬一聲嘶鳴,便拉著在大街上浩浩蕩蕩賓士起來。
「小心!」
突然間
前方乍出一聲驚喝,只見一個五歲的男童突然跑著去撿路中間的紙風車。
「快讓開!」
趙玉棠看清男童后嬌喝一聲,猛地拉住韁繩,可由於事發太過突然,拉車的赤色悍馬揚起脖子嘶鳴了好久直到馬蹄直到幾乎要撞上那個男童時才堪堪停下,一陣連續的馬鳴聲響起,悍馬的鼻間噴出熱息,蹄子在原地不安的跺動著,看樣子十分暴躁。
「哇」的一聲,
男童嘴角一撇,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兒!」旁邊一個婦女,目眥欲裂,哀嚎一聲連滾帶爬地跑到男童身邊將他抱在懷裡。
「嚇死本小姐了!既然無事還不趕快讓開!」趙玉棠橫眉怒目,看起來比悍馬還要暴躁幾分。
「老天爺啊!還有沒有天理啊!」那藍衣婦女紅著眼看向趙玉棠,萬分憤恨「你差點撞死我兒子不說,還如此蠻橫,有錢就可以隨意踐踏人命嗎!」
男童的驚嚇啼哭、婦女的滿腔悲憤與趙玉棠的高高在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啊,是啊,這駕車的女子也太蠻橫了!」
「可不嘛,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連個道歉都沒有!」
旁觀的群眾聚到一起,你一嘴我一嘴的開始大聲指責起趙玉棠。
「我怎的隨意踐踏人命!街道上本就車來車往!是你看不好孩子!怨我作甚!」趙玉棠看著圍觀的人都目帶鄙夷地在對著她指指點點,萬分惱怒地對著地面甩出一鞭。
伴隨著「嘭」的暴鞭聲在地面上乍然響起,
周圍人的指責聲開始慢慢消聲不語。
這姑娘鮮衣烈馬,脾氣暴躁,是不好惹的主。
那跪在地上的婦女見狀縮了一下肩膀,顯然也是被趙玉棠的氣勢唬住了,只敢咬住嘴汩汩的不停流淚。看起來萬分可憐。
「玉棠,我就小憩一會你怎的又惹禍了。」
一聲斥責聲傳出,音線柔和清越,叫人頓生好感,眾人一下子都拉長了脖子好奇的往車廂裡頭探看,
又是一聲淺笑
一位墨眉鳳目,發束玉冠男子掀開窗帘跳下馬車,他動作爽利,絲毫不做作,加之氣質溫潤柔和,整個人便看起來極為賞心悅目。
趙玉澤下了馬車,拿著扇子對著趙玉棠的額頭毫不客氣的敲了下以示懲罰。
「哥哥!是她沒有看好孩子,根本不怨我!」趙玉棠面露不悅,大聲反駁。
「可是不管怎樣,你差點是撞到這個男童是真,這就算你的錯,也是我的錯。」
趙玉澤邊說邊來到那對母子面前,笑吟吟的揉了揉男童的頭后掏出一塊金元寶放在那個男童的手心「弟弟受驚了。過後去買點糖人吃可好?」
「好,買糖人買糖人!」那男童破涕為笑,將金元寶舉到婦女跟前撒嬌「阿娘要給龍龍買糖人!」
圍觀的群眾見此均是倒吸一口涼氣。
無方城的百姓雖比他生活富足許多,可一塊金元寶也夠維持尋常百姓家幾年的生計。
一瞬間
「哎呀呀,這位公子真是玉樹臨風,待人親和呀!」
「這位公子仁善呀」
各種讚美詞鋪天蓋地般飛向趙玉澤,趙玉澤微微一笑,對著人群略施一禮,神色謙和「我和小妹初來乍到,出了這種事兒,還望大家海涵。」
如玉般的公子,謙和知禮,又出手闊綽。
眾人又是一陣恭維才紛紛散去。
那對婦女也抹了抹眼淚,將金元寶揣進懷裡,急忙轉身離去。
一場春日的風波就這麼被巧妙化解
不遠處的茶樓上,一道青色的身影坐在窗邊將剛才的一切盡收眼底,桌邊的紫砂茶壺正氤氳著淡淡的水汽,清新的茶香在四周瀰漫。
良久
許開運捏了捏被茶氣潤濕的眉心,神色不明「錢果真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