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南方 安京城 金巔宮
死亡的氣息還沒有結束,三天前的大戰已經讓這座曾經生機勃勃的王城變得死氣沉沉了。主宮外的十八層白石台階上甚至還可以嗅到血液與死亡的味道,三天前國君便是在這台階上燕英勇地戰死了,死之前他和楊雄元帥換走了五十多條叛軍的性命,連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黑衣內侍也帶走了一名叛軍的命。
歐陽恆上身上穿著相國的禮服,腰間卻佩著寶劍,三天前他便是用的這把寶劍結束了躺在地下的國君奄奄一息的生命。
歐陽恆走在王宮大道的紅毯上,王宮大道足足有有五百米之長,每隔五米便在兩邊各安排一名執戟衛士挺直地站著。
他大搖大擺地穿過一個又一個執戟衛士,走在暗淡的紅毯上,他已經無數次走過這條長長的紅毯了,但是這一次他不知道這紅毯是本身就是這顏色還是被三天前的潺潺血液所染紅的。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執劍上朝,得意洋洋的神色掛在了他整個臉上。
歐陽恆剛走上十八級台階,大殿裡面的內侍就傳出了洪亮的聲音:「恭迎七大國之功臣,歐陽相國。」
大殿中的大臣將軍們馬上齊聲喊道:「恭迎相國。」
聲音結束后歐陽恆才走進了大殿,殿中鴉雀無聲,只有歐陽恆腰上的佩劍與玉佩碰撞出的「咚咚」聲。
走到了王座下面,歐陽恆有模有樣地行起了君臣之禮:「臣歐陽恆叩見陛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坐王座上的是一位身穿王服,眼神獃滯,雙腳甚至不能碰到地面的小孩。他是國君年僅十歲的幼子:蘇齊。至於他母親是誰,誰也答不出來,但他的的確確是國君的兒子。
「相國請起。」他的聲音微弱到王座下面的歐陽恆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但是歐陽恆還是馬上就起身了,上了王座台階,走向王座旁的一把太師椅旁,上一任君王和相國也是這麼上朝的,不過這一次明顯於那不同。
他轉身面對朝廷眾臣,手上拿著自己擬定的天子詔書,宣告道:「以天子之名,前將軍燕勇,護衛有功,誅殺所有反賊,使得幼主幸免於難,特在此命你為七大國之大元帥,掌七大國陸水兩軍所有兵力,賜三軍虎符。」
燕勇站在將軍列的第一位:「謝陛下恩典。」
「大元帥燕勇,左將軍王器,右將軍韓茂,后將軍陳盛,偏將軍程融,忠武將軍夏侯德留下議事,其餘眾人無事退朝。」
「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相國千千歲千千歲。」眾人相繼離開了大殿。
「內侍伺候聖上休息去吧。」燕勇命令道。
內侍馬上牽著幼主的小手離開了王座,這個內侍原是歐陽家族的一名小門吏,如今也沾光當上了內侍總管。
「大元帥燕勇,」歐陽恆故意用戲謔的語氣說道,「感覺怎麼樣啊?三軍大元帥。」
「謝相國大恩。」燕勇尷尬地說道。
「你爹在十八年前當過大元帥,現在你也當上了大元帥,現在可真是家族興隆啊。」
「燕氏家族隨時聽侯相國差遣,三軍聽侯相國調遣,燕某願為相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先查出來誰殺了我的老姐。」歐陽恆氣憤地說道,「她明明按要求逃出來了才是,誰誤殺了他,給我查出來,然後徹底夷滅他的家族。」
「是。」
「不過今天讓你們留下來當然不是為了這事,這麼說吧,你們幫我打下了這個位置,那就幫我守著這個位置,這個位置可不好守啊,將軍們。」歐陽恆一邊走下台階一邊說道。
「相國,我們手上有十六萬大軍,糧食物資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七大國上下誰敢不服。」燕勇說道。
「不錯,我們的軍隊的確是無人能及,但我擔心.....」
「相國大人您是擔心他們聯手嗎,要末將來看,這十幾年的安穩日子已經讓所有的諸侯們變得麻木了起來,沒有誰會自討苦吃去和東境或北境聯手的。」燕勇語氣非常肯定。
「可不要忘了他們當年聯手的時候有多麼威風。」
「當年他們能打進安京城全是靠的大人您的歐陽家族。」燕勇奉承道。
不錯,當年歐陽恆的父親率領歐陽家族的大軍打著進京勤王的名號並買通守衛騙開了安京城的大門,衝進去之後便開始了血腥屠殺,直到北方和東境的軍隊進入后才平息了這一切。
「沒我父親他們當然是不可能進得了城,誰都知道安京城堅不可摧。」歐陽恆說道,「但是如果我們窩在城裡面的話,那誰也不可能承認我們的地位和勢力,必須要和北方的人正面交鋒,打得他們心服口服地俯首稱臣。」
「上次有人把北方人打得心服口服還是在三百年之前,我覺得北方人不會那麼容易俯首稱臣的。」
「但是如果朝廷得不到承認,那我們實際上只有一個南境的統治權,並非七大國的統治權。」
「南境之國是七大國裡面最富裕,居住人口最多,物資最豐富,土地面積最大的諸侯國,您擁有南境就足以自成一國了。何況這麼多年來朝廷本身就沒有對七大國有過真正意義上的統治權。」
「不能就這麼善罷甘休,我們有龐大的軍隊,我們可以試著去統治他們,不然我背著千古罵名確只得到了一個相國的虛位。」
「這絕非易事。」燕勇說道。
「我給你當大元帥不是讓你掛個頭銜來享清福的。」
「若相國執意開戰,末將定當效力到底。」
其他幾位將軍也應聲說道:「末將誓死追隨相國。」
「好!本相能有你們這樣幾位忠勇之士,定能平定江山,威加海內。」
「現在還沒人向朝廷宣戰,目前只能做出戰略部署,不能貿然進軍啊。」燕勇說道。
「宣戰只是早晚的事情,北境和東境不可能坐視不管的,不過嘛,我們可以推波助瀾。」歐陽恆命令一旁的內侍:「拿紙筆來。」
燕勇和將軍們圍在歐陽恆的身旁,只見他寫道:「以天子之名,北境各路諸侯需要馬上在三日之內向朝廷宣誓,並在五日之內進宮叩見當今聖上,如若不從,則視其為欺君罔上,目無天子,朝廷將按律征討。」
「把這個給東境也寫一份,給河澤地也寫一份吧,那邊是風雪侯夫人的娘家,其他三國,暫時可以不做考慮,靜觀其變。」
「相國高見。」眾將軍奉承道。
「各位將軍今天就要把所有軍隊向南境與東境的邊界靠攏,各郡縣只留下治安軍隊和縣衙役。」
「遵相國之命。」
「各位將軍務必在三日後率領部隊在安京城附近集結。」
「遵相國之命。」
「都退下吧,燕勇元帥先留下。」
將軍們告退後很快便離開了大殿。
「現在這個時期是我最需要你全力幫助的時候,一定要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末將自當盡全力幫助相國。」
「後面這段時期便是我們功敗垂成的關鍵之所在,我們是建立一個萬世不朽的王朝還是像殷氏家族一樣灰飛煙滅全在我們後面這幾場戰爭的效果。」
「末將深知其重要性。」
「你也退下吧,」歐陽恆說道:「我老姐的事你就不用調查了。」
「相國的意思是?」
「是我派人殺的。」
「末將可否問其原因嗎。」
「留著君王的遺孀,還是我父親的女兒,必然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既然是相國的意思,那末將也不該多說什麼。」
「好,退下吧。」
「末將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