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練兵

第八章 練兵

遠處的硝煙依舊,前線仍在廝殺,扶余的三路大軍呈品字形向著遼西郡深入,而大周江南之地,依舊是表面上的一片祥和。

二皇子宇文禮出發了,坐在馬車裡看著一張輿圖,這一行的第一站他放在了江都,一方面是因為謝登對江都熟悉,另一方面則是沿運河坐船順流而下能夠儘快抵達江南。江南追查太平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太平教混入民間百姓中,除非埋入暗樁,真正做到一網打盡,否則首腦尚在,太平教就如枯草一般春風吹又生。

就在二皇子坐上京城通往洛陽的船隻的時候,京城大營首批新兵兩千人的訓練開始了,沒有什麼拿著兵器練習武功,只有一百名禁衛軍在帶著練習走路,操練的場地很大,從早走到晚,不少士兵的腳底磨了血泡。帶隊的老兵們空閑的時候教了教怎麼處理,就沒人再管了。而宇文博在將沙盤交令之後,每天則是跟著三叔宇文佐在軍營里轉悠,看看兵器,看看士兵,看看火頭軍,然後再和宇文博聊兩句,而宇文博也在繼續著練拳看書。

看著兵書,每天坐著夢,白天練完拳,在軍營中看著一些和兵書中相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地方,幾天後第二批一萬人的新兵到了,同樣的過程,只不過負責接待的是前面的兩千新兵,段干從中挑選了一些人作為底層骨幹,第二批一萬人的新兵拆分到了這些骨幹手下,用了兩三天才重新整編好士卒。

有道是兵過一萬,無邊無沿。現在大營中已經有了一萬兩千人,光是每天消耗的糧食肉菜都能用一間房子放,宇文博看著這一萬多人每天訓練都過足了癮。

「王爺,兵部招的人也太那啥了」段干抱怨道。

「怎麼了,都是百姓,不好練?」宇文佐問道

「何止不好練啊,三天才整編完,紀律性太差」

「沒事,等第三批一萬八千新兵到了之後一塊處理。」宇文佐說道。

「是,王爺」

在等新兵的期間,工部的第二批皮甲和弓箭還有盾牌送來了,足有一萬五千套皮甲、五千套弓箭、三千面盾牌和三千桿長槍。

第三批新兵到了之後不久,宇文博學到了當將軍最深刻的一課,不是文字意義上的軍法處置,而是真實發生的血淋淋的軍法處置。

興業三年三月二十二日,大周京城北郊新軍大營,這一天,在聲明軍紀之後,楊朔一聲令下,十二人因慢軍罪被斬首示眾,高掛的人頭告訴著軍營中的所有新兵,進入兵營便不再是百姓。還有五十六人違反軍紀,受到禁閉的軍棍不等的處罰。

強調軍紀的效果很快就凸顯出來了,軍令執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推諉拖延和矇混過關。

「三叔,為什麼一定要殺呢」宇文博一直對兵書裡面違令者斬這個詞很反感,大家都是在一起的生死同袍,違反軍令打軍棍就行了,為什麼非要斬首示眾。

「因為性命只有一條,沒有人會為了命去做一些相對不重要的事。」宇文佐這樣回答著。

軍紀整肅之後,真正的練兵開始了,長槍只練兩個動作,刺出和抽回;弓箭手就練的比較多了,練臂力練站姿練隊列,花樣繁多,但弓箭兵的挑選也要稍微比普通步兵嚴格一些,臂力是最優先的條件,至於盾牌兵,也很簡單就是各種舉盾,舉盾防禦箭雨,舉盾結陣抵禦衝擊。

宇文博看著演練中的一隊隊兵士,腦海中每一天的夢境彷彿在和現實一點一點的重合,他敏銳的注意到了一個問題,現在的新軍是練戰術動作,但是真正的戰場上這樣的表面軍隊特別是遇到北涼大批的騎兵,絕對是一擊即潰,怕是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

「三叔,這樣練兵行嗎?」宇文博有些懷疑道。

「慢慢看,看下去,你知道為什麼大周邊軍能抗住北涼騎軍,甚至上次與北涼的作戰中還能擊潰王庭沙缽可汗本部嗎」

「不知道」

「因為大周軍隊,特別是大周邊軍經歷了最嚴格的訓練,新兵必須訓練滿一年才有資格編入預備隊。只有真正經歷過兩戰以上的老兵才是我大周邊軍的精銳。」宇文佐自豪地說道。

大周和北涼經歷了許多戰爭,宇文佐也是參加過對北涼戰爭的人,大周在宇文泰的手上滅掉了南宋一統中原,但是連年戰爭國力消耗嚴重,特別是和北涼的戰爭中,幾乎得不到任何的補充,反而是軍隊,連年戰損,上一次戰爭雖然在雁門定襄擊破了兩支北涼騎兵,甚至即潰了北涼王庭沙缽可汗的本部騎兵,但是駐軍之一的涼州軍也遭受打擊全軍覆沒,幽州軍遭到扶余偷襲糧道折損過半,化為各縣縣卒守衛漁陽遼西。

就在京城大營開始正式練兵的時候,前往江南的二皇子一行人在下午也抵達了目的地,江都郡江陽縣城。

一行人下船,早就在碼頭等待的郡守一干人等忙上前問好。

「下官江都郡守鄭泰拜見二殿下和諸位大人」人群中為首的一人上前說道。

「原來是鄭大人,這幾日要麻煩鄭大人了」刑部侍郎周振說道。

「周大人,二殿下下官已經準備好了住所,請先行下榻和園」

「多謝鄭大人美意,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宇文禮說道。

隨即,鄭泰帶著一行人來到了江陽縣城中的和園,安排好了僕役和丫鬟,又對周振說道:「周大人,在下和幾位同僚在潯陽樓略備薄酒為大人和二殿下接風洗塵,還請大人與二殿下賞光。」

「鄭大人,今日天色不早了,接風可否明日再說。」

「哎呀,多謝周大人提心,在下幾乎忘卻大人和二殿下一路車馬勞頓,今天還是要好好休息猜對,這樣吧大人和二殿下稍等一會,在下去安排一些飯菜,大人和殿下用過飯菜再行歇息。不知大人覺得這樣安排可行否」

「鄭大人太客氣了」

「哎,大人和殿下不辭辛勞,我等也當應盡一些地主之誼。」

「麻煩鄭大人了」

「不妨事不妨事,周大人在下先去安排了」鄭泰離開了和園前去安排飯菜。

和園宇文禮房中,「殿下」一人敲門說道。

「誰啊」宇文禮打開房門「原來是周大人」,宇文禮在路上已經和周振聊了很多,周振對於宇文禮也了解了不少,至少周振覺得這個皇子肯替太子平亂江南,更何況二皇子對太平教的策略也是直指其弱點,此次江南之行光靠周振怕是難以成事,因此兩人的主從地位已然確立下來。

「殿下,鄭泰鄭大人請求我們明天出席接風宴」周振說道。

「有哪些人參加?」宇文禮問道。

「鄭大人說就是郡守府的一些官吏。」

「周大人,看來咱們督查江南官吏收繳賦稅的這個名頭起作用了,不過具體如何,還得等宴席之上才能看明白。」

「殿下意思是」

「太平教江南盤桓日久,難保一些官吏不是他們的人」

「這些人有可能是太平教的人,不得不防」

「殿下,那咱們此行」周振也有些糊塗

「督查稅收,然後下棋」

「下棋?」

「對,下棋,太平教在江南下棋,那我們也在江南下棋,周大人你要有心裡準備啊。」宇文禮笑著說道。

「什麼準備?」周振迷糊了。

「下一兩年棋的準備」

「?」

「太平教江南布局最少有八年,我們這一次想要三個月半年追查出來難以實現,所以要有長時間對峙的準備。」宇文禮說道。

「明白了,我還以為殿下要打算三個月追查到底。」

第二天,潯陽樓,「殿下,請」鄭泰等人在潯陽樓門口迎接到來的周振和宇文禮,一行人入席。

「殿下,周大人,這位是江都都尉陳萍」鄭泰指著旁邊的一位中年人說道。

「在下陳萍見過殿下,周大人」

「這位是劉石劉長史」

「在下劉石見過殿下,周大人」

……

「這位是柳家家主柳泉」鄭泰指著一名穿著樸素的中年人說道。

「草民柳泉拜見殿下」柳泉向著宇文禮下跪說道。

宇文禮不明就裡。鄭泰指著末尾的幾人解釋道:「殿下,這幾位都是本地大族的話事人,因在本地積德行善,頗有賢名,而且那和園便是這幾位共同捐獻的。」

「明白了,多謝幾位的慷慨捐贈」宇文禮淡淡說道。

周振打圓場說道:「鄭大人快開席吧,咱們坐著邊吃邊聊。」

「好,殿下請進」一行人走上了潯陽樓三樓

「殿下請上座」鄭泰恭敬道。

一行人入座,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聊了許久也算是聊到了正題。

「鄭大人,我奉父皇旨意督查江南各地征繳賦稅的情況,到時候還望鄭大人多多配合。」宇文禮說道。

「殿下,放心,我等為陛下辦事必然盡心竭力」鄭泰也保證道。

「鄭大人,我在京城就聽說江南有太平教妖人蠱惑人心,不知道這江都郡情況如何」周振開口道。

「周大人,唉,這太平教,下官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陳都尉曾經帶人捉拿過幾次賊人,還是讓陳都尉給大人說吧」鄭泰嘆了口氣又將話頭踢給了陳萍。

「周大人,下官曾三次帶人捉拿太平教妖人,可每次都被妖人影藏在百姓之中,因缺乏證據只能將所有人釋放。」陳萍也有些無奈。「太平教妖人每次出現,幾乎都是和百姓在一塊,而那些受到太平教妖人蠱惑的百姓,無論如何也不說到底誰是太平教妖人,下官曾試圖威脅百姓,但都是害怕而說的攀咬之詞,不足以作為抓人的證據,因此三次捉拿皆無功而返。」

「原來如此,可見太平教隱藏之深,所圖怕是也不小」周振心裡想著,

「陳將軍不必如此,太平教朝廷要從長計議,定然可以一舉消滅。」宇文禮說道。

「殿下,是末將無能」

「陳將軍你已然儘力,何故如此,朝廷不會忘記你的功勞。」宇文禮繼續說道,又看向那幾位當地大族的當家人,舉起了酒杯:「幾位的功勞,朝廷都會看在眼裡,當然也不會虧待幾位」

「殿下謬讚了,為朝廷分憂是我等之幸」幾人也連忙敬酒說道。

賓客盡歡,宴歡人散。眾賓客散去,宇文禮回到了和園中也開始思考具體從哪裡入手埋下暗樁,世家是他第一個考慮的,但是並不是唯一考慮的對象。太平教要想發展壯大,必然需要接觸世家,那麼從世家入手無疑是正確的,但並不能真正根除太平教,因為太平教的根在百姓,在那些飯都有些吃不飽的平民百姓,江湖人士是他們行動的外衣,百姓是他們的保護傘,如果需要繼續壯大必然需要世家的力量。這一次時間有限,必須要先做出成績穩定全局,太平教處理要慢,否則必然引起動蕩。還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江南打造自己的助力,世家的力量終歸要大於百姓。

所以,第一個目標,還是對準了世家。然後就是處理手段,一定要溫和。

「謝先生」宇文禮來到謝登的房門口敲門道。

「殿下」謝登打開門讓宇文禮進屋。

「要麻煩先生了」

「殿下放心,幾日間就有消息。」

「好,先生辦成此時,回到京城,我為先生請功。」

「多謝殿下。」

而就在宇文禮一行人抵達江都前一天,丹陽郡江寧曹家家主曹紹就收到了一封密信,在看完之後冷汗如雨下,急忙前往江寧的英雄庄分部。

「曹家主」一身穿黑色勁裝的青年拱手對曹紹說道「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給,你看看吧,看完儘快向上面彙報」曹紹將密信交予了青年。

青年看完臉色有些凝重,「這麼快」

「看來皇帝很重視江南,趕緊讓人離開。」

「好,我立刻安排丹陽郡人手隱匿,但是其他郡怎麼辦?」青年有些不知所措。

「先給將軍傳信吧,然後附近能通知立刻派人去」曹紹說道。

「我現在能通知附近五個郡,你幫我安排五支商隊隱匿人手。」

「行,事不宜遲,下午就出發」

「好」

江都謝家,「少爺回來了」僕人大喊道。

一對夫婦也出來看到了不遠處的謝登,「爹娘」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謝登母親連連說道。

「爹,兒子這回是跟著二皇子回來的,如今二皇子勢單力薄,正是用人之際」謝登開口道。

「你想怎麼做」

「太平教乃是朝廷心腹大患,孩兒想立些進身功勞」

「聯絡世家?找出江都的太平教?」謝登父親看著謝登說道。

「還是瞞不過爹」謝登說道

「太平教報復怎麼辦?」謝登父親反問他道。

「拉江都郡守下水,大家一起共進退」謝登說道。

「去辦吧,為二皇子出謀劃策要一心一意。」謝登父親提點他道。

「謹記父親教誨!」

第二天,一場酒宴在江都謝家舉辦,江都郡守,江都都尉,還有柳家,石家等多個家族家主參加,雖然進去時所有人表情都很奇怪,但出來時所有人臉上的笑容卻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很快,江都彷彿出現了一張巨大的蛛網,江都郡的風吹草動都能傳到江陽城中。

第三天,都尉陳萍帶人出發,接連抓人,整個行動經過三天,共抓捕道太平教外圍成員三百八十七人,太平教江都郡渠帥以下小頭目二十七人。

「哈哈,謝先生此計真是高」和園中,宇文禮誇讚著謝登。

「還是依靠殿下聲名,在下才有此收穫。」

「先生才智,在下遠不及」宇文禮誇道。「先生,那咱們下一步去哪裡」

「殿下,江都是第一處,但江都附近的郡怕是不行了,太平教賊人勢必逃竄,難以收穫。」謝登說道「不如我們前往江夏」

「江夏?」

「對,江夏距離江都有一段距離,太平教近期逃竄必然是往江都附近,那麼江夏遙遠消息傳遞沒有那麼快,我們借口水土不服,直接以世家名義前往江夏,用同樣的手段收江夏世家。」

「讓我想想。」宇文禮有些遲疑了。

「殿下,時不我待」謝登說道。

「好,就按先生說的辦」

「殿下,那我這就去聯繫柳家安排船隻,殿下收拾行李,留周大人和其他大人在此迷惑對方。」

「這麼快就走」

「好,我立刻和周大人說明情況」眼見謝登看向自己,宇文禮也不在猶豫,立刻去見了周振,說明情況,周振想勸阻宇文禮,缺見宇文禮決心已定,便不再阻攔,道一聲殿下保重。

很快,兩個時辰后,柳家家主柳泉派出了一艘船隻揚言去做生意,宇文禮謝登暗中上船直奔江夏。

江寧曹家,一封密信再次來到了曹家家主曹紹手中,打開信曹紹也有些驚訝道:「好快的速度」

一個時辰之後,曹紹又帶著密信來到了英雄庄分部交給了黑色勁裝青年:「李公子,江都附近的郡收到消息了嗎」

「應該已經收到了」李公子說道。

「那就好,有沒有上面的消息」

「還沒有,但是我已經安排一些人離開。」李公子繼續說道。

「上面反應最好快點,這次這個二皇子動作很快,搞不好我們要吃個虧」曹紹說著。

「曹家主,你也趕快收拾收拾吧。」李公子譏諷曹紹道。

「李公子,在下先回去收拾了」曹紹也不生氣,告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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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周將軍到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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