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姐姐死了
良久過後，雙眼通紅的秦問終於將心神稍稍緩和下來。此時丹坊的其他人都已經四散奔逃。
秦問迅速邁開步伐找到寶丹坊的庫房，一拳轟開鐵門后捲起庫房中的幾大塊銀子后，向大門飛奔而去。
在秦問瘋狂奔向醫館的途中，一縷潔白的幽魂從醫館上方飄起，直朝遠處的夜幕里飄去。
這縷幽魂面容獃滯，彷彿沒有了任何記憶一般。這正是秦若芸的魂魄。
對於魂魄來說，人界與地府有一條專門的連接通道，秦若芸的魂魄不過幾息時間就來到了陰界邊緣。
整個看上去，陰界被一團迷霧籠罩著，在迷霧的邊緣，兩股黑煙突然閃現，接著一黑一白兩名鬼差出現在了秦若芸面前。
「女娃娃，跟我們走。」
話音未落，一副腳銬和一副手銬憑空出現在了秦若芸的手腳之上。
「走吧。」在其中一名鬼差的催促下，神情獃滯的秦若芸向著不遠處的黑色迷霧一步步走去。
隨著腳步向前移動，一個佝僂的身影出現在三人面前。
那身影腰背彎曲，頭向前探出。儼然是一位老婦人的樣貌。
待三人臨近，那老婦人曲手一抬，一口大缸出現在她跟前。接著她照例從大缸中舀出一杯液體，晃悠悠走到秦若芸面前。
老婦人上身幾乎彎成九十度，她自下方抬眼打量了秦若芸兩眼，開口道：「好俊俏的女娃子，這是遭了什麼難嗎？」
秦若芸表情依然獃滯，雙眼卻緩緩看向老婦人手中的液體。
老夫人將液體遞到秦若芸面前：「茫茫人往，終如雲煙。來，喝了它你就什麼都忘記了。」
秦若芸神情獃滯地接液體，緩緩送到嘴邊。老婦人的話在她耳邊不斷響起：「來，喝了它你就什麼都忘記了……」
此刻，兩顆晶瑩的淚珠突然在秦若芸眼角出現，緊接著淚珠向下滾動，一前一後掉進了嘴邊的液體中。
老婦人一驚。她覺察到了那兩滴眼淚。
兩名鬼差也趕緊上前，準備抓住秦若芸的雙手。
「慢著。」那老婦人搶先制止鬼差到。
一名鬼差不解地問：「孟老，您這湯要是被污染可就失效了。」
孟老開口道：「不妨。區區兩滴眼淚，我的湯還沒那麼金貴。」
她盯著面前的秦若芸，饒有意味地笑了笑，轉向兩名鬼差開口道：「你二人不是說凡間缺一名礦靈嗎？我看讓她去正合適。」
「這……」
「不妨，你二人儘管放心帶她去，上頭我自會說清。」
兩名鬼差聽命，便轉頭領著秦若芸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迷霧中，孟婆依然佝僂著身子，面上含笑著看向三人消失的方向，嘴裡不時念著：「魂魄流淚，還真少見哪，有意思……」
……
雨下得更大了，秦問猛地撞開醫館的門，此刻他依舊雙眼通紅，身體也感覺不到任何疲憊。
聽到居然有人膽敢撞門，王館主當即氣勢沖沖從葯櫃前沖了出來：「哪來的小子，好大的膽，敢踢我的門……」
秦問可不管這些。他抱著銀子朝姐姐所在的內屋直衝進去。由於過於匆忙，一錠銀子從秦問懷間掉了下來，重重砸在醫館的地板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正準備發作的王館主被那銀子的光芒一閃，當即就沒有了脾氣，喜滋滋地彎腰撿起，掂了掂后迅速塞入袖口深處。
相比之下，秦問完全沒去管那掉落的銀子，此刻他只想趕快看一眼姐姐的傷勢。
可等他衝進屋內，躺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具已經全身慘白的屍體。
秦問腦中頓時一聲驚雷炸響，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倒下去。懷裡的銀子也紛紛散落了一地。
頓時，他體內魔血再次湧出，兩隻眼睛也開始重新變紅。
「給我說，這是怎麼回事？」
已經失控的秦問幾乎瞬間就來到孫大夫面前，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質問。
此時的孫大夫並不知道面前之人是誰。他根本想象不到，幾個時辰前還是個孩子的秦問此刻會變得這般高大。
但很明顯此時的孫大夫已經被眼前人流露出來的殺機給嚇住了。
他顫抖著問：「你，你是誰」
秦問心神模糊，完全沒有聽到孫大夫的話。他只是一直指著姐姐的屍體質問：「你為什麼讓我姐姐死了？為什麼讓我姐姐死了？」
孫大夫這才略微反應過來，推測面前這人很可能就是秦問。一定是試藥出現了問題，這才造成了他身體的變化。
想到這裡，孫大夫趕緊解釋：「你出去沒多久，你姐姐就不行了。我根本救不回來。」
秦問此時的神志已經進一步魔化，手臂上根根青經暴起。他睜著血紅的雙眼怒吼道：「那你就去陪葬。」
說著他的右手就抬了起來，對準孫大夫的頭顱就準備拍下去。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出現在秦問身後，一把將秦問的身體抱住。
秦問反應過來，轉頭去看，卻見身後是一名枯瘦的中年人。
中年人面容蠟黃，頭上還纏著一圈厚厚的白色紗布，紗布之上還隱隱透著半乾的血跡，明顯是頭部剛受了重傷。
就在此時，秦問的腳上又傳來一陣環繞之力。秦問那裡看去，竟是一名白髮老人。老人身體趴在地上，嘴裡還不時傳出咳嗽，氣息明顯已經很虛弱。
但他卻死死抱著秦問的雙腳，乾枯的臉甚至都已經緊緊貼在秦問的腳上。
很明顯，這兩人是想阻止秦問。
靠著僅存的一點神識，秦問判斷出兩人都是這裡的病患。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手裡的動作才猶豫了一下，高舉的手這才沒有落下去。
孫大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秦問大聲說道：「小兄弟，你想殺我可以，但請讓我醫治完這裡的病人。」
孫大夫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他真覺得自己有罪，而是他看到此時的秦問，料定他一定已經因為試藥而失去了理智。他擔心秦問一旦無法自控，會傷害這裡的病人，這才向秦問說出了這一句。
秦問聞言掃視了一遍屋內，這才發現這裡除了他們還有七八個病人。他們一律表情痛苦，無一不是身受重傷。
不用說，一定是突降的大雨讓礦區出了事故。
一想到靈礦，父母的身影立刻在眼前出現。頓時兩行灼熱的眼淚從秦問血紅的眼中流出……
在這兩行淚水的沖刷下，秦問的雙眼中的紅色這才褪去了幾分，高舉的手臂也漸漸有了要放下的跡象。
眾人緊繃的心這才微微放鬆下來。
可就在這時，好死不死的王館主帶著四個打手沖了進來。剛才他在外面早已經將這裡的動靜聽在了耳中。
衝進來的王館主第一眼就看到了秦問散落在地上的銀子，並且視線被死死吸引住。
別的不說，這進了醫館的銀子，他是斷不會再放出去。
他大喝一聲：「好啊！吃了熊心豹子膽啦，敢來我這裡撒野。」
邊說還邊衝上來，一把扯開秦問身後的那名頭上有傷的中年人，接著又對著地上礙事的老人就是一腳，雖然不是很重，但那已經不是此時的老人能夠承受的了。
地上的老人頓時咳出一口血來。
王館主一把拉住秦問的后衣領，向後一扯，心說：「小子，財不外露的道理你都不懂？你若是個窮鬼也就罷了，但你偏偏抱著這麼一大堆銀子，又還給了我這麼好一個理由。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了。」
想罷，他直接對身後四人命令道：「給我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