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那這茶我肯定是喝得上，你等一下，我就拿桶。」說著，吳菊花就去廚房拿桶。

等兩人走遠，吳雲英這才收回視線，「悅怡，你說我這胎是男孩還是女孩？」

張悅怡正看著樹梢上的小鳥無聊，聽到這話，她轉而看向老媽的肚子，來到這裡快十年了，她都快忘了以前的事，好像有什麼在慢慢抹去她的記憶，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老媽懷了這胎的時候，她平澹道：「該是男孩了，你都有兩個女兒了，上天不會再讓你生女兒。」

吳雲英聽著張悅怡的聲音，覺得她好像不開心，「可能我肚子里懷的是你。」

張悅怡勉強一笑，「我不是說過嗎，我是九七年的，怎麼會是我？」

吳雲英溫柔的摸著肚子，一縷陽光正好撒在她身上，「就算不是你，在你前面已經有三個哥哥姐姐了，那等你出生，就有很多人愛護你，這也很好。」

張悅怡蹲在老媽身邊，手指隔空點了點吳雲英的肚子，好似在和肚子里的寶寶打招呼，她好奇問道：「如果你生了男孩，你還要生嗎？有兒有女，還是三個，足夠了，主要是你的身體怕也吃不消了，該好好調養。」

「那不行，你還沒來。我們相處了那麼久，我都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呢。」吳雲英笑道。

張悅怡抬頭看著老媽的笑容，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控住情緒道：「嗯，到時候讓你看看，反正就算再嫌棄，你也不能丟了我。」

吳雲英好笑道，「說的好像你長得磕磣一樣，你這聲音一聽就長的不怎麼樣。」

「那就這麼說好了，到時候就麻煩你多操心。」聽到張向國的聲音，吳雲英就沒說了，她扒拉攏地上的菜葉客氣道：「向國，還坐一會兒啊，都還沒喝茶吧。」

張向東走過去拿起地上的菜葉，準備等下扔了給雞吃，張向國拍著張向東的肩膀對吳雲英回絕道，「不用了大嫂，我在裡面喝了茶，我還有事就不坐了。」

「那沒事來玩啊。」吳雲英起身招呼，張向國轉身點點頭表示知道，轉而大步離開。

張向東看了眼妻子，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問道；「你沒什麼事吧？」

吳雲英莫名的看著丈夫，「沒什麼事啊，對了，媽和素嬸子去買魚了。」

「嗯。我現在去山裡看雞，心怡嘉怡我也一起帶去，你自己一個人在家注意點安全。」

「知道。」

看著老爸和兩個姐姐走遠，張悅怡總感覺老爸好像知道點什麼，但又怕是自己多心了，畢竟她和老媽都很注意的，不可能暴露問題，老媽也不可能說出來，她晃了晃沉重的腦袋不再去想。

這一次，吳雲英生了一個六斤重的男孩，張向東很是高興，取名張睿，意為聰明睿智，並在張睿滿月的時候弄了很客氣的滿月席。

從這以後，張悅怡越發沉默，如果不是吳雲英叫她，張悅怡都不會出聲，這讓吳雲英很是擔心，她以為張悅怡是不喜歡張睿，還特意撇開孩子問她，張悅怡表示不是的，她只是再也幫不上忙了。

因為這話，吳雲英總是故意弄出點事故來，要不就是明知前面有個坑，她還是往那裡走，這時，張悅怡就會醒她。

吳雲英還會想出很多問題來問張悅怡，表現出一種我很需要的感覺。

剛開始張悅怡還沒察覺到她的用心，還想著老媽怎麼這麼粗心，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還是看著吳雲英和兩個女兒玩跳繩遊戲才發覺，老媽這是在安她的心。

「老媽，不用這樣的，該離開的時候還是要離開，這是無法抗拒的，只要你過得好就行。」張悅怡寬慰道。

吳雲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她說：「好了，我知道了，不過你為什麼要在我解大便的時候跟我說這些？」

「我沒注意，只是想著現在正好沒人，我就去外面，你慢慢上廁所。」張悅怡跑到另一個房間去。

到了冬天，張悅怡像要冬眠的動物也開始入眠，吳雲英有時候要喊她好幾聲，才能得到一個回應。

這天，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

「哇，下雪了。」張心怡和張嘉怡開興的跑到外面，用手接起空中飄落的雪花。

吳雲英抱著張睿坐在火坑旁看兩姐妹玩耍，「媽，我要走了。」張悅怡難得有精神，她知道自己要走了，她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老媽。

吳雲英聽到這話，下意識想說些什麼，但多年來的習慣，讓她沒說出口，她想去卧室。

吳菊花看著兒媳在椅子上坐立難安，問道；「雲英，怎麼了？要去廁所嗎？我幫你抱睿睿吧。」說著就打算抱過孩子。

吳雲英眼神瞟過張向東，「我去房間一下。」

吳菊花逗弄著孫子，嘴裡應著「去吧去吧。」張向東好似沒察覺什麼，也一心看著在外面玩耍的女兒，等吳雲英出去了，他平常的回頭望一眼。

「怎麼了？你，要離開了！」吳雲英剛關上門，就迫不及待問道。

「嗯。媽，我時間不多了，你不要說話，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牢牢記住。」張悅怡一口氣說完，就說起以後發生的事，讓吳雲英要避開什麼事情，他們夫妻倆會有些什麼機遇等等，她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沒有，只有一直說。

「悅怡？」突然沒了聲音，吳雲英心裡空落落的，看著窗外的樹葉，她很迷茫，「希望我們能再見。」

「叩叩。」

「雲英，好了嗎，睿睿要喝奶了。」張向東在門外詢問道。

吳雲英吸吸鼻子，起身開門，「好了，就來了。」

看著妻子紅通通的眼睛，張向東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但他沒詢問，只是上手幫她擦眼睛，「你在清東西嗎，眼睛里都進灰塵了，把眼睛揉這麼紅。」

「對啊，不小心弄的，走吧。」

「嗯。」

······

九七年，新春二月。

「戴醫生，請你幫我看下，我這是怎麼了？」吳雲英帶著三個孩子來到衛生室。

戴醫生坐到桌前，按著吳雲英的脈搏，片刻，「你這是懷孕了。」

吳雲英的心落了一半，「謝謝戴醫生了。」

「客氣了。」

最小的張睿好奇的看著媽媽的肚子，「媽媽，你是有小寶寶了嗎？」

吳雲英摸著張睿的頭頂，溫聲道：「對啊，有個小妹妹。」

「為什麼不是弟弟？」

「嗯···，媽媽想要個妹妹。」

「那好吧，妹妹乖乖，弟弟陪你玩。」張睿摸著吳雲英的肚子。

張嘉怡提醒道：「弟弟，你現在是哥哥了，肚子里寶寶的哥哥。」

「哦，妹妹，我是哥哥，不是弟弟。」

一家人買了東西又往家的方向走去，春回大地，又是新的一季。

「醫生，我媳婦怎麼樣了？」張向東焦急的問道。

「母女平安。」

吳雲英知道自己生了個女兒，安心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