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做夢
第440章做夢
許是陸青鸞的話,讓陸颻歌有所思。
晚上,躺在隔間的床上,陸颻歌夢見了周颺。
煙瘴蠻荒的嶺南一直被稱為南蠻之地、化外之地,又或瘴癘之鄉。
可見,在這個時代的嶺南是偏遠而荒蕪的。大面積的山脈,阻礙了農業的開墾和發展,南嶺山脈阻隔了嶺南地區與中原的交通與經濟往來,使得嶺南那邊人民一直生活在一個封閉而獨立的世界里。
周颺怎麼出事的陸颻歌不知道,不過夢裡的周颺穿著一身粗布衣衫在山林里伐木。
漫天漫野的綠,高大的樹木直上雲霄,山路又險又陡。
粗大的樹木被放倒,驚起的飛鳥撲稜稜地飛上天空。
周颺的腰間系著繩子,舉起的斧子一下一下砍在樹木上,發出咚咚的擊打聲。
看上去好像沒什麼問題,但是陸颻歌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陸颻歌是被大樹轟然倒塌的聲音驚醒,她猛地坐起,腦海中還顯影著周颺回頭看過來的樣子。
那一眼,就好像他能透過夢境看見她一般。
陸颻歌捂住心口,怔怔地呆坐在床榻上,她好像在夢裡聽見周颺說:「救我。」
是周颺在求救嗎?
還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房間里沒有人,清冷的月光透過窗帘的縫隙撒進來,使得這狹小的屋子裡都有了些許光明。
陸颻歌起身,耷拉著鞋走到窗前,撥開窗帘,推開窗戶探頭向外看。
這是一個月圓的夜,四周靜謐而美好,黑黢黢的夜就這麼被月光打破,除了無人注意的角落,四處都帶著一些朦朧的美。
陸青鸞要嫁人,陸颻歌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她只決定了這次以征討西戎為借口,帶著陸青鸞一起走。
對於朝臣們來說,陸青鸞是禍國殃民的妖妃,皇上御駕親征還要帶著她。
對公孫婉瑩來說,陸青鸞其實和她沒什麼關係,走或不走,公孫婉瑩都不會在乎。
帶陸青鸞走,將她交給陳小虎,他們如果有緣能在一起,那當然是最好,如果無緣,以陸青鸞的心性,她在哪裡都過的不會差。
對著窗外的月色,陸颻歌輕輕吐了一口氣。
她知道她已經下了決定,她要去嶺南,去找周颺。
這個人從來沒有說過什麼,但是這十年他為她做的點滴她都知道。
如果不是因為她,周颺一個名門貴公子,不會上陣殺敵,浴血奮戰。
陸颻歌也一直記得周颺領兵去討伐匈奴前和她說的話,他說,只要她在這個位置上一天,他就會護大商朝一天。等到有一天她要走,那也請她和他說一聲,不要悄無聲息地離開。
現在她要走了,而他卻因為給大商朝賣命,不知道在嶺南的哪一座山裡。
她就這麼一走了之,任由周颺那樣一個人,一輩子在大山裡嗎?
陸颻歌不知道這個夢是不是周颺在託夢,想告訴她,他現在的境地,想告訴她,他沒有死好好地活著,只是找不到家了。
找不到家了?
陸颻歌一個機靈,周颺會不會受了重傷失憶了?
不然,為什麼陳小虎攻佔了嶺南,也在各處張貼了告示,都沒有周颺半點消息呢?
周颺的最後一戰,就是在山裡。
那一日是決定性的一場戰役,戰鬥都要結束的時候,突然起了大霧。
等到霧散,大商朝贏了,而帶領大商朝將士贏得這場戰役的將軍周颺卻不見了。
據回來的人說,周將軍身先士卒,衝鋒在最前面,也使得大霧起的時候,他們沒來得及護到他的身邊。
人就這麼憑空不見了,後來有人在懸崖下找到了周颺的戰馬。
戰馬已經被野獸吃了大半,四周只留下凌亂的腳印,有人的有野獸的,卻沒有周颺的身影。
這個周颺,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周颺,你是在提醒我嗎?讓我走的時候,一定要和你告個別?」
陸颻歌將頭靠在有些泛亮的窗欞上,低語道,「可是你在哪裡?你怎麼知道我要走了的呢?如果你真的有能力,能不能再給我托個夢,告訴我你在哪裡?」
窗外月色朦朧,夜風拂過陸颻歌的髮絲,就像有人在和她低語。
陸颻歌靠著窗站了很久,一直到東方微微發亮,她才走回床榻。
今日有早朝,自從二哥死後,陸颻歌沒缺過一次早朝。
哪怕颳風下雨,哪怕她受寒受涼。
牽在手裡的孩童已經慢慢長大,陳鹿行已經不再需要她牽著去上朝,不需要她指點他怎麼做一個儲君。
他很好,被她教養的好,也是因為陳鹿行本身就是個優秀的孩子。
算了,毀滅吧。
陸颻歌一鼓作氣掀起被子,又鑽了進去。
她讓周颺給她託夢,可她不睡,讓周颺如託夢。
什麼早朝,什麼大商,那些本來都不是她的擔子。現在能擔擔子的人已經長大,也是適合放手,讓他自己挑著擔子走一路了。
陸颻歌這一睡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期間外面守夜的小太監過來叫了幾次,過後又找了成方圓過來。
陸颻歌只管蒙頭大睡,根本不管外面人的死活。
成方圓眼看早朝時間就要到,太子穿著整齊地在外面等著,索性也擺爛,讓太子去替皇上早朝。
借口就是皇上龍體有恙。
「父王身子有恙?」
陳鹿行眉頭緊鎖,心中泛起了嘀咕。
他從記事起就知道父王身子骨不好,小時候的他好動,很不喜歡來父王的太極殿。
父王怕冷,大殿里早早就點上碳爐,熱的讓人煩躁。
那時候他記得父王身邊一直跟著一個小太監,長得唇紅齒白很是漂亮,就連成公公都要聽那個叫平順的。
後來,平順就不見了,父王的身子也慢慢好起來。
這些年,父王就和正常人沒區別,他都忘記他的父王曾經也有個體弱多病的身子。
「成公公。」
陳鹿行一把抓住成方圓的胳膊,問道,「我父王到底怎麼了?」
以父王的勤勉,絕對不可能閉門不出,連早朝都不去的。
這幾年父王不是沒病過,可也沒有說因為生病而耽誤早朝的。
父王,是不是。
陳鹿行不敢往下想,他只緊緊抓著成方圓的胳膊,希望他能給自己一點希望和勇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