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憐人
人未走遠,樓歡特意提著嗓子說:「爸,博成中學是因為你捐贈了桌椅還有實驗室儀器才收的吳勇吧?」
吳勇是樓小環的小兒子。
樓小環停下腳步。
樓歡打下就調皮,時常出一些餿主意,莫不是要把主意打到她兒子身上?
她不敢走,豎起耳朵想聽他們會做什麼。
樓歡看著她的背影笑笑,樓放清似乎懂了小女兒的言下之意,點頭「嗯」一聲。
博成中學是c市的一所貴族學校,就讀的人只有兩種,要麼成績拔尖,要麼有錢有地位。
教育資源更是一等一的好,且不論考不考得上名校,起碼一隻腳是邁進了上流圈。
圈子就是人脈,人脈是來錢的一大途徑。
樓小環就是看中這點,當初沒少打感情牌才把兒子送進去,錢都是樓放清砸的。
既然要抽身抽得這麼不客氣,那就一起抽吧。
樓歡說:「像姐姐說的,現在我們家名聲不太好,怕會影響到吳勇,還是把他安排到普通高中吧。」
「也是。」樓放清十分配合地點頭,「還是不要拉著他們一起遭罪了,吳勇還能考不起好的高中?」
樓歡當即吸了一口涼氣。
大姑當真寒了她爹的心了。
以吳勇弔兒郎當,仗著自己舅舅家有錢就拽得跟個小混混的樣子還真就考不上。
樓小環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不可思議地轉身過來質問:「什麼意思?」
「你們什麼意思?居然想把我兒子趕出博成!」
「不是呀。」樓歡歪著小腦袋,烏溜溜的眼睛很是無辜,「我們是怕吳勇在學校會被欺負,說些難聽的話,可能比大姑剛才說我們的那些還要難聽。」
「你!」當眾被人指出說話難聽,樓小環憋得一臉憤怒,指著樓歡的鼻子罵,「就是你這個小賤人,你就是看不得我家好!」
說著就要氣沖沖地上來打人。
母親和姐姐立馬把樓歡護在懷裡,樓放清上去攔人,張牙舞爪的樓小環沒能如願扇樓歡一巴掌,卻還是夠著她的衣領把外套往下狠狠一扯。
樓歡裡面穿的小弔帶,外套被扒下,後背的皮膚裸露在空氣中。
「樓小環你太過分了!」溫淑宜直呼其名,算是生氣到了極點,趕忙擋住女兒的後背。
儘管如此,樓小環還是看到了樓歡背上的紅痕,像被什麼咬了。
樓小環當即放肆地笑了,「我說呢,樓歡哪來的錢,敢情是去賣……」
「啪」地一聲。
從不打女人的樓放清給了樓小環一巴掌,直接拽著人往外拖。
樓小環掙扎著叫嚷不停,「還以為你們多厲害呢還不是要賣女兒,還不是要把樓歡送給那些有錢的男人玩!」
溫淑宜氣得嘴唇發抖,趕緊把女兒的衣服攏上,看著女兒背後的紅痕,漸漸地紅了眼眶。
樓月亦是如此。
「怎麼了?我背上有東西嗎?」樓歡轉過頭什麼也看不見,只看見媽媽和姐姐要哭了,慌忙地去哄她們。
「你們別哭啊,我沒受委屈,我在蕭家很好,蕭聲對我挺好的,銀行卡就是他給我的,他還說,說,」樓歡一下子還不知道怎麼編,想了片刻才編出來,「他說嫁給他委屈了我,所以給了我兩百萬做補償呢。」
溫淑宜不太相信,畢竟小女兒應了她的那個名字,從來都是報歡不報憂。
「他真的這麼說?」
樓歡重重地點頭,「真的,錢不都在我手上呢嘛。」
「你背上怎麼回事?」樓月看著她疑惑的眼神欲言又止,「像被咬了一樣,都紅了。」
「啊?」樓歡反手去抓,「我說昨晚怎麼這麼癢呢,晚上都沒怎麼睡好,應該是傳單和被子不幹凈。」
樓歡從小就被養得嬌養得細,而昨晚傭人給她鋪的床單被套,都是用的劣等產品,所以她晚上翻來覆去的蹭,後面實在太困了才睡過去。
見她說的不像假話,樓月試探著問:「你們睡一起,蕭大少爺沒把你怎麼樣吧?」
樓歡:「我們沒睡一起,我睡的客房。」
溫淑宜:「客房?」
樓月:「沒睡一起?」
樓歡點頭:「對啊。」
母女二人鬆了一口氣,溫淑宜說:「也是,蕭家大少爺的腿腳不好,住一起也不方便。」
「你背上這些……」樓月嘆了一口氣,「蕭家的床單被套不幹凈?他們家不應該什麼都用最好的嗎?」
「可能其他院子是,就蕭聲的院子不是。」樓歡想起這兩天在蕭家的經歷,眼底陡然生出一絲憐憫。
「其實蕭聲日子過得也不好,他腿腳不方便,卻只有一個人在身邊照顧,大大的院子沒有其他的傭人,他妹妹還拿他腿殘的事來折辱他,結果他爸也不吭聲,反正就……」
「挺不像一家人的。」樓歡撇撇嘴,不知道蕭聲的床單被套是不是也很粗糙。
反正她睡起來不舒服。
算了算了,不想了,為他著想幹嘛?
他可是把自己丟出院子淋雨生病的人。
譚嬸做了一大桌子樓歡喜歡吃的菜,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吃飯,吃完坐在大廳看電視。
家裡永遠是她溫暖的港灣,沒一會樓歡就迷迷糊糊地倒在母親的腿上。
姐姐給她蓋上毯子,耳邊隱約傳來父母的說話聲,她咂咂嘴,幸福得彎彎嘴角。
溫淑宜把今天女兒說的話轉述給了丈夫,樓放清有些震驚,「都是自己的孩子,怎麼還區別對待?而且還是他和自己青梅竹馬生的。」
溫淑宜嘆道:「豪門裡什麼都不奇怪,你想想你故去的朋友,當初和蕭柘不是琴瑟和鳴的一段佳話,後面生病去世沒多久,蕭柘就迫不及待把青梅竹馬娶進門,還帶著孩子。」
「蕭柘肯定是背著余蔓在外面亂來,余蔓知道了才發瘋。」
「妻子發瘋了他就拋棄,兒子腿殘沒有用處也是要拋棄的。」
「哎,不管女兒們出什麼事,我們都不會拋棄她們。」
「瞎說什麼呢?哪能出什麼事,雖說乖乖總倒霉,但也沒倒過大霉不是。」
「女兒十八歲生日快到的時候,我去廟裡卜了一卦,給我解卦的師傅說樓歡即將遇到命里的貴人,貴人到,運也就到了。」
貴人?樓歡眨巴著疲憊的眼睛,她最近沒遇到什麼貴人,就遇到一個可憐人。
當晚,樓歡就夢到了這個可憐人。
也是真的可憐,蕭聲被趕出了蕭家。
關鍵是自己跟在他後面,一起坐在天橋底下討飯。
嚇得她睡夢從中驚坐起。
太可怕了!
好惡毒的夢!
不行不行,她要快點回蕭家,趁蕭聲被趕出去之前多拿點生活費先跑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