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合歡花
鄭長亭現在只覺得渾身難受,他依稀記得之前起了一陣巨大的黑霧,黑霧裡他看見祖清滿臉痛苦,美目落淚,一直在喊著「長亭救我!」,他當時怕祖清中了什麼下作的毒藥,又害怕別人瞧見她這副樣子,對她聲名有損,心下焦急,就不管不顧地追了上去。
然後呢……然後他就追去了一個很美的地方,這裡的草地上長滿了粉紅色的小花,草地也十分柔軟,空氣中帶著甜膩的味道,一切都是那麼美好,讓人心曠神怡。他還看見,他心心念念的愛人阿清,側著身子半躺在前方,深情地望著他,一直輕柔地喊著「長亭」。
「阿清……」鄭長亭覺得臉上變得滾燙起來,體溫好像也升高了許多,全身都燙的可怕,他的雙手開始輕微顫抖起來,渾身都好難受,世間萬物,彷彿在此刻都虛無了起來。此刻他的眼前心中,只有對面那一個人,「阿清,我的阿清」,鄭長亭趔趔趄趄地向面前的祖清走去……
祖清躺在草地上,渾身動彈不得,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可是她的身子彷彿被誰控制了一般,根本不聽她的使喚。她在最初的那陣黑霧中,看見鄭長亭正在被一個凶神惡煞的賊匪追殺,長亭滿身都是血跡,趔趔趄趄,明顯就是體力不支。眼看鄭長亭馬上就要被賊匪追到,她一時情急,直接就上前追了過去。
直到追到這裡,她卻忽然渾身無力地倒在了地上。並且明顯感覺到體溫在升高,她的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了起來。長亭就在她的不遠處,看樣子狀況明顯比她還要嚴重,似乎連神智也不清醒了,祖清心中大急,「長亭你倒是快醒醒啊!」,奈何嘴巴開開合合,就是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滿地的合歡花的香味在空氣中甜膩膩地發酵著,兩人漸漸都失去了意識……
等林筱芷趕到,看見的就是眼前的一幕,她幾乎是暴怒,那兩人雖然都沉沉睡去,可是兩人緊緊偎依在一起,彷彿世上沒有什麼能分開他們。她想起前世,鄭長亭也是中了合歡花的毒,恰好遇上她。她當時剛剛從破虎寨逃出來,急需一個庇護之所。鄭長亭看起來條件不錯,所以她選中了他。
可她當時不敢把籌碼全押在鄭長亭身上,所以只是剝了兩個人的衣服躺在一起罷了。只要熬過三刻鐘,合歡花的毒自行可解,她當時時間正巧,剛好遇上鄭長亭毒解的時候。她當時騙鄭長亭失身於他,那個傻子信了,竟然真的娶了她。如今祖清確實真真正正和他發生了關係的,還是他心愛之人,那他……必定會對祖清百依百順,呵護有加。
思及此,林筱芷只覺得心裡嫉妒地發瘋。祖清這個死女人,活著只會讓她不痛快,不如趁現在殺了她好了!
緊隨其後的許玖看見林筱芷眼裡的殺意,心中暗道幸好跟來了,正想出手,忽然見林筱芷停下了拔劍的動作,嘴角泛起了一抹詭異的笑。
「反正長亭也不知道與他好的女人是誰,我說是我,那就只會是我了。我現在就把你扔到外面去,讓大家看看你狼狽的樣子,毀了你的名節可比殺了你解氣多了!祖清,你上輩子,這輩子,永永遠遠都別想染指長亭。」林筱芷輕輕地呢喃,聲音雖輕,卻被許玖聽得一清二楚。
這一瞬間,許玖對林筱芷內心只有惡感。以前以為她還不算大奸大惡之徒,卻沒想到這人能無恥至斯。再不猶豫,許玖直接捏訣,一道攻擊,砍暈了林筱芷。
想了想,許玖又捏著林筱芷的衣領,把她扔到遠處去。
「唔……」地上傳來了些許動靜,許玖連忙施展隱身訣,快速離開了。心中不斷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祖清醒來,只覺得渾身難受得要命。想翻身起來,卻發現身上壓著什麼東西,起不來。記憶逐漸回籠,祖清猛然睜大了眼睛,看清身旁那人的臉,正是鄭長亭沒錯!
此刻祖清真不知道以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內心,她恨不得自己重新再暈過去一次!
「阿清……」祖清腦子裡正想著雜七雜八的事情,忽然聽見鄭長亭的呢喃聲,不禁覺得羞憤欲死,乾脆閉上眼睛裝死。
鄭長亭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只看見一張魂牽夢縈的臉龐,此刻美目緊閉,說不出的安靜祥和,隨即他感覺到了不對,似乎……記憶迅速復甦,鄭長亭幾乎不敢相信,他和阿清竟然……竟然做了這種事!
微風拂過,驚醒了獃滯中的鄭長亭,猛然想起這是哪裡,他慢慢地放開搭在祖清身上的臂膀,不想將她吵醒,然後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套新的衣服,側過頭不敢看祖清,正想閉著眼睛給祖清換上,雙手卻猛地被狠狠拍開。
「我自己有衣服,你轉過去!我要換衣服了!」只見原先閉眼的美人忽然睜眼,面目冰冷倔強,眼睛卻亂瞄,不敢對上鄭長亭的視線,「今日之事,都是意外,我知曉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但你也不許傳揚出去。」
「好……好好……」鄭長亭看著祖清,面目忽然漲紅起來,磕磕絆絆地說了幾聲好。
「等回天華門,我就請掌門為我們舉行婚禮……阿清,我其實一直都喜歡你,這次雖然陰錯陽差……我知道對你可能有些不公平,但是我是真的想娶你為妻的……阿清,嫁給我吧!」
鄭長亭背對著祖清說完,卻久久等不到回應,轉頭一看,哪裡還有祖清的影子?鄭長亭不由得一笑,他的阿清,竟然也會做出落荒而逃這種事。隨後鄭長亭的眼神深了些許,大丈夫敢作敢當,無論如何他一定會把承擔自己的責任。如果祖清願意,他一定會娶她為妻,一生一世一心一意愛護她;如果祖清不喜歡他,那他就在遠處保護著祖清,護她一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