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眼睛

「古者悼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

「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以類萬物，以修己身。」

廟宇前，一位少年學著村裡的老者，捋著鬍鬚，眉目微縐，一板一眼的自言自語嘀咕道。

「孫老頭書上寫的那些到底準不準啊，我怎麼感覺今夜這卦象有些不對？」

「這座古廟象在其中，爻在其位，陰陽相推。今夜又恰逢圓月，陰氣較盛，易招邪物！」

月光下，少年一張小臉顯得更縐了，有些糾結。

「不管了，孫老頭的本事還是可以的，我就不信，有這近乎通靈的天啟通寶在，還鎮不住這些鬼魅！」

打定主意后，阿鬼便起身朝著廟內走去，直到他走到最深處，才開始好奇的打量起眼前的古廟來。

在他前方不遠處，立有一座石像。

石像身高數十丈，中年男子模樣，正襟危坐，寶相莊嚴，給人一種俯視萬物的錯覺，但卻又透著一股濃濃的冰冷之意。

石像雙手成十字交叉，右手併攏放在胸口上，左手展開呈虛托狀，似在祈禱，又像在祭祀，總之姿勢怪異至極！

除此之外，在石像前方，有一尊銅質的三足元鼎，鼎外雕刻大疆流傳已久的玄鳥背龜圖！

其中玄鳥目如鷹鷲，生有雙翅，卻有九足，足似龍爪，蒼勁有力！翅膀微張，似乎足以遮蔽萬里蒼穹！

相比於玄鳥，其上的龜獸卻顯得有些清淡無奇，似在沉睡，鼎內還有些許香灰，想來是婆婆之前上香用的。

阿鬼又順著石像往下方看去，似乎是因為年代久遠，下半身殘破不堪，以至於有一條腿都斷了，斷面光滑如鏡，像是被什麼利器給斬斷的一樣。

阿鬼又圍著古廟看了一圈，這裡果真如婆婆說的那樣，除了石像、元鼎，連個像樣的案桌都沒有，更別說傳統祭祀用的食物和米酒，明顯荒廢了許久許久。

阿鬼以後再也沒有發現其它事物，頓時興緻缺缺。

可在他即將離開之際，他的目光卻又不由自主的，停在了石像胸口前三寸的地方。

「這個地方，咦？」石像的胸前，手掌處不知是當時工匠故意打造，還是其後來天然形成，阿鬼發現那裡有一個隘口，構成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居然有個洞口。」看到這個洞口的瞬間，阿鬼瞬間來了興趣，只不過在他看不到的古廟內，異變發生，一個隱秘的角落裡，突然有一團黑漆漆的影子在悄然滋生！

影子如藤蔓般在不停地在地上生長，攀爬，如同青絲長發般詭異，直到附著在了阿鬼的影子內，近乎與其融合在了一起！

倘若藉助微弱的月光仔細看去，就會發現此時的阿鬼，竟然有著雙重身影，一人雙影！

在影子與其重合的剎那，阿鬼意識有些模糊，感覺洞口那裡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呼喚他一樣，竟不由自主朝著那個洞口走去。

如果村裡的老人看見后，肯定會大驚失色，阿鬼明顯是招了什麼邪祟之物，換句話說也就是遇到了「鬼打牆」！

漆黑的夜裡，古廟內，雖有些昏暗，不過借著稀疏的月光，還是依稀能夠看清，這讓人感到頭皮發麻的一幕。

一個少年，雙目空洞，沒有意識的一步一步朝著石像走去！

甚至走到石像跟前，少年依舊沒有停下來，竟慢慢地順著石像的斷腿處往上爬。

石像很陡，但「少年」爬起來竟格外的迅速，

身手彷彿一隻靈敏的獼猴！

如果有行家人在的話，就會發現「少年」的眼睛深處，竟然有一道黑影，那是一隻渾身長滿長毛猴狀的邪祟！

一直爬到洞口前，「少年」才停了下來，透過那道黑影的目光，讓人能夠模糊的看清楚那洞口內的情形。

洞口不大，大約有三寸左右，內壁光滑，青石如砥，宛如天工。

「那是……一隻眼睛？一隻還沾著些許血跡的眼睛！」

阿鬼的眼瞳內，那道黑影在看到眼睛的一瞬間，身形竟有些不穩，似乎是觸碰到了某種禁忌一般，就連顏色也跟著暗淡了幾分。

隨著黑影的短暫虛弱，阿鬼這才恢復了幾分清明，可還不待他有任何動作，那道黑影竟又快速恢復了過來，再次強勢侵入了他的意識，控制著他的右手朝著洞口伸去！

「它想要奪取這隻眼睛！？」此時容不得阿鬼多想，在他的右手觸碰到那隻眼睛的一瞬間，阿鬼的腦海里出現了一副奇怪的畫面，意識也跟著模糊下去。

自己的前方，有一個古老的祭壇，年歲久遠的可怕，散發著一股腐朽般的氣息，石台層層壘起，足有數丈之高。

除此之外，石台四周還圍有一圈圍欄，欄杆似被風雕雨蝕，早已殘缺不全。

頭頂，有一層層黑雲籠罩，陰沉沉的壓下來，令人一口氣憋在胸口，鬱悶如堵，讓人喘不過氣來。

此刻他的雙眼，死死地盯住祭壇的上方，因為那裡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人影披頭撒發，面色蒼白，全身上下沾滿了粘稠的黑血，那些黑血似乎有生命一般，還在不停地蠕動，十分驚悚！

除此之外，阿鬼還聞到一股腐爛的味道，使得他在看到這人影的一瞬間，汗毛倒立，心神炸裂！

可這不是讓阿鬼感到可怕的地方！讓他感到頭皮發麻的是，那道人影在看到阿鬼的一瞬間，竟突然抬起頭，朝著他咧嘴笑了！

「那雙眼睛……」阿鬼靈魂震顫，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極度的貪婪與噬血，充滿了暴虐的殺戮戾氣，如淵似海，讓人不由得心生恐懼！

接著他只覺的眼前忽然血光一閃，那道人影竟硬生生的鑽進了他的右眼之中，徹底的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