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王崎先生，你知道這條路嗎?」

「總覺得吧。大道好像和以前沒變。老房子還在，我有印象。啊，這個彎道和那棟房子都是原來的樣子。」

王崎指著遠處的景色說。夢揚不覺得他在說謊，但在這片黑暗中，他真的能分辨出來嗎?但現在不是懷疑的時候榮軒的車變得比以前更有攻擊性了。他的油門動作非同尋常，恐怕不是在跟蹤，而是真的想追尾。因此夢揚也完全不能減速。只能在狹窄的國道上飛馳。

「夢揚，路就交給我吧。從這裡開始幾乎一直都是直行。岔路不用在意，有可能迷路的地方我會告訴你的。」

「可是，這樣下去的話，連紅綠燈都不能停下來，只要是減速，就可能會被撞到。」

「啊，停車太危險了。不過這附近天黑後車就少了，應該可以直接通過吧。」

「祈禱。」

夢揚點點頭，重新握住方向盤。如果是闖紅燈的話，早就在十字路口闖紅燈了。因為汽車和摩托車經過的時候可以看到前燈的光亮，只要依靠前燈就可以避免碰撞。走在人行橫道上的行人看到以這種速度迫近的車輛，也會迅速離開吧。即使被認為是無良司機也沒關係，請不要靠近。現在除了自己的車之外，看不到其他的車和行人。

右耳的耳機麥克風傳來電話鈴聲。夢揚在操作中迅速點擊了「應答」。

「喂，夢揚……」

「你在哪裡?」

夢揚大聲訴說。

「照你說的下了高速，正往你說的方向走呢。」

「是嗎，你沒事就好。我現在也在去你那裡。」

「但是他追了上來，可能是想從後面撞我。」

「你知道路嗎?」

「王崎先生知道……等一下。」

夢揚停下電話，凝視著前方。綠燈由黃變紅，一輛車過了馬路。不能在這裡停車。從右邊和左邊都看不到車燈，人行橫道上也沒有人影。

誰都不要來!

夢揚屏住呼吸，按著喇叭沖了過去。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卻是無限危險的通過。幸運的是沒有撞到車和人。榮軒的車也以同樣的速度跟在後面。

「能聽見嗎?」

「啊，我聽見了。怎麼了?我聽見了汽車喇叭聲。」

「我闖了紅燈，通過了十字路口。沒關係，沒有人經過。」

「到此為止……」

丈夫啞口無言。他認為夢揚是比他更冷靜、更會開車的女人。她一定是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逼到闖紅燈的地步。

「王崎好像很熟悉這一帶的路，所以應該不會迷路。」

「是嗎……不，他怎麼那麼清楚?夜路，那邊也在下雨吧?」

「不知道，以前好像到處跑。」

「王崎怎麼樣?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遇到什麼危險了?」

「沒有。」

夢揚的語氣有些僵硬。

「都是我的錯，給您添了這麼多麻煩，我覺得很抱歉。但是我一定會平安送您回家的。」

「……我知道了。這樣就行了。」

「我已經跟公司和紀豐園聯繫過了，不用擔心。我也給兒子放學后的兒童俱樂部打了電話，拜託他們今晚一定要來照看。」

「好的，我該怎麼辦?」

對兒子的狀況放心后，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公司的事，老人院的事現在都不用考慮了。腦海中的顧慮一件一件地拋在腦後，夢揚感覺自己的注意力越來越集中。

「繼續走168號公路就到了十津川村。山路很長，前面就是村子的中心，沿途可以看到醫院和民居。」

「跑到能看到醫院為止。」

「對，再往前走有名勝介紹所，你想辦法到那裡的停車場來。」

「是名勝介紹所吧。能找到嗎?有標記嗎?」

「我馬上就到。歡迎光臨的大招牌我一看就知道了。現在這個設施已經關門了，我還特地請他們開了燈，周圍一定很黑。不用擔心看漏了。」

「我知道了。可是，你去那裡幹什麼?」

「我先讓他的車停下來。然後，如果他有什麼想說的，我來替你聽他說。我不打算和他吵架，我只是和他商量，說服他不要再接近我妻子。」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那傢伙現在已經失去了理智。他把車撞得稀爛，還追了過來，想殺了我。說服他是行不通的。他根本不想停車。」

「我就是這麼想，才報了警。」

丈夫說完，短暫地嘆了口氣。彷彿和這輛車連在一起似的，從耳機麥克風的另一頭也能聽到帶有緩急呼吸聲的引擎聲。他大概也一直在陡峭的山路上奔跑吧。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這麼做，但想到你的情況，我覺得是正確的。我告訴警察，因為被人跟蹤開車追趕，所以希望停車。還有，我把王崎先生的事情也告訴了警察。跟養老院殺人事件有關的人也在車上。對警察來說，那件事可能更重要。我們決定在名勝介紹所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