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風雪中的祈求
北境,似乎永遠不會停息的寒風呼嘯在這片領土上。
白雪皚皚,路邊上的雪遮住了大部分的低矮灌木,偶爾有星星點點的木茬子從雪中艱難的探出。
霍比鎮,位於廣義貧民區的邊緣。
雖說是貧民區,但這裡的人生活還算過得去,食物充足,不會被餓死,房子也不會突然被風吹到,牆壁上不會突然破幾個大洞。
比起遠處真正貧民區的居民來說,他們在冬日的生活算是很舒服的了。
霍比鎮北邊,一排樺樹,只剩下枯枝,連一片葉子也沒有,孤零零的立在路的兩邊,好似衛兵一樣。
在一排小房子裡邊,其中一座看起來好一些的,沒那麼破爛的房子里,一位婦人正在用針線縫縫補補,不時看上一眼躺在床上的兒子,臉上帶著淡淡的憂愁。
事情是這樣子的。
她的兒子已經昏睡了兩天了,自從兩天前發了一場高燒之後,原本健壯的像牛一樣的小夥子就這樣卧床不起,甚至陷入昏迷。
這可把婦人給嚇壞了。
發燒可是一件大事,沒有治療的條件下,往往只能靠人硬熬,而熬不過這條命估計就沒了。
在這天寒地凍的時分,屋外極為難行,離著最近的診療所都有四十里的路程,這可不是她一個婦人能夠走的。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在於她無力承擔支付的費用。
她一個子兒也沒有了,家裡最後幾個銅鷹在前幾天也被瓦卡達,也就是婦人的丈夫回來休息時拿去喝酒去了。
此刻她也聯繫不到她的丈夫,只知道他在幾裡外的一個戒備森嚴的監獄裡邊值班,一般都要十天半月才能輪班回來一次。
而且,就算她去聯繫瓦卡達,他就真的有錢拿出來嗎,自己會不會只得到一頓辱罵甚至毆打?
這些隱晦的猜想讓她猶豫不決,但看著兒子似乎越來越虛弱,母性中對於兒子的憐愛還是戰勝了其他的猶豫,讓她踏上了尋找丈夫的的道路。
想到這裡,婦人,也就是瑟希莉不禁用手在胸前劃了一個奇怪的符號。
「神明保佑。」
她低聲喃喃道。
這件事情由不得她不敬畏。
當瑟希莉辛苦的打探到監獄門前,卻被門口的守衛攔住。
她受盡了門口那兩個守衛的冷言冷語,苦苦哀求他們半天才有人說是要去吃飯,會順便捎個口信,於是她期盼的看著那人慢吞吞的拖著步子進去。
天寒地凍的,可憐她身上穿的衣物並不算厚,衣袖下的雙手已經被凍的通紅。
就這樣等了足足一個小時,瑟希莉估摸那人大概是真的吃了一頓飯,還得飯後好好聊了一會天。
當那個人走出來時,看著雪花披肩還沒離開的婦人,嘴裡給出了一個答案,只是得出的答案卻是讓她如墜冰窟。
她的丈夫瓦卡達現在還在替別人值班,他在牌桌上欠了別人一大筆錢,估計半年都不會回家了。
獄卒的話語擊潰了這個婦人的心,瑟希莉當下愣住了,想著自己的兒子,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呆立著站了很久,她才傷心的轉身離開了。
大雪天,能見度低,面無表情的獄卒很快就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影。
他沒說的是,他壓根就忘記問瓦卡達了,喝了一杯酒入肚,誰還管那些屁事啊,隨便說了一個答案應對都算態度不錯了。
不過這應該也不算敷衍,瓦卡達那個人每天喝酒,
不可能有餘錢的,而且,他不是最近在討好丹斯家族的小姐嗎,那他肯定也不會回家的。
另一邊,瑟希莉流著淚,眼眶紅紅的,哭了幾聲之後,她情緒已經穩定了不少。
底層人民的堅韌是很強的,瑟希莉因為兒子生病固然悲痛,但兒子生病,她並不會要死要活的。
她只是會在心底記上一筆對於瓦卡達的仇恨,就這麼一筆一筆的記下去,等她覺得瓦卡達該死了,就買幾瓶酒把瓦卡達灌醉,給他來上一刀,大家都別活了。
雖然在瓦卡達面前她一直是無力的一方,他總是不負責任,把錢拿去瀟洒,而瑟希莉幾乎是獨立生活這麼多年,她雖然很忠貞,也對於丈夫很百依百順,但這並不意味她軟弱,其實能在北地生活的人,性子里多少有一點點這種味道,區別只是強和弱罷了。
心裡默默的想著關於自己丈夫的事情,瑟希莉腳步匆匆。
夜風吹在她的臉上,咯咯作響。
她現在又累又餓,走了這麼長的路途,還是在寒冷的時候如此,著實不易。
所以,當她強忍著身體的疲憊走過教堂的時候,她頭一次沒有路過,而是走了進去。
哪怕周圍天色是灰暗的,但教堂周圍莫名明亮一些。
掛在教堂周邊的燈給人的感覺不僅僅是溫暖,還有莊嚴和宏大,讓人心生敬畏。
瑟希莉知道這都是牧師和修女的小把戲。
但不得不說,知道是一回事,真的走近之時,還是會受其影響。
不同於周圍的建築好像都是破爛灰暗的,但教堂卻是那麼的富麗堂皇,和剛剛修建好時也不逞多讓。
瑟希莉知道,這是因為裡邊的牧師和修女多少有些稀奇古怪的力量,可以使教堂煥然一新,保持莊重。
教堂主廳最讓人覺得矚目的,第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就是一個巨大的神像。
神像沒有面容,只能看到他是一名男子,渾身有力的肌肉被雕刻的工匠表現得十分的傳神。
這個據說是附近的教會所信奉的神明。
除了這些大教堂,哪怕是霍比鎮的門口,也有一座簡易的雕像。
很多人出門辦事時都會拜一拜。
「願神明大人保佑我等平安歸來。」
回憶起過去村莊外邊的田地上,有的同伴低頭祈禱,神情真切,瑟希莉搖了搖頭,出於她的家庭,她不太相信這些東西。
她幫別人,一定是有什麼好處,神明估計也不例外,每次這些幹活的人出門該出事的還是會出事,顯然酒肉都不祭祀,神明是不會保佑他們的。
但此刻,她無比的希望如果真的有神明,希望他可以幫幫自己的兒子。
她在教堂里好好的祈禱了一會兒,一位修女還給了她一杯熱水暖身,她休息了一會兒,就這麼回去了。
她沒有祈求教堂人員幫忙,連親人都不好幫忙,何況教會。而且受苦的人太多,教堂有規矩的,有錢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