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剛升入高二的學生,儼然已經分成兩派。
一派繼續延續高一的肆意作風。另一派已經提前進入高三的預備戰役中,鬥志昂揚。
但是放學鈴聲不管對於那個學生來說都是天籟之音。
幾個男生在鬧鬧哄哄的說完老師再見后,拎著書包就沖向門口。
教室中央第一排,一個圓臉女孩著急忙慌的在自己桌面的癱著的書堆中刨來刨去。
桌沿的書立在連續的書角的撞擊下,終於不堪重負摔了下來,在接觸地面的「砰」的一聲。
「對不起!」圓臉女生看著經過時被書砸到李稚月「你沒事吧,沒有受傷吧。」小圓臉著急的好像燒了起來,紅了一片。
李稚月低頭看著自己腳上還壓著幾本書,,抬起腿就從地上的一堆書上跨了過去,一句話沒說,就走出來教室。
「什麼嘛,新來的這麼狂。媛媛,你以後別搭理他。」
「就是,大城市來的就是看不起我們唄,現在自己不也還是在這個小鎮子上學。」
「假高冷,切!」
宋媛媛周圍的女生看著李稚月挺直的腰背,拉長聲調。
聲音透過班牆在整個樓道聽得都特別清晰。
樓道里李稚月臉色平淡的跟著人潮下了樓,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向學校大門。
李稚月刷卡走出校門,像平常一樣走回家。
夕陽灑在她的側臉上,白皙的膚色,舒展的臉部線條顯得格外溫柔。
晚風吹起李稚月的長發,幾縷頭髮掙脫皮筋的束縛輕打在她的臉上,打跑了臉上的清冷。
小鎮主打旅遊事業,大片的波斯菊平鋪在路的兩側,淡雅清新的花朵伴著綠色的陪襯在天空下搖晃,空氣中不斷飄來一陣陣桂花香。
李稚月的腰背挺直,雙腿修長,那怕走在路上,都像是在踩著舞步,優雅從容。影子投射在地上,配合著夕陽平添一份安謐。
李家在這個鎮子上也算個大家,老宅子挺氣派,但是自從奶奶去世后再也沒有人住過,積灰不少。李稚月剛回來只是先簡單收拾了自己童年的住的卧室。
寫完作業,沖了個澡。李稚月躺在床上盯著屋頂,聞著空氣中的傢具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木頭味,還混著沐浴露的梔子香,眼神慢慢變得朦朧,進入夢鄉。
「我說李家的這個女孩就是個災星吧。」
「可不。」
「我聽說……」
七嘴八舌的交談聲混著刺耳的警笛聲,燒焦味,四周的黑暗彷彿有了實質在一起糾纏,涌動著。
床上的李稚月陷入噩夢,在鬆軟的床上不斷掙扎,飽滿宛如凝脂的額頭上冒出汗珠。
李稚月越掙扎,黑暗纏的越近,人聲離她越近,近到像在耳邊竊竊私語。
半夢半醒間,李稚月好像感覺到一個人在床上抱住了她。
耳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舒服而又熟悉的聲音,好像在說著什麼,但是她的意識迷迷糊糊沒有聽清。
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圍在她身邊,好像隔絕了夢裡的黑暗和窸窸窣窣的人聲,一夜安眠。
早晨的陽光從窗戶折射進來,被窗欞分割,在床上留下斑駁的日影。
李稚月緩緩睜開雙眼,怔愣地看著在在光線中飛舞的小顆粒。眉間沒有了往常的冷清,全是落寞。
醒來,什麼也沒有,只有一身黏黏糊糊的汗。
李稚月拖著拖鞋坐到門口的台階上。剛入秋早上風像海邊的小海浪,吹著李稚月的頭髮,清爽。
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安靜的像一座墳墓。後院小道兩邊的草已經長瘋了,隨著風搖晃。
一叢竹子長的茂密喜人,給小院填了份寧靜和生機。
右邊的桂花樹長的也比印象中的更昂揚,在翠綠茂密的枝葉中綴滿了黃花。
風帶著桂花香縈滿鼻尖,李稚月的臉不禁一松,本來就溫柔的面相顯得更柔和。
李稚月喜歡一個人呆著,靜靜的。
好不容易從雜亂的耳房翻出來一把修枝剪,李稚月開始悠閑的整理後院的花草。
小鎮也漸漸醒過來,人來人往的交流聲也從外面隱約傳進來。
剪了一上午枝葉,身上的白色短袖後面早已被汗水浸濕,貼著李稚月緊實纖細的腰背
李稚月還沒有打量完修理好的草坪,就聽到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月月啊,在鎮子上好嗎?鎮子上的人沒人欺負你吧?」親切暖心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
李稚月眼角一紅。無聲的清了一下嗓子,「舅媽,我在這裡一切都好,不用擔心。」
「月月,你真的要待在鎮子上?齊老師昨天還跟我打電話說你是個好苗子,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大人的話總有一種語重心長的安全感。
舅媽猶豫了一下:「而且清雅和予方肯定也想讓你好好生活。」
「舅媽,鎮子上風景很好。我想一個人待一段時間。」李稚月眸子一暗,緩緩說道。
舅媽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記得照顧好自己啊,多吃點有營養的。」
「「最近天氣多變,記得多穿點。」
李稚月在電話這頭點著頭,嘴角微微上揚「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呀!小月月,不跟你聊了,我燉的湯都溢出來了。」舅媽四十多歲的人還像小孩子一樣有活力。
小鎮上的集市,除了買菜的還有很多當地的特產。人山人海,除了當地的居民,還有一大幫來這裡旅遊的遊客。
李稚月謹遵舅媽的教誨,從集市上買了一大堆吃的。
東西太重,李稚月找了一個近道
兩邊都是牆,道路有些逼仄,不過到是十分陰涼,也沒有人,顯得格外清凈。
李稚月正提著重重的袋子在路上艱難的走著,看到前面有隻流浪貓躺在路中間。
小貓咪呼吸微弱,沖著李稚月虛弱的叫著。
李稚月拎著兩大包東西,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貓咪,面無表情。
正巧路過的宋媛媛看著眼前的一幕,突然有點害怕小貓咪被李稚月一腳踹飛。
正要出聲,卻看到李稚月慢慢的蹲了下來。
「小貓咪,你是不是餓了?」李稚月一改平時在學校的清冷,語氣溫柔。
「跟我回家好不好,我有小黃魚,把你養的胖胖的。」李稚月循循善誘。
小貓舔了舔輕撫在它身上的手,李稚月一笑,眉眼彎彎,卻莫名有種破碎感。
李稚月輕輕的用左手把貓環抱在懷裡,右手用力的提起袋子,身板卻依然挺直。
宋媛媛見狀趕緊上前:「我幫你提吧。」笑的傻傻的,小圓臉奶呼呼的。
「不用,謝謝。」李稚月扭過來,表情又恢復了清冷。
李稚月總是與人保持距離,客氣疏遠。
宋媛媛心裡為李稚月的變臉術驚嘆,直接伸手拿過一個袋子。
李稚月神情一怔:「謝謝。」
「不用客氣,我叫宋媛媛,你還記得嗎?」宋媛媛的杏眼特別亮,嗓音軟糯糯的。
「那天的事情真對不起,我替我朋友跟你道歉,她們其實人不壞。」
宋媛媛跟在李稚月身後,嘴巴一直不停。
「沒關係,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李稚月接過話來。
宋媛媛看著這張正好長在她審美點上的臉,差點流出哈喇子,眼神逐漸變得熾熱。
「人美心善,氣質好,你簡直就是我的神!」宋媛媛在心裡像花痴一樣誇張的大呼小叫。
出了巷子,就是近在咫尺的家門,李稚月在可怕的注視下悄悄鬆了一口氣。
「我到家了,麻煩你了。」李稚月沖宋媛媛禮節性的點頭。
宋媛媛燦爛一笑:「再見!」
「再見。」李稚月站在樹蔭下,一身寬鬆長裙藏不住少女勻稱優雅的體態,臉上清清冷冷,提著菜的樣子顯得格外歲月靜好。
「真不知道以後便宜那個臭小子。」宋媛媛轉身心想。