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本侯為保
福安臉色陰沉,有心要攔,偏偏敖霄一副只信那莊家丫頭的架勢,倒弄得他不好下手,半天吐出一句:
「莊家丫頭,仔細你的皮!」
「噯,多謝福公公掛懷,小女子年紀輕,皮還緊的很,還沒到那等皮鬆肉馳的地步,您慢走,路上可別驚了馬,我跟我爹還得為冠軍侯看診,就不送您了。」
莊子萱皮笑肉不笑,開口就趕人。
福安卻突然老臉笑成朵花:
「誰說咱家要走,庄娘子好大本事,不如現場替冠軍侯疏解疏解?也免得餘孽作祟,傷了冠軍侯不是?」
這老太監一雙細長眼陰森森看著莊子萱,莊子湘心知肚明自己這個姐姐沒學醫術,正唯恐天下不亂:
「姐姐,公公說的沒錯,咱們總得取信於人才好。」
「胡鬧!這刑場上銀針脈枕皆無,哪裡是好行醫的地方!」
庄范忙不迭開口呵斥。
他雖信自家小姐,卻少不得擔心,本就想著回家臨時抱佛腳,哪裡願意莊子萱當眾看診?
眼見著莊子湘吃了排頭,徐氏心疼不已。
徑直扯著莊子湘摟進懷裡安慰,不懷好意道:「湘兒這也是為咱們莊家名聲著想,怎麼就不行了?」
「得了,這是從附近醫館尋來的銀針,莊家丫頭,請吧——」
福安可沒功夫看莊家后宅雞毛蒜皮的事,徑直就使喚隨從小太監遞上一包銀針給莊子萱。
小太監又不知道從哪裡端來椅子,伺候著福安坐下。
福安看著莊子萱,滿臉得意: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黃毛丫頭能有什麼本事
莊子萱接過,先是仔細查驗,又極為謹慎用烈酒洗過,手法老道看的庄范暗中讚許。
福安等人外行看熱鬧,卻什麼也沒看出來。
敖霄看著眼前這小女子專註姿態,下意識便放鬆不少,任由莊子萱施針。
莊子萱下手飛快卻不失穩健,埋針入肉,分寸掌握的極好,尋穴下針更是毫無猶豫,不消片刻,敖霄就已受針完畢。
旁人只能看到他氣色明顯好轉,作為當事人,那種更為玄妙的回血感覺他體會更深,遍尋名醫都毫無辦法,可這莊家女兒卻——
敖霄目露奇色。
這小女子臨危不亂,半點也不像是久在深閨的女子,究竟是從哪裡學來的本事。
為何之前從未聽說,莊家長女有這種能耐?
這些變化瞞不過圍觀百姓的眼睛,他們登時議論紛紛,各色各樣的聲音傳進福安耳朵里,令他有些難堪。
「果然虎父無犬子,院首更是頂頂的名醫,怎麼會開錯葯?」
「可不是?你看她年紀輕輕,這手醫術實在厲害,難不成莊家……」
「休得亂語!那位公公還聽著呢!」
莊子萱收了銀針,大大方方擦拭額頭細汗,又將銀針遞給臉色難看的福安,開口調侃:「福公公,這可放心了?」
福安面色鐵青,只能冷哼一聲。
敖霄自然記得先前的賭約:「福公公,莊家這事,本侯用那道免死金牌為保,有勞公公回宮復命。」
他的語氣根本不似商量。福安今日被懟幾次,多少長了記性,氣的拂袖而去,徑直領著人馬轉身回宮。
而稍稍恢復力氣的敖霄卻轉過身來,眼底帶上一絲探究。
「冠軍侯,倘若事了,老夫就先帶萱兒回府,改日再為侯爺看診了。」
庄范極有護女意識,察覺敖霄視線所向,當場就擋在莊子萱面前。
莊子萱被身前突然出現的老父弄得微微一愣,旋即心裡湧上暖流,親親熱熱去牽庄范衣袖:
「爹,咱們儘快回去吧,女兒想好好歇息歇息。」
自家寶貝女兒都這樣開口,庄范哪有不從的道理,當場眉開眼笑,護著莊子萱轉身離開,不約而同的把臉色難堪的徐氏母女倆忘去腦後。
敖霄的視線卻並未立刻收回,而是抬手喚來暗衛。
「去查一查,莊家大小姐什麼時候學的醫術,還有……」
敖霄驟然一笑,令暗衛低頭來聽他言語,主僕兩人交談並未傳出。
「什麼?爹您竟然是因為這個出錯?」
莊子萱剛到莊家,頭一件事就是詢問庄范究竟是如何獲罪。
然而不問不知道,這一問,莊子萱就嗅到些陰謀味道。
「正是如此,那貴妃起初有些滑胎跡象,為父燒艾固胎,卻怎麼也沒想到,僅僅一日,那胎兒便徹底滑落。」
已經收拾清楚的庄范嘆了口氣,將這件事娓娓道來。
莊子萱眉頭緊緊皺起。
她深知歷朝歷代宮裡都不幹凈,貿然插手實在容易引火燒身。
但是倘若她不插手,莊家又該如何?
「爹,您將那貴妃癥狀同我說說,女兒也聽聽。」
莊子萱坐在庄范身邊,問詢庄范貴妃狀態。
然而越聽,她越是心驚肉跳。
尋常滑胎根本不會像貴妃那樣鬚髮脫落,指甲變色,雖然有滑胎跡象,但是必定不是滑胎!
她在自己腦海中搜尋著各種藥理,確定后暗自倒抽涼氣:
這哪裡是滑胎,明明就是西域毒藥。
——她們莊家,這是做了宮斗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