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騎士的真諦
吳仁心緩慢的抬起頭,他注視著面前美好的少女,她姣好的容顏,曼妙的身體,多變的性格,這些全部讓他滿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他堅定的舉起右手,向楚雲薇的右臉伸去,可近在咫尺的時候看著那雙驚恐的雙眸又收了回來,
「雖然你不記得了,但這一切都是必然的,從你對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們的命運就緊緊相連,你是我的救贖,我是你的未來!」
騎士站起了身,他在舞台邊緣居高臨下的欣賞著花園的形成進度,也注視著門口的不速之客,
「喔,是沒見過的病症呢。」
顯露出身影的傢伙右手平舉著一把銀白色的手槍,左手則在風衣的兜里摸出一顆棒棒糖,單手麻利的撥開糖紙,然後塞進嘴裡,
雖然看不清他那隱藏在風衣兜帽下的臉上是種什麼樣子,但聽著那聲滿足的嘆息,想來也不是什麼正經表情吧。
左惟肖扯掉兜帽的遮擋,露出金子般耀眼的頭髮,俊秀的臉上滿是譏笑,對眼前血腥的一幕毫不在意。
「你和這些人都不一樣。」
吳仁心皺了皺眉頭,但隨即便舒展開來,
「不過無所謂,最多就是成為墨蘭高中這間花園裡——
比較高級一點的養料罷了。」
話音剛落,數根藤條便如同利箭一般自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它們在剛才就緩慢的隱藏在四周,像是沒有體溫的毒蛇,為的就是在這一刻發動致命攻擊。
如同爛俗小說里救世主一般出場的左惟肖,卻並沒有展現出相對應的排場和行為,他頗為狼狽的就地來了個前滾翻,以毫秒之差躲過一劫,
「該死,我可是很喜歡這件外套的。」
他披著被刺藤刮破的風衣,舉槍便射,目標正是在舞台上筆直站立的騎士,
吳仁心沒有閃躲,一枚子彈順暢的擊中額頭,鮮血四濺,他被這一槍轟的向後連退數步,堪堪倒地,但隨即便猛的挺回身子,重新站直。
左惟肖清楚看到一根觸鬚般的綠色植藤,自他額頭的彈孔處輕輕探出半截,而一枚金黃色的鋼芯子彈也隨之掉落,傷口癒合,重新變為光潔無暇的皮膚。
「這樣的自愈力,你完全成為了惡魔的俘虜,無法挽回。」
左惟肖皺眉開口,
「可在我看來,這是全盤接受神的饋贈。」
吳仁心雙手虛握,四面八方的藤蔓蠢蠢欲動,它們在地面,空中興奮的扭曲蠕動,
而這些吸食了龐大養分的藤條上,早已開滿了血紅的花,荼靡綺麗。
「所有的饋贈都早已在暗中標好價碼,這份力量的代價是靈魂將永遠沉淪,」
花園裡的花和植物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也籠罩住了左惟肖的最後一句話,
「極限患者的罪,將引你步入消亡。」
無數藤蔓花朵組成的圓形結構狠狠收縮,其上遍布的尖利倒刺是堪比刀刃的工具,像是擠壓一隻豐碩的西瓜,鮮紅的汁水四濺,順著縫隙潺潺流動,而後隨著壓縮力度的增長,猩紅開始噴濺四射。
楚雲薇看著這一幕,心中湧出的一點希望被打入深淵,她本以為這人會是終結這地獄一幕的救世主,卻不想下線的如此之快,
「不論是誰,不論你有多特殊,但我永遠存在。」
吳仁心嘴角咧開,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舉手投足間奪取人性命的感覺真的很好,
像是接觸到了神的權柄,
「也許,我就是神也說不定。」
他喃喃自語,
「不,你不是。」
輕佻的聲音重新出現在場中,吳仁心詫異的看向浸滿鮮血的花球,
一隻手掌自層層交疊的藤條和鮮紅的花朵間爬出,它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暴力的撕扯著困住自身的牢籠,絲毫不顧已經血肉模糊的皮膚,
只是眨眼間,一隻手臂便直直伸出,緊接著是第二隻,它們用力撕開依舊在不停蠕動企圖加固囚籠的藤條,
左惟肖從裡面爬了出來,他的雙臂強行撕開了一道通往外界的門,那雙手自然垂在身側,因為劇痛在輕微顫抖著,雙臂上的傷口隱約透出森白的骨骼。
可他臉上依舊是一開始那譏諷的笑容,彷彿萬年不變。
左惟肖低頭看了眼自己,衣衫破破爛爛,早已不成形狀,他索性一把扯掉上衣,裸露出血肉模糊的身體,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向外滲血,
「這不可能,你應該已經被碾壓成一團碎肉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左惟肖的這副慘狀,姑且不論他怎麼沒有被巨大的壓力變成一團只包裹著內髒的皮,正常人光是這一身的傷恐怕就已經該生命垂危了吧,更遑論還如此雲淡風輕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吳仁心的情緒有些不能自已,他自己的力量還有跡可循,可面前這個男人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帶來了一股邪異到令人膽寒的感覺,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他這幅樣子,就像……
就像從墓地中爬回的屍體,靠吸食恐懼而活,剖開華麗的外表,腐朽的令人生厭。
楚雲薇看著眼前這一幕卻有些驚喜,她並不在乎面前的男人是什麼鬼,但只要他能阻止這個變態的殺人狂魔,全部無所謂了。
左惟肖高高躍起,撲向了站在舞台上的騎士,雖赤手空拳,可卻散發著猙獰兇惡的氣息,彷彿他的手裡提著一口寶刀,能夠斬盡一切阻礙,
吳仁心也為自己感到羞愧,他明明手握神之權柄,凡人的生死他一言定之,可剛才他竟然會在公主的面前表現出了慌亂,公主會怎麼看他!
無法忍受,
恥辱,必須洗去!
他右手高高舉起,數道藤蔓自皮膚里蠕動出來,緊緊纏繞在臂鎧之上,一邊盛開著遍布毒素的薔薇花朵,-一邊在他拳頭處凝聚在一起,交織出尖銳的利刃,
「來吧,為了我的公主而戰!為了身軀里無比的憤怒!」
他怒吼著,向面前這個試圖以下克上的罪人揮拳,
血肉破體的聲音響起,左惟肖被化作利刃的手臂貫穿於半空中,
不待吳仁心說些什麼,明明已經被捏碎心臟的金髮男人卻嘻嘻笑了起來,聲音輕快。
「瞧瞧你,明明就很開心啊,極限患者本身就是無法停止殺戮的存在,你們的潛意識會不斷為自己無休止的殺戮行為找出合適理由,可實際上你們只是沉溺於殺戮快感中,無法戰勝本能的殺人犯而已。」
左惟肖抬起了頭,那雙蔚藍的眼睛緊緊盯著面前的騎士,吳仁心在這雙眼眸里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自己的表情,那個沉浸在快感中的微笑,
「狗屁的騎士,你這個虛偽的病人,你只是喜歡殺的痛快罷了,可憐的公主只是你的借口。」
彷彿是不夠過癮,左惟肖被貫穿在空中的軀體還滑稽的扭動了一下,又湊近了跟前那張臉一點,噴涌而出的鮮血順著手臂流遍吳仁心的身體,
「醒醒吧,這裡不是你的花園,而是你的墓地!」
一枚防風打火機被引燃火苗,掉落在兩人之間,最先燃燒起來的不是藤蔓和花朵,卻是那濃稠的鮮血,那是從左惟肖的身體里流出的,它們在剛才已經染遍了兩人的身軀,火焰順著血液疾走,眨眼便將他們徹底吞噬。
刺耳的尖叫聲響起,這一回,輪到騎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