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間選拔
燕國邊陲,謝家村略顯殘破的祠堂外,平時充作打穀場的空地上站滿了人。
幾十名穿著新衣的少男少女整齊的站在一處,周圍的地面上以他們為中心,正畫著一幅怪異的陣法圖形。
陣法之中,散發著淡淡的青色熒光,神異無比。
陣法中那些少男少女們嘴裡都含著一顆淡青色的丹藥,臉色有些難看,似乎正在承受著莫大的壓力和痛苦。
不時有少男少女在陣法之中暈倒,隨後被周圍的青衣漢子們拖出去,並且拿掉身上的腰牌,宣告選拔失敗。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陣法之中就只剩下了三個少年拚命堅持。
村長家的二兒子謝如意,鐵匠家的老大謝蓋運,還有一個竟然是村中的外來戶陳家那個小憨子。
小憨子,原名陳奉天。
因為他父親陳元朗性格憨直,做事向來直來直去沒什麼腦子,得了個外號陳憨子,加上本家是謝家村的外來戶,所以陳奉天也就來了個子憑父憨,落了個小憨子的外號。
說是小憨子,而且還長得黑黝黝的,怎麼看都是個普通的農戶小孩,但陳奉天從小的表現卻是機靈的很。
去年的時候,山洪埋了謝家村眼看著就要收成的山田,眼看著一年苦工毀於一旦,村裡馬上青黃不接,謝長發立刻就安排人到邊城求援。
然而受災山村不止謝家村,邊城調配救濟糧草的效率再高,謝長發安排人塞給邊城將軍的錢袋子再沉,也要拖上一個月才能見到糧食。
一個月無糧,村裡的老弱婦孺,怕是一個都剩不下。
村中青壯一起出動,能打獵的打獵,能挖野菜的挖野菜,但是在山洪影響下,收效甚微。
最後還是陳奉天靈機一動,帶著村子里的娃娃跑到後山,掏空了所有松鼠田鼠的洞,愣是掏出了一千多斤的糧食,讓村裡人靠著雜粥抗到了救濟糧送到。
從那以後,叫陳奉天小憨子的人少了不少,連帶著陳家在村子里的地位也算水漲船高,以至於他一個外姓人,竟然也能有機會在謝家村參加青山派的選拔!
出乎所有人預料,在眾多娃娃里,這陳奉天的年紀最小,身子骨也最弱,但此時的表現,卻是最為驚人。
哪怕堅持到了現在,陳奉天的表情也不過是帶著一絲凝重,身體並未顫抖,甚至連一滴汗都沒有!
坐在一側高台上,一直都穩如泰山的幾個人見到這個場景,這才是微微有些動容。
其中一個身穿錦袍,看上去十分年輕的書生,一搖自己手中的摺扇,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有一炷香就到了兩個時辰,這些娃娃,實在是太可惜了!」
「沒想到,今年這謝家村的苗子竟然都這麼好,換做是以往每年,就算已經暈倒的娃娃,也能入我青山派做外門弟子了。」
「剩下這三個娃娃,都算不錯,尤其是那個穿著破爛的小娃娃,若是能堅持到最後這一炷香結束,就直接收入內門吧!」
恭敬侍立在一旁的村長謝長發,表情微微一變:「壽先生,這次的選拔難道有所變化?」
書生瞥了謝長發一眼,冷哼了一聲:「有沒有變化,難道我還要給你交代?」
謝長發嚇了一跳,冷汗連連,又是作揖又是拱手:「那倒不是,是我多嘴了……」
青山派,是燕國境內數一數二的大門派,更是附近方圓百里實際上的掌控者。
每過三年,青山派就會派人到勢力範圍內的各個村子選拔有潛力的後生收入門庭。
謝家村不知道是因為人傑地靈還是好運使然,連續四次選拔,都有數人被收入青山派中。
村中後生成為外門弟子,門派給村裡補助十兩銀子,成為內門弟子,補助五十兩!
無論哪種,對這些窮苦山民來說,那都是巨款。
雖然此前進入青山派的大部分都只是外門弟子,但也給村子帶來了極大的好處。
十幾年來,謝家村一躍從原本的貧苦山村變成了附近難得的富村,就是仰仗於此。
突然聽到那青山派特使所說餘下三人都有收入內門的希望,謝長發頓時來了精神。
他朝著特使微微躬身一禮,隨後轉身看向了陣法內的三個小娃娃,心情有些激動。
謝如意那是他親兒子,如果能入內門,不但能給村裡帶來一百兩的收入,還能給家裡補上兩倍的補助!
算下來他最少能拿到兩百八十兩的銀子,足以在十裡外的邊城買山一座宅院了。
在燕國,富足人家一家三口的月開銷也不過是一兩銀子罷了!
謝長發的表現,引得那位書生特使的眼底閃過了一抹鄙夷,卻並沒有直接表露出來,只是微微閉合起了雙眼,原地養起了精神。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那個奇怪陣法外的光芒逐漸消失,裡面的三個小娃娃全都鬆了口氣,隨後跌坐在了地上。
陣法帶來的身體和精神雙重壓力,早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承受能力,在陣法之中的時候,他們每分每秒都宛如被人用鈍刀在身上切來割去,比起十大刑法之首的凌遲也毫不遜色。
就在陣法結束的一剎,三人同時咽下了嘴裡的丹藥,丹藥落喉即化,瞬間就將他們身上的傷勢全部化解。
身體上的凌遲好解決,精神上的卻讓三人久久無法恢復。
青山派的特使站起身來,看著這三個堅持到了最後的少年,滿意之色溢於言表。
「很好,很好,你們三個已經通過了初步的考核,今天就先好好休息一晚上,等到這清靈散的藥效徹底化開,明日你們便隨我一同啟程去青山派!」
選拔結束這時間也到了傍晚,謝家村眾人有人歡喜有人愁,大部分的人都是感慨著回到了各家,就連青山派的特使,也是回到了村長家中。
只有那些剛才經歷過了選拔,又恢復了幾分活力的少男少女還留在打穀場上。
眼看著謝蓋運和謝如意也恢復了過來,這幫少男少女全都朝著另一側的陳奉天看了過來。
陳奉天剛才的表現太過出彩,讓他們心裡全都犯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