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拜，武神跪
大業十二年，春！
梁國龍京城正東，武神壇！
太子領龍京無數王公貴族，於此地祭拜。
大梁以武立國，舉國祭拜武神，春冬兩祭，從未間斷。
「小侯爺，別發愣了，趕快跪下啊。」
一陣焦急的催促聲，讓陸羽從亘古的沉睡中驚醒。
陸羽睜開雙眼，環顧四周，他看見自己處在一片湛藍的天空下，巍峨聳立的武神像如同龐然大物，屹立在他的面前。
「這裡……是什麼地方？」陸羽終於有些遲疑地開口道。
本是一句出於本能的詢問，沒想到卻引發一片喧嘩笑聲。
「永平侯府家的傻子果然出了名的傻，竟然連身處何地都不知道。」
「傳聞這傻子陸羽五歲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用了三年才堪堪會使一套平常無奇的長拳，堪稱絕世朽木。」
「他若不是永平侯唯一的兒子，估計早就餓死街頭了。要不是他爹用強大功力把他硬生生提到後天一層了，恐怕他連武神壇進都進不來。」
不屑的目光投在陸羽的身上，一聲聲嘲笑此起彼伏，充斥在陸羽耳邊。
至於在陸羽身旁的禮官，已經急的直跺腳，不停地勸說陸羽趕緊跪下，不要誤了時辰。
對於這一切，陸羽充耳不聞。
「十七年過去了……」
「我幽冥道君，終於將天帝的魂魄，完全吞噬！」
「沈玲瓏，你根本想不到吧！你聯合上百名道君偷襲我，我不但沒和天帝同歸於盡，反而吞噬了他，重新活了過來！」
陸羽望著那片他從未看見過的湛藍天空，眼神里閃過一絲精芒！
「陸羽，你現在是在武神壇！孤諒你心智不全，暫且饒過你這一次！休要無理取鬧，速速跪下祭拜！」太子大聲呵斥。
陸羽抬頭望了一眼太子，發現他渾身散發著一道金光。
除了太子，在場的好幾個年輕貴族子弟，都有這樣類似的金光浮現。
那金光好似有一道威壓，隱隱散發出來，讓周圍的人投去敬畏的目光。
「陸羽，別瞧了！這是受到武神關注的年輕俊才方能得到的神光，對武道一途可是好處極大。你若是眼饞，就趕緊去祭拜武神，看看武神能不能開眼，給你也賜予一道神光。」有人嗤笑道。
此言一出，眾人看向陸羽的眼神，便更加戲謔。
沒有人認為，陸家的傻子會得到武神的關注！
就以在場的年輕人而論，三十歲以下之人足有上百個，但獲得神光的人，卻不足十個。
能獲得神光的，無不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
太子沒有嗤笑，但他的目光也閃過一絲厭惡和不屑，擺擺手道：「陸羽，你速去上香祭拜，莫要耽誤時辰！」
「不用了。」
陸羽看了一眼太子，轉身便準備離開。
什麼？
祭拜武神，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你不要了！
太子立刻攔在陸羽面前，沉聲道：「陸羽，祭拜武神可是我大梁的頭等大事，你要搗亂不成？」
陸羽也同樣用平靜的目光注視著太子：「不用，是因為沒有必要祭拜。」
「為何？」
「因為武神，當不起我這一跪！」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豎子，你胡說什麼！」一個武將氣勢洶洶，大聲呵斥。
「一派胡言，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永平侯是怎麼教導自己的兒子，等聖上歸來，我等定要上本彈劾！」幾個大儒氣得鬍子發顫，暴跳如雷。
這時候，忽然有人冷笑道：「不會是怕丟他爹的臉，不敢去吧！他爹永平侯當年可是十歲便得武神神光的天才，要是出個十七歲連神光都得不到的兒子，當真是顏面掃地啊。」
陸羽無奈地嘆氣道：「不過是一尊未經封神榜敕封的野神罷了，你們竟然還真當神靈供奉了！」
不過陸羽隨即搖頭：「就算是真正的武神，我也同樣殺了不止一個了。讓我拜他，天理難容的。」
對於陸羽的話，眾人一致認為不過是傻子的瘋言鳳語罷了。
太子臉色鐵青，看向陸羽：「這是你永平侯府的香，你是現在龍京里永平侯府唯一的男丁！你若不祭拜，那丟的可是你永平侯府的臉！到時候你爹回來，我看他如何向朝野上下解釋！」
竟然還有這種事？
陸羽眉頭一皺，沉默了良久說道：「拜他倒也可以，不過要我下跪，絕無可能！」
太子也同樣臉色一變，不過他心裡只想讓這傻子做完祭拜，不要誤了時辰。於是，太子便選擇沉默不語。
陸羽從禮官手裡接過香，用火點燃。
隨後陸羽走到武神像前，對著武神像躬身一拜，然而將香插進青銅鼎中。
一陣清風吹起裊裊青煙，讓陸羽的身影變得有些模糊。高大的神像前，陸羽顯得無比渺小。
沒有任何變化。
一些原本期待和好奇的目光，也暗淡下去。
「也對，一個只能憑藉父輩功勛獲得榮華富貴的人，如何能獲得武神關注？」有人冷笑連連。
在無數嘲諷的目光中，陸羽轉身離開。
可就在陸羽踏出第一步沒多久，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巨響！
轟！
一聲震撼人心的巨響，響徹天地！
天空突然大放金光，但那金光遠勝神跡的光芒，晃得人頭昏目眩！
「那是什麼？」
「難道是神光？不可能啊，神光怎麼會是這個聲響！」
可還沒有等人緩過神來，陸羽走下出第二步！
又是一陣巨響，隨後地面開始狂顫！
一條條粗壯的裂痕開始從神壇上瀰漫開來，最終擴散到整個地面！
萬里晴空，忽然變得烏雲密布。
陰風陣陣，烏雲之中忽然竄出數道粗壯的雷霆。
如狂龍怒吼般，無數巨雷，狠狠地砸在武神的身上。
轟！
轟！
轟！
象徵大梁武德的武神像，被天打雷劈！
那座通體玄鐵鑄造，堅固不壞的武神像，竟然出現了無數條裂痕。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氣，突然多出無數雷霆，似乎認準了武神像一般，狠狠砸了下去！
一盞茶的功夫，武神像已經搖搖欲墜。
武神像雙腿膝蓋，竟然被天雷轟地彎曲下去，轉眼間，銅像竟直直跪下！
煙塵四起，眾人面色蒼白。
「雷罰！這是雷罰！」
「難道是天意，不可能，我大梁國勢正盛，如何會造成這般景象！」
眾人驚恐萬分之際，卻有人注意到，那武神像跪下的前方，正是陸羽所在的位置。
難道說……是陸羽乾的？
武神像，向陸羽下跪？
「定然是鑄造銅像的工部官員貪墨工款，造出個偷工減料的銅像，竟糊弄我等這麼多年！」
「回去之後，定要彈劾那群工部蠹蟲！」
所有人都不相信陸羽是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個傻子而已，如何能讓武神跪倒在他的面前？
不可能！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絕無可能！
可是眼前這景象，從遠處看，就好像武神銅像給陸羽下跪一般，觸目驚心！
望著亂糟糟一片的武神壇，陸羽推開眾人，抬腳向外走去。
「陸羽，你去哪裡！」太子大聲喝道。
陸羽轉過頭，用平淡的語氣回道：「十七年未歸，我要回家看看家人。」
眾人一愣，隨即笑成一片，原先那點懷疑自然也就煙消雲散。
果然還是巧合。
看，傻子還是傻子。
你今年才多大，也就十七歲。還十七年未歸，你今天早晨不才從永平侯府出來么！
「估計是沒有得到武神神光，沒有顏面在這裡繼續站著，所以躲回家去了吧。」有人信誓旦旦地說道。
眾人紛紛應和，言語之中除了對陸羽的鄙夷，還有埋怨工部那群蠹蟲貪圖工款，造了個偷工減料的銅像。
唯有太子眼神望著陸羽的背影，眼神里有一絲疑惑，不過這絲疑惑伴隨著周圍的喧嘩聲，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